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
第二輪比試中,嚴無鷺對陣岑千繪。
岑千繪,倒真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
她身形比較嬌小,穿著男裝,但卻並不像張春華那般英氣,也就更沒有一身飛魚服的嚴葦雨豪邁霸氣了。
不過……
五官極為精緻,淡淡的邪氣笑容輕掛於臉上。
一襲煙青白色的書生服飾,髮髻如男子一般紮起,白色髮帶極長,幾乎拽地,衣服袖口上是花紋交雜著。
聽聞金陵岑家,乃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家風正派、家訓嚴格。
但是岑千繪的話……看不出多么正氣,像是一個小魔女。
到真的是很有意思。
嚴無鷺現在是四位參賽者裡面積分最高的。
所以,即便他輸了這次比試,他也是「武探花」,算是完成了這場與太平公主的對賭。
但是,既然來都來了,那麼,拿一個「武狀元」不是更好嗎?
……
顧北橘跟嚴無鷺說過,岑千繪是三階武者後期。
但是交手之後,嚴無鷺才發現,這岑千繪明明才只是剛剛突破二階武者不久的實力。
不知道是顧北橘的情報工作太差,還是這岑千繪掩飾手段高明。
故意放出假消息來迷惑對手嗎?
雖然只是二階武者,但著實有很多詭計暗器。
好在,即便嚴無鷺有意壓制實力,但以其五階武者的絕對優勢,就算是閉著眼、一隻手都能打敗對方!
岑千繪打得很吃力。
她以前無往而不利的暗器,在嚴無鷺的絕對實力差面前完全失效。
甚至就是偶爾耍得一些小手段,也是被嚴無鷺輕易看破。
岑千繪感覺很棘手。
而反觀嚴無鷺,說實話,嚴無鷺覺得,岑千繪雖然武者實力較弱,但卻是目前整個大乾武舉中、跟自己比試過的人里,最具有一點威脅性的。
秦澈楚雖然比她強,但作風正派、循規蹈矩,戰鬥方式也是硬橋硬馬、猛打猛衝一類,根本沒有任何傷到自己的可能性。
夏晶晶在第三輪考核時,嚴無鷺一眼就能看穿對方能力,雖是三階武者,但根本不構成威脅。
其餘人則更是不需要提了。
而岑千繪,二階武者初期,暗器玩得不錯、各種戰鬥手段也很高明,要不是稍不留神,說不定真的會被對方給欺騙中招。
想來,若是遇見真正的戰鬥,整個大乾武舉中,除了同為五階武者的任繹,恐怕也就眼前這岑千繪,有實力與自己比拼一下吧。
嚴無鷺突然覺得很好笑……
他想到了自己以前聽說過的那些江湖消息,五階武者被二階武者給打敗了。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有時候就是會這樣。
只有小說與遊戲之中,才會死板地單看戰力。
認為一個數字就能夠代表一切。
不對……
遊戲裡面,也不全是。
嚴無鷺以前玩遊戲時,就見過戰力98的武將被戰力85的打敗。
天時地利人和,世間的一切風雲變化。
就像這一場比試,嚴無鷺縱使此刻完全掌控局勢,也不一定就敢聲稱自己一定會贏。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
當最後一根暗器被嚴無鷺輕易擋住。
嚴無鷺幾步快速突進,他的身法也是愈發進步,已經比以前更加好上周密許多。
長槍的槍尾橫揮。
岑千繪還沒反應過來,便是已經被擊倒。
嚴無鷺正準備最後將槍尖放至其身前,示意其戰敗。
但此時的岑千繪,竟然是突然跟不要命似的,整個人直接嗖的一下,手腳並用,爬行拉開了距離。
樣子很滑稽,有點像青蛙,又有點像鴨子。
一個女子,一個世家小姐,能夠如此不顧形象,也算是很少見的。
嚴無鷺將長槍挽於身後,緩步向前走近,鋒利槍尖在武場上劃出火花。
「你好像,很不想輸。」
嚴無鷺問得十分隨意,輕描淡寫。
其實嚴無鷺對於岑千繪此刻的負隅頑抗,覺得無所謂。
因為就算是現在被岑千繪拉開了距離,她也撐不了多久的。
岑千繪時刻警惕著嚴無鷺可能的襲擊,她緩緩地站起身來。
她的手掌手指,都因為之前的過於迅猛不顧地爬行,而皮膚破裂、有血跡可見。
發縷也有些凌亂,岑千繪現在就像是一個被人逼得退無可退之人。
「我,不能輸。」
岑千繪像是自語道:「……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現在岑家已經沒有疼我的人了。」
「……我若是輸了,父親就會像做交易一般,把我指給二皇子齊王,那是一個快要六十的老頭子,難道要我十八歲正是大好年華就嫁給他嗎?!」
「……我要成為武狀元,我不要當父親聯姻交易的工具!」
「……我要,掌握我自己的人生!」
岑千繪說著,一時間眼中如同含有淚花,使得原本還邪氣帶笑的她,現在猶如美人帶淚、梨花帶雨。
一個看起來應是無憂無慮、無法無天的小魔女,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她的聲音倒是不大。
就像是只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若非嚴無鷺是五階武者、又有【天靈根】加持的強大神識,只怕也是難以聽清、只能夠聽個嗚咽嗡嗡的聲音吧。
嚴無鷺聞聽對方所言,止步,若有所思。
他轉而伸了伸手、撐了撐腰。
看了一眼主觀台上的考官們,嚴無鷺突然出聲開口道——
「我的內力已經耗盡,打不了了,棄權。」
說罷,嚴無鷺便是徑直走下武場。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嚴無鷺覺得也是。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做……就像當年,某位孫姓歌手大神,到了最終決賽,突然宣布棄權退賽一樣。
不過,他覺得,也無所謂了。
只要是前三甲就夠了。
大學生守則,及格就行,多一分也不要。
至於為什麼要幫岑千繪?為什麼要讓她贏?
或許是因為,對方母親的去世,讓嚴無鷺也是一時間心中感同身受吧。好在,自己還有像父親、小姑姑這些疼我愛我的人,岑千繪比自己要慘。
或許是因為,嚴無鷺很欣賞岑千繪這種自強的女子,敢於挑戰權威,敢於去追逐自己的權力。
也或許是因為,嚴無鷺天生見不得美人落淚吧。大好年華,卻是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老頭,這是嚴無鷺所不願看到的。
可能,嚴無鷺的本質也是一個舔狗吧……
正所謂,「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
四進二結束。
原本大家預定的「鎮北王世子對陣錦衣司副指揮使義子」,並沒有上演。
反而是夏晶晶、岑千繪這兩個女子爆冷殺出。
今年這一屆的大乾武狀元,將會是在這兩個女人之中產生。
一時之間,眾多看官也是覺得越來越迷糊了。
……
在之前四進二的半決賽中。
岑千繪當時,本想是示弱偷襲的。
但是……
她沒有想到,這鎮北王世子,竟然是真的主動棄權了!
岑千繪想不明白。
內力耗竭?
她可不信。
不單單是她,當時所有的觀眾,都看得出來,嚴無鷺實力遠在她之上,為什麼,會這樣?
「難不成,這世子是……喜歡上自己呢?!」
岑千繪想到此處,不由一驚。
這鎮北王世子都已經跟太平公主訂婚了,竟然還想勾搭自己?真是……不畏強權!
不懼怕皇權壓制!
現在的新金陵好男兒……不對,新燕北好男兒,就是要這樣,要自己追求愛情,不再管它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是皇帝,也管不了人們追逐愛情的自由!
這是金陵城內與「高潔人士」同時興起的一種理論學說——「愛情至上」!
而岑千繪,就是這樣的一個「愛情至上」的少女。
但唯一可惜的一點是,岑千繪追逐的愛情,是一種比普通男女之間更為特殊的愛情……
……
最後的「武狀元」決賽,將會被拖延至明日。
金陵世家們就是這樣,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既然可以賣三天「比武大會」的門票給百姓,那為什麼要只賣兩天呢?
嚴無鷺在專屬閣樓處休息。
張春華、秦舒棉、南川越等嚴府之人,都在這裡。
他們看著嚴無鷺,也很是不解。
那可是爭奪武狀元啊,為什麼要突然棄權?
其中,南川越更是直接問了出來——「師父,徒弟看您,剛剛都快要打贏了,為什麼要棄權啊?」
「說過了,內力耗盡,打不了了。」嚴無鷺簡單回道。
南川越無言以對。
他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更何況,這個裝睡的人還是自己的師父。
張春華與秦舒棉倒是沒有多問什麼。
秦舒棉是自身性格與身份所致,她不愛多管這些。與嚴無鷺之間關係也並沒有親密到該管這些。
而張春華,看她那溫和淺笑的表情模樣,像是在說——「春華會永遠支持世子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的。」
……
今日的武舉結束。
嚴無鷺等人準備回去。
岑千繪與袁澈,卻是突然來了。
還有夏晶晶與任繹,也是來了。
一時間,嚴無鷺只覺得頭大——這些人,怎麼都跑我這裡來了?
……
夏晶晶和任繹還好說,只是來打個招呼。
嚴無鷺作為在第三輪考核中對夏晶晶出手相助過的恩人,對方總是不能碰見後不理不睬吧?
而任繹也是為自己昨天所表現的不滿而道歉。
他當時還不了解這位世子的性情,今日看了……原來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他們都對女人下不了死手!
任繹直呼真君子!
嚴無鷺見到任繹滿眼狂熱,一時間只覺得不明所以、有些頭大。
打完招呼之後,夏晶晶與任繹便是又離開了。
嚴無鷺暗暗覺得有些奇怪,這倆人怎麼一天天的總是來跟自己打招呼?
出手相助之恩?
胡說!
那是等價交換,是公平交易。
商人之間,只有利益,沒有感情!
二人離開之後,嚴無鷺不由看向身邊張春華,眼神詢問對方的想法。
後者含笑,微微於嚴無鷺身邊耳語。
嚴無鷺瞬間身體一僵……
不是吧,又來?
我怎麼就沒看出這女孩會喜歡自己呢?
……
岑千繪與袁澈,二人私下是好友。
袁澈是來陪岑千繪一起來的。
她們與任繹、夏晶晶二人,幾乎同時而來。
任繹、夏晶晶很快便是打完招呼、道完歉離去。
而當岑千繪見到嚴無鷺後,袁澈便也是自覺地退至房外等候。
岑千繪說,「有些話,千繪想單獨說與鎮北王世子。還望兩位姐姐行個方便。」
看樣子,岑千繪是把張春華與秦舒棉都當成了嚴無鷺的女人。
張春華看向嚴無鷺徵求意見。
嚴無鷺微微點首示意。
隨即,張春華便也是帶著秦舒棉、南川越等人退至房外……
南川越:……我作為師父手下第二弟子,竟然不配被對方詢問意見?這女人莫不是把我當成一個小書童呢?!簡直可惡!
……
轉眼間,閣樓內便是只剩下嚴無鷺與岑千繪兩人。
這裡有巨大落地門窗、雕花木欄,光線極好,視野極佳,近乎半開放,也便不算是「孤男寡女共處於一室」。
「世子殿下,千繪很感激您將決賽的資格讓給了我。」
岑千繪突然開口,「……說實話,千繪當時,也是沒有想到您竟然會因為千繪的一席話,而放棄比賽。您,一定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只不過……」岑千繪說著,話鋒一轉,「……千繪可能要跟您說一聲抱歉。只能說,好人,一般都是不聰明的。」
女孩說著,臉上的笑容親切而帶有邪氣。
嚴無鷺輕笑一聲,「不用說抱歉。」
「……我知道,你在武場上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對吧?」
岑千繪被對方的話語著實震驚到了。
「你,怎麼會知道的?你要是早就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讓我?」
「你剛剛不已經說過嗎?」
嚴無鷺接著對方話語,繼續道:「……好人一般都是不聰明的,可是,我並不是好人喲。」
「至於為什麼要幫你?」嚴無鷺說著,走近對方。
或許是迫於對方武者的強大威壓,或許是因為男女之別,岑千繪一時間臉色微白、不斷後退。
當岑千繪退無可退之時,嚴無鷺也是適時止步。
二人距離極近。
岑千繪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如同青木一般的淡淡香氣。
這種香氣極淡,平時很難聞出來,恐怕也只有在這般距離極近、且因為緊張而感官靈敏時,才會發覺。
淡雅而有力,溫和而可靠。
惡臭男子身上竟然也會有香氣,這對於岑千繪來說,仿佛以前從未有見過。
「至於為什麼會幫你?……興許,是因為我看上了你了吧?岑家大小姐。」嚴無鷺突然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