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月夜
其實上學對夏風來說並不陌生,更不遙遠,在原來的世界他本來就是大學生,而皇家學院的性質在他看來就和大學差不多。
南希之前和他說過,皇家學院的課程並不緊湊,學生甚至可以同時學習多個專業,每個專業學期不同,一般為2-3年,結業考試合格后便可以畢業。
夏風對畢業證沒興趣,他只想學習些泰拉世界的知識以及結交合作夥伴,2–3年對他太遙遠,他充其量最多混個2–3個月到頭了。
思來想去,他最想學的應該是源石學,同時也可以學習一下軍事知識,格鬥術和劍術之類的,也就是皇家近衛學科。
這些找那個威利教導主任應該都可以搞定,如果實在安排不了再找馬倫家族那個堂華的牌友。
當然,龜龜和伊芙利特什麼學科都報不了,她們只能去皇家學院下屬的初中部混。 ……
晚上,龜龜坐在院子後面小別墅的客廳地板上,一邊開心的哼著小曲兒一邊收拾東西。
伊芙利特則沒心沒肺的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燒烤店早就關了門,夏風洗完澡后回到房間的床上躺了一會兒,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一想到明天就要去皇家學院了他還真是睡不著。
這不是上戰場也不是談生意,他的心情就和準備去報道的新生一樣,當然,他就是個準備去報道的新生。
翻身下床,夏風披上厚厚的外套下了樓。
龜龜仍然在整理行李,看著她的樣子,夏風忍不住溫柔的勸道。
「龜龜,別整理了,南希不是說學校什麼生活用品都提供嗎,而且我帶了錢,需要什麼我們都可以隨時買。」
龜龜一邊在行李箱中擺放著東西一邊說道。
「我知道呀,這是路上用的,除了路上用的外我還給新朋友準備了禮物,是之前梅莎姐姐教我做的點心。」
「這還沒去呢,哪有什麼新朋友。」
「等去了之後肯定會有的啊。」
「好吧,那你未來的新朋友還真是幸運。」
「嘿嘿。」
夏風記得,上次龜龜收拾行李的時候還是他們準備離開萊茵生命的時候,一轉眼,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這中間也發生了很多事。
但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和龜龜仍舊在一起。 ……
夜色漸深。
這個時間大家基本都睡了,夏風睡不著,他準備去院子里看看今晚有沒有月亮。
「嘎吱。」
推開房門來到院子里,空氣中的涼意已經很深。
夏風披著大衣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感覺整個大腦都清晰了。
抬起頭看向夜空。
今晚的夜空掛著一輪上弦月,不過除了月亮,夏風還發現燒烤店的二樓房頂上坐了一個人,好像是蕭雲夜。
蕭雲夜和其它同齡老大爺不一樣,他每天晚上睡的都很晚,此時他一個人蹲坐在屋頂的瓦礫上,面朝北方,那個方向正是【冥河】的家。
層頂上,蕭雲夜的身影有些落寞,他就靜靜的看著馬路對面那棟從來沒有亮過燈的房子,心裡想的,應該是房子里的某人。
夏風站在院子里看了一會蕭雲夜的身影,隨後,他轉身回屋取了一樣東西。
攀著圍牆爬上層頂,夏風把手中的東西放到蕭雲夜面前,微笑著對他說道。
「我明天就要走了,喝一杯嗎。」
蕭雲夜看了看夏風放在面前的酒瓶,這是維多利亞30年珍藏版。
「送別之酒嗎?」
夏風笑著坐在他旁邊。
「沒那麼嚴肅,反正我也睡不著,正巧你也在外面,咱們就喝點唄。」
蕭雲夜灰白的髮絲下露出一絲滄桑的笑容。
「月色,美酒,朋友,蕭某已不知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般愜意了。」
屋頂上坐了一個青年和一個老者,但這聲朋友,卻跨越了二人之間的阻隔。
夏風從大衣兜里摸出兩個杯子,倒上酒後,二人坐在屋頂端起杯子輕輕碰了一下。
「夏風,祝你們明天一路順風。」
「謝謝。」
二人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夏風不會喝酒,不管是維多利亞30年珍藏版還是200塊一瓶的葡萄酒,他覺得都差不多,說不上好喝也說不上難喝,但是,此刻這杯酒他卻喝出了別樣的滋味。
坐在他對面的是曾經的炎國第一劍聖,酒香需要時間來沉澱,但是人卻因歲月而滄桑。
放下杯子,夏風又將兩個酒杯倒滿。
「蕭爺,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燒烤店就勞您多費心了。」
蕭雲夜的聲音很真誠。
「這是蕭某應盡的責任,畢竟要不是你當初挽留我,我可能沒辦法呆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她。」
夏風知道蕭雲夜說的是希娜,從屋頂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那棟房子的全貌,看著那棟房子,夏風輕聲問道。
「自從那天之後,希娜出來過嗎?」
「沒有,但我知道她一直在裡面。」
「她為什麼不出來見你呢。」
提到希娜,蕭雲夜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彷彿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她不見我是對的。」
「為什麼。」
蕭雲夜抬起頭看向夜空。
「時光因流逝而珍貴,生命因脆弱而自由,這些東西她根本無法體會,永生,對大多數人而言或許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幸事,但對當事人而言,這或許是一種詛咒,因為從時間被凍結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夏風知道,蕭雲夜說的是一個很深奧的哲學問題。
萬事萬物終有結局,正因為人會因壽命枯竭而死,所以某些事情才被賦予了意義,如果一個人獲得了永生,那同時也被永恆的囚禁在了時間的枷鎖中,如果是神明自然不必多慮,可她不是神,而是永生的人心。
一但永生,你的大部分行為將失去原有的意義,就像你本可以在藝術方面取得很高的成就,這個時候,如果你知道總有一天藝術會從世界上消失,而因為永生,那一天離你並不是遙不可期,那麼你便會失去動力。
又比如,和別人建立親人關係,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也是一樣。
如果你知道總有一天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也會消失,那建立關係便失去了意義,至少沒有人生意義,有始有終,方為人生,永生之人根本無人生可言。
其實這種事很難用客觀角度來揣摩,每個人對孤獨的理解都不一樣,但是夏風知道,有一種孤獨才是最悲涼的。
那便是恐懼幸福。
體會的幸福越多,反噬的孤獨越深,因為你知道那些給你帶來幸福的人都會慢慢從世界上消失,最後只有你一個人。
所以對永生之人來說,最幸福的時刻,便是最孤獨的時刻。 ……
夏風並不知道希娜經歷過什麼樣的孤獨,但蕭雲夜顯然理解她的感受,所以不產生過多的糾葛,便是最好的體諒。
只不過人非聖賢,蕭雲夜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總有一天會死,只要死了,那便什麼都不復存在。
蕭雲夜不是永生之人,他明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老了。
他或許完成了某種使命,兌現了某個約定,但遲暮的他卻變的放不下歲月沉澱在心裡的東西,這便是他留在黑羽燒烤店的原因。 ……
月色下,蕭雲夜將杯酒一飲而盡。
一聲嘆息,其中夾雜著萬種情愫。
「夏風,你想聽一個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