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卸磨殺驢
曾幾何時，夏風眼中的維多利亞是一片樂土。
南部擁有感染者特權的哈皮市，甚至比科技強國哥倫比亞更適合居住，黑幫的存在對他毫無威脅，甚至成為了黑羽崛起的墊腳石。
當初在萊茵生命，遠山預言過，維多利亞將會有大事發生。
當時的他並不清楚這個所謂的大事是什麼，他以為是天災，是人禍，甚至是像切爾諾伯格一樣的恐怖襲擊事件。
然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遠山預言中的事要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如果說1096年的切爾諾伯格事件是烏薩斯感染者矛盾的全面爆發，那麼如今的維多利亞，就是在上演烏薩斯極端統治的【前傳】。
和種族單一的烏薩斯不同，即便極端統治，可烏薩斯仍舊屹立不倒。
但維多利亞這場「前傳」引起的連鎖反應，恐怕會將這個國家推向萬丈深淵。 ……
這一夜，雪花始終沒有停止，從北部到南部，彷彿連天空都為這個國家發生的事感到悲涼。
黑羽的車隊一路南下，跟隨著感染者逃離的浪潮，離開了北部。
事實上，這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就在他們救出維娜，返回南部的3天後，整個北部由中央軍全面戒嚴。
大量的軍隊被調集到南北交界處，濃烈的火藥味隨風飄遍了整個國度。 ……
即便到現在，夏風仍舊想不通維琳為什麼做出這種愚蠢至極的選擇。
當然，這或許不是她一個人的選擇，可身為繼承王位的統治者，她還是擁有否決的能力。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是資本家常用的臟臟手段。
數年來，感染者提供的龐大勞動力幫助維多利亞成為了工業大國。
如今，源石科技的飛速崛起讓傳統勞動力的價值一再降低，現在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狀態。
是的，感染者的存在會增加安全隱患，比如犯罪，暴亂，甚至是因屍體處理不當引發的大規模感染事件，以帝國目前的發展眼光來看，驅逐感染者勢在必行。
優勝劣汰，通過將一小部分人推向地獄，使更大的群體通向天堂，身為統治者，雖然冷血，但卻果敢。 ……
只不過，驅逐感染者的方法有很多種，包括之前的整理整頓，增加稅收，迫使感染者自己離開等等，都是長期有效的方法。
就像一個班級，班主任想讓男同學不要留長發，可以通過多種方法達成統一，比如強調規定，給長發學生言語上的精神壓力，安排衛生勞動，區別對待等等。
但是，如果班主任二話不說，今天剛規定完，第二天就拿了一個推子，把所有男生的腦袋推成了滷蛋，那麼，就必然會引發矛盾。
哪怕礙於各種原因矛盾沒有當時爆發，那麼矛盾的種子，也會在人心中埋下。 ……
因為多年的肆意壓迫，帝國高層把感染者當成了沒有牙齒和利爪的羔羊，想隨意的驅趕和宰殺。
確實，一隻狼就可以追著幾百隻羊跑山亂跑，以維多利亞的國力來看，驅逐感染者看似沒什麼風險。
但是，羊群之所以不會反抗，是因為沒有一隻足以為羊群樹立顛覆性概念的領頭羊。
如果這隻領頭羊讓所有羊都堅定的相信，羊並不需要吃草，而是天生吃肉，狼才是羊的食物。
將反抗變成既定概念，屆時，一場恐怖的衝突將會誕生。 ……
黑羽的車隊在荒野中一路向南，車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夏風的目光不時飄到維娜臉上，想確認她是不是還在哭，讓他欣慰的是，維娜的眼淚珍貴到人生難見幾回。
幾天後，車隊返回了哈皮市，他的黑白雙生也度過了第12周期，在他的體內存在了整整1年的時間。 ……
哈皮市東郊外。
就在黑羽的隊車馬上要駛進城內時，夏風忽然看到郊外的荒野中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粗略估計人數至少過萬。
「阿光，那邊啥情況！」
「不知道啊，咋這麼多人。」
幾天過去了，諾丁市的天災已經塵埃落定，他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站在冰天雪地的野外。
忽然，夏風神情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
「阿光，把車開過去。」
「好。」 ……
東郊外，大片的人群席地而坐，部分人利用有限的工具搭起了擋風的簡易帳篷，有的則一家老家小相互靠在一起取暖。
一眼望去，就像電影里凄慘的難民營。
推開車門，夏風神色焦急的朝人群走去，過程中，他甚至看到很多裹成人形的草席被排列到了外圍，應該是死去的屍體。
站到人群前，夏風大聲喊道。
「這裡怎麼回事！」
聽到他的聲音，風雪中眼神空洞的人們聞聲抬起頭。
當他們看清夏風的臉之後，眼中煥發出了希望的神采。
「夏風大人，您終於來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等到了，夏風大人果然沒有騙我們！」
這時，夏風在人群里看到了幾個眼熟的面孔，這些人，好像是之前他從諾丁市帶出來的感染者。
一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小夥子走到夏風面前，激動的說道。
「夏風大人，您不用擔心，我們一直聽從安排，從諾丁市出來后我們就聚集在哈皮市東郊，一個人都沒亂跑。」
說著說著，他的神色忽然有些黯淡。
「我們沒有進城，也沒有去其它城市，即便有的……有的人沒有在寒冷中挺過來，我們也沒有亂跑。」
這時，人群外圍有一隊穿著軍裝的士兵來到夏風面前。
「夏會長，您終於回來了，這些感染者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軟硬不吃，就是不離開這裡，連死掉的屍體也不讓我們處理，說是必須一個不少的等你來，你看這.……」
看著一張張面黃肌瘦，被冷風吹的搖搖欲墜的面孔，夏風抿著嘴，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因為事發突然，他還沒來提及安置這些從諾丁市帶出來的感染者便前往了北部，這一來一回，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四五天時間。
沒想到，他當初只是隨便的一句話，要求這些感染者一個不少的在城外等他，這些人便如此堅定的履行。
哪怕挨餓受凍，也沒有去自尋活路，這是一種多大的信任啊。 ……
夏風在冷風中呼出一口哈氣，對旁邊盡責看守感染者的軍官說道。
「兄弟，這些人交給我吧，麻煩你們把死去的屍體處理一下。」
如果在從前，不管發生什麼事軍隊都不可能讓個人來安置感染者，但是如今，所謂的條例已經失去意義。
這些士兵都是南方軍區的人，隨著一場天災，天下大亂，身為軍人，他們非常清楚將會發生什麼。
「夏會長，那就拜託你了，我們處理完還要趕回軍區總部。」
「交給我吧。」 ……
交待完軍隊，夏風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用洪亮的聲音對著面前的感染者們大聲喊道。
「兄弟姐妹們，久等了，現在聽我指揮，所有人從東城入口進城，前往基爾特街區，我夏風說過，要將你們一個不少的從天災中帶出來，現在，我會讓你們一個不少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