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番外篇 石棺中被喚醒之人(二)
無盡的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一束光撕裂了這永無止境的黑暗,我醒了。 ……
光從縫隙中照進來,伴隨的,還有一個深沉冰冷的聲音。
「找到你了,抓緊我的手。」
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一隻手背上分佈著源石結晶的手,那一刻,我下意識的抓緊了那隻手,同時,也像是握住了一份責任和信念,無盡的黑暗中曾經有一個聲音一直徘徊在耳邊。
————改變這個世界 ……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我被從石棺中喚醒了。
身邊有很多人,帶著防毒面罩手持巨大炮型武器的人,長相邪魅拿著爆破裝置的女人,遮住半張臉,兜帽下露出紅色髮絲的人,還有一個渾身散發著逼人寒氣的銀髮少女。
而那名抓著我的手把我從石棺中拽出來的人,自稱塔露拉。
我是誰?
隨著意識漸漸清晰,我開始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兩股完全不同的記憶浮現在腦中。
那是一個遙遠的世界,遙遠到彷彿不在同一個次元。
一些關鍵詞構成了模糊的世界觀,我的腦中有【源石】的概念,源石可以轉換成我的「理智」,也可以換取一些我想得到的道具,僅此而已。
但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另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混雜在腦中。
【風車】【BBQ之國】【故鄉】【夢】
很快,這些遙遠的記憶漸漸談去,直到完全消失。
或許那只是一個夢吧。
這是一個遊戲嗎?不,這不是遊戲,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東西雖已經忘記,但它們卻在我的腦中留下了痕迹。
我曾經是一個很愚蠢的人,這個愚蠢程度究竟有多少,我不清楚,可能是我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麼,比如改變世界。
但是現在,好像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情緒在提醒著我,我不需要改變世界,只需要拯救些什麼。
我曾經想要拯救一些人,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又或者,此刻正是通往成功的某個重要節點,我不知道,因為我忘了。 ……
我加入了一個叫【整合運動】的感染者組織,他們藉助天災摧毀了切爾諾伯格,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烏薩斯的軍隊和敵對勢力羅德島被迫撤退。
【整合運動】的成員們性格各異,但卻很少有人提起自己的過去,被剝奪了身份和住所的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感染者。 ……
我在這裡認識了一個代號叫W的女孩.
她是整合運動少數不那麼沉悶的人,她說她以前是雇傭兵,參加過很多黑暗的戰爭,也經歷過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東西,我不知道W為什麼可以笑著把這些事說出來,或許,是她已經麻木了吧。
除了W之外,那天把我從石棺里揪出來的人中還有一個代號叫弒君者的人,她始終沒有把自己的全臉暴露出來過,但從身體特徵來看,我知道她是一個女孩。
我問她為什麼要起弒君者這個代號,她沒有回答我。 ……
整合運動的生活並不快樂,攻下切爾諾伯格之後,龍門是下一個目標。
我稀里糊塗的參加了戰鬥,我不知道整合運動為什麼要救我,或許,他們只是想利用我的戰鬥指揮才能吧。
呆在整合運動的日子我沒有時間閑聊,更沒什麼享受生活可言,每天都有同伴在戰鬥中失去生命,但是直到死亡,也沒有一個人退縮過,或許比起死亡,他們曾經經歷過的東西要更加沉重。
我認識了很多同伴,浮士德,碎骨,紅刀,還有一些手持大盾大斧的壯漢。
整合運動的幹部中還有一個叫梅菲斯特的傢伙,我不喜歡那個人,不知為何,每次看到他我都想撕爛他的臉。 ……
所有人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叫霜星的女孩。
她是整合運動法術隊的幹部,是一個強大到讓人難以置信的人,但同時我也發現,就像她的法術一樣,她的內心也同樣冰冷。
霜星的表情萬年不變,包括在戰鬥中瞬間奪走無數生命,她也不曾動容,但是一次偶然間,霜星聽到旁人提到了一個詞語,媽媽。
那一刻,我看到霜星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閃爍。 ……
整合運動的理念是【應對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積極去獲取並使用屬於自己的力量,來爭奪世界的公證。】
以藉助天災摧毀切爾諾伯格為起點,整合運動正式向全世界發起了宣戰。
我知道,整合運動能有今天的實力,全部都要拜一個人所賜,這個人就是整合運動的最高領袖,塔露拉。
我不知道塔露拉為什麼要讓我加入整合運動,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隨著局勢越來越緊張,她好像已經把我這個人忘了。
我無法確定自己的立場。
我該帶領整合運動奪下這個世界嗎?還是從內部將他們分崩離析,用自己的力量制止這股逐漸蔓延至全世界的混亂,每天都會有人失去生命,感染者,普通人,甚至是毫無關係的平民。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目睹了無數的死亡,也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漸漸的我明確了,我拯救不了所有人,因為我不是阿米婭。
等等,阿米婭是誰? ……
一段模糊如夢的記憶在腦中浮現,我想起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過。
【你醒了嗎,還是仍在夢中?】
夢中的場景殘缺不全,無法拼接成一段完整的記憶,有歡笑,有淚水,有天台上那個落寞在身影,也有桌子上用紙張摺疊的風車,某個長著長長耳朵的人說過,她想讓羅德島成為大家的第二個故鄉。
腦中浮現的畫面微暖如春,但我卻覺得毛骨悚然,那些畫面和聲音,真的是夢嗎?
這一刻,我對此身的存在產生了懷疑,我,到底是誰? ……
陰暗的地下室內,我茫然的拿起了一顆螺釘,用手指掐著螺釘,我將它當成陀螺在桌子上用力旋轉了起來。
用力一擰,隨之鬆開手,螺釘旋轉於桌面上,它的輪廓非常模糊,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樣子,它就這樣不停的旋轉著,旋轉著。
我愣愣的看著這顆旋轉中的螺釘,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希望它會因為扭力的減弱而停止?還是違背物理法則的永遠這樣轉下去?
「啪!」
螺釘被一隻手按在桌面上。
塔露拉冰冷的眼神掃過地下室內的眾人。
「做好準備,最後的聖戰要開始了。」 ……
所謂的聖戰開始了。
那段殘夢的前半段是美好的,後半段卻是殘酷的,但是當夢中的場面與現實重合時,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灰暗的戰場上,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最後的「奇美拉」。
沒錯,逝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我看到很多我熟悉的人失去了生命,明明有些人我從沒見過,但仍舊十分熟悉,那些人,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看著最後的戰場,淚水在即將脫離眼眶的前一刻再次被我忍住。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下意識的用「再次」,但是很久很久之後,我知道了。
【你醒了嗎,還是仍在夢中?】
當我想起了一切之後,那滴被我忍住無數次的眼淚終於落下,我也終於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夢,我醒來了。
但一切仍舊沒有結束。
我的瞳孔中倒映過無數次「奇美拉」,那些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失去生命,羅德島也好,整合運動也好,不管變成什麼身份,我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因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
某個遙遠的時空。
「我要卸載遊戲,不玩了!」
「嘖嘖,不就是一單648下去沉了嗎,這就要卸載遊戲?」
「我花光了這個月的零花錢啥都沒抽到,這玩的還有什麼意思?」
「這就放棄了?」
「沒辦法,我已經失去了所有。」
「呵,你並沒有失去所有,至少你還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靠,非酋夏風,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夏風坐在教室內一臉無所謂的攤開手。
「因為老子三單648下去都沒抽到小綿羊,就算下個月連泡麵都吃不起,我也不會放棄,沒辦法,老子頭就是這麼鐵,只要我還能呼吸,遊戲就不會結束,因為,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明日方舟,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那信任著我的幹員們要怎麼辦?」
「哇,不就是個遊戲嗎,你這麼激動幹嘛。」
夏風一臉中二的嚴肅。
「沒錯,這是個遊戲,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在哪個平行世界這是真的呢?」
「拉倒吧你。」 ……
我不知道腦中為什麼會閃過這個畫面,也不知道夏風是誰,但是他的話好像讓我理解了什麼。
我已經嘗試了無數種辦法,但結局仍舊無法改變,回到原點已經失去意義。
或許,問題並不在故事本身上,而是在於故事的主角。
在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我並不是故事的主角,我只是在完成屬於我的任務,以我的視角把這段劇情演繹出來,我拼盡全力也無法改變的事或許並不是真的無法改變,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我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但他卻不是,他是一個愚蠢到無藥可救的中二少年。
我以為我知道了全部,但其實真相仍舊離我很遙遠,因為我至今仍舊不知道那個陀螺會不會停下來,或許就連之後會發生的事,也已經輪迴了無數遍。
但那已經和我沒關係,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任務,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既非起始,亦非終結,萬物流轉,黑白雙生。 ……
某個掛著蕾姆海報的房間。
「咔嚓!」
窗外一聲驚雷劃破天空,手一抖,夏風手裡的手機精準的砸在了臉上。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