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團拜
凌晨十二點，也是新年零點，沒怎麼刻意傾聽，老王家別墅的院子里，以及整個雙塔村的夜空全部都被各種煙火的色彩照亮，爆炸聲傳進王小山的耳朵里，同時也傳進電話那頭的沐冰心裡，兩個年輕人都想說點什麼，最少也要給彼此送上新年的第一個祝福，可惜卻只能無奈的發現，即便是用出自己最大的嗓音，對方也不可能聽得清清楚楚。
還是沐冰先掛斷的電話，大概是因為沐學名要她幫忙做什麼事情，女神姐姐雖然心裡有著那麼一點點的不太願意，但是也不得不順從了自己爺爺的意思。
王小山握著已經發燙的諾基亞手機，看著完全黑掉的屏幕，沒有怎麼生氣，更沒有多少怨念，只是嘿嘿的傻笑個不停。自從跟沐冰在一起之後，小男生這樣的蠢萌狀態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多了起來。
考慮再三，王小山還是決定重新點亮屏幕，給自己媳婦發了一條新年快樂的簡訊，然後才心滿意足的跑回自己房間。
十二點半的時候，雙塔村裡那陣最密集的煙火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畢竟大年初一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最為重要的一天，沒誰會在大半夜的時候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導致別人一晚上都休息不好。
王小山躺在自己房間的硬板床上，挨到了外面的聲音全部停止，心裏面的那份激動也隨之不再蕩漾，蒙頭就睡，再也不去理會任何東西的干擾。
雙塔村裡從祖上就有著初一拜年的習慣，這麼長的時間內都沒有被人遺忘，這裡的村民不管名義上多麼有錢，但大部分都還遵循著論資排輩的傳統，整個村子基本上都會在新年的第一天集體出門團拜，這樣的場面在那些城市裡已經不太多見，不過王小山從心裡認為這些東西很有必要，畢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自己不去遵守，將來真的沒有臉面再去面對老王家的先人。
凌晨五點，王小山率先起床，沒有讓人叫門，小男生知道這一天的重要性，雖然昨天晚上差不多一點的時候才完全睡著，但是並不妨礙他能這麼早的醒來，只要心裏面有著那份惦念，就永遠不怕會睡過頭去。
小男生收拾妥當以後走下樓梯，土包子王海已經站在了別墅門口，只留給了王小山一個不算太過偉岸的背影，老媽跟王后不用參加這樣的團拜活動，可以繼續待在自己的屋子裡美美的睡覺，不過小男生一點也沒有怨言，悄悄的向著王海靠近了幾步，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暴發戶心裏面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對於身後王小山的靠近可能並沒有察覺，但站在他一旁的王虎卻還是很快就轉身給小男生打了一個招呼，這樣下來，王小山就算是想躲也躲不開了，好在小男生並沒有誠心隱藏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對著王虎做了回應。王海終於看見了自己身後的兒子，二話不說，沒有多少表示，抬腳往外邁了出去。
雖然老王家的人口眾多，不過能夠參加團拜的也只有面前的一對父子而已，王虎只是負責暴發戶安全的編外人員，不在雙塔村序列之內。
這對父子沒有選擇坐車前行，而是用著更加費力費時的用雙腳走在村子里的大街上，別人家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家裡的男丁早早的出來，女人則依然待在屋子裡睡覺。
在村委會門口集合，沒有多長時間，有資格在這個早上過來的人全都站在了一起。三叔自己一個人過來，看情況真的如他跟王小山所說的那樣，大勇確實過年的時候也沒回家。
王海特立獨行的站在一邊，但也並不會表現的那麼排外，只要有人上來搭話，他都會平靜的回應上一番，三叔過來以後直接走到了暴發戶面前，滿臉堆笑的說道：「我看人都差不多了，是不是現在開始？」
王海對著他點了點頭算作答應，三叔便不再多言，直接對著黑壓壓的人群吆喝道：「出發。」一邊說還一邊大手一揮，頗有點指點江山的味道。
王小山跟在自己老子身後，不得不承認雙塔村的人這幾年的確增加了不少，僅僅憑藉著村裡出錢蓋房這種好事就能挽留住一大部分人口，找媳婦什麼的也就容易了很多，原來小男生小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站在人群之中，只不過當時沒有這麼人頭攢動的感覺。
對於王小山來說，集體活動相當痛苦，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還是小男生那點輕微的社交恐懼症搞出的心裡障礙，不過今天反而有點不太一樣，畢竟王小山成熟了不少，面對著各色各樣的人群，只要是上來主動搭話的，他也能隨便應付兩句，遠比那些年好上太多。
讓小男生意外的是，在人群之中還發現了二狗哥的身影，這個大紈絝按道理來說應該在夜場里紙醉金迷才對，怎麼會這麼早的出現在隊伍當中。沒讓王小山等待太長時間，王二狗很快也跟小男生對上了眼神，飄飄蕩蕩的向著他的方向靠了過來。
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讓王小山有點頭疼，不是因為內容有多麼刺激，只是二狗哥一說話就是滿嘴酒味，問都不用問，昨天晚上肯定喝了不少。
「小山哥，起這麼早。」
王小山沒搭理他的故意諂媚，對著二狗哥直接問道：「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lf市裡嗎，怎麼回來了？」
二狗哥瞬間耷拉下自己的腦袋，臉色沮喪的說道：「我也不想的，他娘的本來房都開好了，鬼知道那兩個娘們居然說要回家過年，你說這算不算是被人擺了一道。」
王小山鄭重其事的點頭說道：「應該算吧。」
隊伍繼續前行，沒用多長時間就走到了村裡面修繕一新的祠堂，這是前幾年王海出資搞出來的成果，古樸中帶著三分豪華式樣的建築，裡面供奉的是老王家世世代代排的上輩分的各種先人牌位，王小山的爺爺也在裡面。
三叔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雖然這間屋子一年才能用上一次，但還是會有人每天過來打掃，所以不會顯得特別狼狽不堪。眾人一起進屋，按照各自的輩分排位站好，王海跟村裡的大輩以及三叔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的上香，嚴肅而又認真，在這種事情上並不會有人生出多少玩鬧的心情，除非他不想在雙塔村過下去了，要不然真的不能在這裡惹是生非。
三叔早年間嗓子就非常不錯，號令這種事情非他不可，等到主要的幾個人上完香以後，三叔看準時機，按照一種特別的節奏對著眾人喊道：「跪。」
聲音響徹房梁，三叔喊起來可能有著特殊的技巧，最前面的人並不會覺得聲音入耳生疼，最後面的人也不會覺得完全聽不太見。
整齊劃一的動作，就跟完全排練好的一樣，雙塔村裡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結結實實的跪了下來，就連王海在內，並沒有人會被特殊照顧。
從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上就能判斷出，這些人全都出自同一個家族，就跟先生說的一樣，老王家的種，天生犟了點，雖然是祭拜先祖，雖然是跪在了場地當中，但是沒人會塌腰低頭，全都挺直了自己的身板，好像非常害怕被人看輕了一樣，或許這也就是王小山心裏面那份堅持跟執拗的根源所在。
三叔喊話的節奏一直控制的不錯，等到看清所有人跪好以後，才不緊不慢的繼續喊道:「拜。」
帶把的男人們這才捨得低下了自己驕傲的腦袋，伴隨著的還有那份對於上輩人的尊敬。
「再拜。」
剛剛起身的人們，再次對著滿滿的牌位俯下了胸膛。
「又拜。」
第三個頭磕完，今年的任務才算圓滿完成。
「起。」
包括王海在內，所有人重新戰起身來，祭祖完畢，團拜正式開始。
三叔是執事人，不用直接參加，只要站在旁邊就好，王海因為家世的原因，雖然輩分上不能算是在座之內最高的那個，但是他也不用給別人拜年，土包子挑了個安靜的地方，直挺挺的做了下來，一副看熱鬧的臉色，很難想象，一個國內民營企業的帶頭人，居然可以做出這樣的表情。
剩下的人沒了這個特權，連王小山都要算上，有一個算一個，從老王家最大輩的那個人開始，每個人輪流站到祠堂的牌位下面，接受著來自小輩們的祝福。
氣氛還算不錯，拜年這種事情，就是講究個和和氣氣，樂樂呵呵，有些帶著自己家孩子過來的人可能還會發上一筆小財，畢竟雙塔村的人都不缺錢，發出去的紅包加在一起也是一項非常可觀的數目。
王小山跟二狗哥是同輩人，輪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前面已經拜完了三輪，聽著三叔嘴裡喊出來的口號，小男生亦步亦趨的走上前去，對著已經越站越多的長輩們納頭就拜，並沒有過多的糾結，這是他應該做的，也是他身為一個老王家人必須學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