第八十章 又見老馬

  何洪濤在招待所的大廳里擺了三桌，各連的連長和指導員以及團里和營里的軍官們就佔了兩桌，還有一桌是紅三連的班排長們。

  成才和許三多他們進入了招待所之後，就看到高城已經坐到一連連長的邊上，開始吹起牛來，沒空理會他們。

  於是他們自覺地往班排長那一桌走了過去。

  看到他們倆過來了，那桌直接站起來一個人，張口招呼他們。

  「成才，許三多！快過來！好久不見啦！」

  成才他們看過去竟然是老馬。

  「班長！你怎麼在這兒？」許三多驚喜地叫道。

  「呵呵，何指導員是我們紅三連的指導員，他擺宴整個連都來了，還能少了我哇！」老馬樂呵呵地笑道。

  成才也笑著和老馬打了個招呼，然後和許三多一起坐了下來。

  「班長，你最近怎麼樣？」剛一坐下許三多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老馬聊起天來。

  「好！好著呢！你看我這樣像是不好的樣子嗎？」老馬還是樂呵呵地樣子。

  「那可不！成才你們還不知道吧，老馬他們下個月就要回連隊了，草原駐訓場那裡從我們一班開始輪流駐守了。」

  說話的是紅三連一班的班長陳明，成才他們也認識，是他們新兵連四班的班長，當初在一個帳篷里住了三個月，也是熟人。

  「真的啊？恭喜你啊，班長！」許三多再次驚叫起來。

  老馬摸著頭笑了起來，「說起這事兒來，我還要謝謝你和成才。我都聽指導員說了，是你們幫忙出的主意。」

  許三多嘴笨，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咧著嘴笑。

  成才看他那傻樣，就知道他詞窮了，笑著說道，「我們就是幫著出出主意，想要辦成這事兒還是得靠上邊的領導，不說你們連長和指導員了，就是團里也沒少使勁吧。」

  「可不是嘛！為這事兒我們連長和指導員輪流往團里跑，幾乎都泡在團部了，弄得那些幹部看見他倆就頭疼。」陳明說著超軍官那桌努了努嘴。

  「這不事情定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請人家喝一杯，算是賠罪了。」

  老馬也是唏噓地嘆道，「我一直以為被派到草原上之後，營里團里都忘了我們了，沒想到都還記著我們呢。是我們自己放棄了自己。」

  「行了，老馬！都過去了，你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等年底新兵進來了，挑兩個好苗子，五班就起來了。」陳明趕緊安慰道。

  老馬深吸了一口氣，「行！不說這個了！今天是指導員的好日子，待會兒都多喝幾杯！」

  團部招待所的效率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何洪濤舉著酒杯站了起來，「大家聽我說兩句啊！今天是我兒子的洗三宴，感謝大家的到來！我老何今年也快三十了，我有兒子啦！」

  聽著何洪濤炫耀的語氣，眾人一下子鬨笑了起來。

  「至於嗎？老何！我兒子可都會打醬油了，瞧你嘚瑟的！」有人起鬨道。

  何洪濤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樣嗎？這可是我兒子，我親生的！」

  「哈哈哈！」這下大家笑得更大聲了。

  何洪濤手在虛空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今天不僅是為了慶祝我兒子的誕生，也是為了慶祝我們紅三連又迎回了一位好班長！」

  說著他朝老馬招了招手，「老馬！過來！給大家講兩句！」

  老馬難為情地站了起來，「那個，指導員，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就別了吧。」

  何洪濤不理他，直接叫到，「陳明！李敢！把他給我弄過來！」

  「是！」陳明他們大聲應道，然後兩個人一邊一個，將老馬架到了前面。

  老馬苦著臉看著何洪濤，「指導員，這，你讓我說什麼呀？我，我還是回去吧。」

  說著就要往回走，何洪濤一把攔住了他，「不行，今兒你必須講兩句！」

  老馬看著何洪濤堅定地樣子，轉身看向了眾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臉憋得通紅，最後來了一句「保證完成任務！」，然後向大家敬了一個禮，就跑下去了。

  何洪濤看著縮回桌上的老馬，嘆了口氣，也不再為難他了，開始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酒過三巡，眾人吃飽喝足之後，就散場了。

  成才和許三多開車將高城送回了七連連部之後，並沒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在操場邊上找了個陰涼地，坐了下來。

  成才看著許三多沉默的樣子，開口說道。

  「你也看出來了吧，他要走了。」

  許三多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成才碰了碰他，「說話，想啥呢！」

  許三多幽幽地說道，「當初我送老馬班長走的時候，李夢，老魏他們都哭了，就我沒哭。李夢當時就說我不哭，將來肯定會後悔的。」

  「我那時候不懂，老馬班長說我想得少。的確是想得少，少得有點自私，替自己幸運時就不會替別人傷心。」

  「等我懂的時候，我真的後悔了，可是後悔也沒用了。這次我連送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成才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老馬班長，他是放下了，他走之前能夠看到五班走出草原，有了未來，沒有遺憾，這就很好了，畢竟這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你知道的，他留不下來的。」

  是的，許三多清楚的知道，就算老馬自己不提出退役，在裁軍的大洪流下，老馬這個老三期是留不下來的。

  這樣就挺好了。

  許三多看著天空上漂浮的雲，心裡輕輕地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