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結果
選擇實話實說的王小山，毫無意外的給江含之留下一個無比強勢的印象，談判的進程似乎對江含之越來越不利，畢竟沐冰還始終保持著要跟王小山在一起的態度，這讓江含之覺得心有怨氣，自己的女兒怎麼不跟自己保持一條戰線。
看著胸有成竹的王小山，江含之在考慮著他說出來的話到底能相信多少，「三年的時間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處在花樣年華的女人來說，太長了，沐冰跟沐家都等不起。」
王小山覺得江含之正在慢慢的改變，這句話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已經讓他感覺到江含之的妥協意味，說出來的話本身是一個意思，但仔細想想，言外之意不就是，我勉強可以同意你的想法，但三年的時間太長，並且沐家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需要你自己想辦法去爭取整個沐家人的支持。
只要江含之的態度能發生改變，王小山跟沐冰的事情就有了很大轉機，但似乎高興的不能太早。正在王小山想要對江含之表達感謝的時候，坐在對面的漂亮女人又說出一句話，「你的條件我暫時可以答應，我也有我的條件。」
王小山覺得長輩都退讓了一步，自己再緊咬著不放就太過倔強，先聽聽江含之的條件再說，「阿姨，您說。」
聽到王小山叫自己阿姨，江含之覺得自己是不是上了賊船，接觸的越多越看不透這個小男生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剛開始表現的是輕浮，後來是不懂人情世故，現在又發現這個王小山居然還會見風使舵，自己強勢表態不允許他跟沐冰在一起的時候，他連個稱呼都沒有，現在剛剛鬆口，馬上就可以喊自己阿姨。
江含之不會告訴王小山，自己心裡對他評價上的改變，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沒做出成績之前，你跟沐冰不能待在一起。」
王小山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不平等條約，憑什麼不能跟媳婦待在一起，你們這些當長輩的懂不懂什麼叫如膠似漆，懂不懂什麼叫如影隨形，懂不懂什麼叫乾柴烈火，太讓人生氣了。王小山很乾脆的說道：「不行。」
江含之像是早就預料到王小山的反應，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還沒說完。」
王小山不想說話了，他倒要看看江含之到底能說出什麼樣的條件。
「為了不讓你們這段時間待在一起，我會讓沐冰出國留學。」
這下子輪到王小山沉默不語，丈母娘還是那個丈母娘，強勢的態度一點都沒有改變，剛才的那點錯覺讓王小山喊了她一聲阿姨，現在看來，不免覺得自己太過著急，江含之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王小山沒了辦法。
坐在腳下咖啡館的二樓，王小山覺得露天的場所真他娘的讓人蛋疼，燕京的冷空氣不時的吹進脖子里，讓王小山不能集中精力考慮自己跟沐冰的未來。
江含之也不著急，她知道對面的小男生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端起自己沒有碰過的咖啡喝了一口，太苦，不知道是燕京的空氣太過渾濁還是自己心裏面有點亂，總感覺這裡的咖啡沒有自己家那邊的好喝。
不過江含之很享受現在的氣氛，有種盡在掌握之中的快感，看著王小山緊皺眉頭，舉棋不定的樣子，江含之就覺得剛才受到的威脅不算什麼。
最終王小山同意了江含之的所有條件，但也加進了自己的想法，可以讓沐冰出國，但沐家不能阻止自己跟沐冰聯繫。
江含之滿口答應下來，她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真的不讓兩個人聯繫，不用說王小山，想必沐冰都會忍不住偷偷回來見面。
談判告一段落，江含之跟王小山都得到了暫時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再次夾起一根煙，江含之這次抽的很慢，並且善解人意的把煙跟打火機推到對面的王小山手邊，王小山面對江含之不需要假裝客氣，拿起蘇煙跟著江含之的節奏抽了起來。
兩個人的見面以抽煙開始，又以抽煙結束，一根煙還沒抽完，江含之就起身離開，沒有跟王小山打招呼，直接從樓梯口走了下去，剩下王小山一個人獨自待在這家特色咖啡廳的二樓。
王小山坐在原地，看著桌子上剩下的半包蘇煙出神，大概是想通了一些問題，小男生站起身來叼著煙趴在咖啡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江含之剛好出現在王小山的視野裡面，坐進一輛奧迪車裡，揚長而去。
又是奧迪，王小山知道這是政界專用車，掃了一眼車牌，晉A開頭，不用想也知道江含之的地位肯定也不會太低，其實聊天的時候王小山就能猜到，江含之平時工作中的態度肯定比剛才還要強硬上幾分。
看著奧迪車消失在衚衕里，王小山回過神來，考慮著要不要給自己媳婦打個電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王小山還沒掏出手機，沐冰的電話已經打了進來。
「你見過她了？」
王小山知道沐冰口中的她就是剛剛分開的江含之，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直接說道：「見過了。」
「你答應她了？」
「嗯。」
「我明天就要走。」
「這麼快。」
「她剛才給我打電話說的。」
這下王小山明白了，原來一切都在江含之的計劃當中，她一開始就已經抱定了讓沐冰出國的想法，不管王小山同不同意，都會這樣做，至於跟王小山的見面，估計只是走個過場。原來自己從始至終都在別人的算計之內。
聽不到王小山的回應，沐冰在電話里有點著急，「你還好嗎？」
王小山不想讓沐冰擔心，但還有一些東西想不通，對著電話里的沐冰說道：「晚上我要見你。」
「好。」
掛斷電話，王小山重新坐回剛才的沙發上，看著頭頂的鐘樓沉默不語。
很長一段時間內，王小山對人心這種東西都沒有深入的研究，求學生涯當中結識的一幫朋友，城府都不算太高，王小山也一直願意待在這群人裡面，就像是一個自我保護的交際圈，外人進不來，自己人也不願意出去。
等到上了大學才發現，原本看似簡單的事情，總是會莫名其妙變的撲朔迷離，或許這就是年輕人需要付出的代價，但王小山覺得這個代價太過高昂，拿自己將來的幾十年換一個教訓，真的值嗎？
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到了晚上見到沐冰再說。王小山叫來服務員結賬。腳下咖啡的服務生估計都經過培訓，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生怕打攪到其他客人，「先生您好，一共690。」
「你是不是算錯了？我就喝了一杯檸檬水。」第一次進咖啡館的王小山覺得對面的服務生肯定是再跟自己開玩笑。
出於對客人負責的態度，服務生再次跟前台核對了一遍賬單，確認無誤以後拿過來交到王小山手裡。
王小山仔細算了算，確實690，喝的檸檬水286，但江含之根本沒喝幾口的咖啡居然要404，王小山無奈的掏錢買單，並且發誓下次再遇見江含之一定要把錢討回來，太欺負人了。
本來想著連中午飯也一起在咖啡館解決，現在看來，還是回學校的好。打定主意，王小山起身下樓，跟路人問清楚地鐵站的位置，匆匆走了過去，至於打車，還是算了，剛才的690已經把王小山的錢包掏空，打車現在對王小山來說就是奢侈消費，能省就省。
又是一個多小時的顛簸，在燕京的地底穿行了大半個城市的王小山終於回到人文大學，兜里就剩下十塊錢的小男生趕到學校食堂的時候才發現，剩下的飯菜已經不多，好在王小山不挑食，隨便點了點米飯填飽肚子。
整個下午，王小山都在混沌中渡過，現在的他恨不得馬上就見到沐冰，但同時也清楚還不到時候，萬一過去以後再遇到江含之，場面上就太過尷尬，畢竟明天沐冰就要出國，江含之現在肯定在陪著沐冰一起辦理手續。
無所事事的王小山乾脆走到學校操場，圍著塑膠跑道一圈圈的慢跑。剛開始還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直到王小山連續不斷的跑了將近二十圈，操場上的人才對著他議論起來，最先是幾個人，後來是十幾個人，到最後似乎整個操場的人都被王小山吸引，因為這個看上去不算太過高大威猛的小男生已經跑了四十圈，而且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王小山自顧自的跑步，對於周圍的人的議論沒有在意，調整呼吸，抬腿，擺臂，動作一氣呵成，每一次都爭取用最少的力氣來達到最好的效果，已經四十圈了，王小山在心裡告訴自己堅持到底，一定要看看最終能跑多少圈。
已經成功吸引整個操場注意力的王小山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慢跑，每次經過人多的地方都會引來女生們的加油聲，王小山不經意的一瞥發現，質量太過慘不忍睹，還是專心致志的跑步比較好。
王小山的速度不快，從下午兩點到五點，一直在圍著操場慢跑，直到最後感覺雙腿發軟才停下腳步，撿起仍在地上的外套，返回寢室。
操場上留下了一群學生們震驚的表情，其中一個剛剛給王小山喊過加油的女生激動的說道：「五十五圈呀，整整五十五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