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我們是同類
黎莎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惡魔，不知從何時開始，所謂的罪惡感已經在他心中蕩然無存。
遠古之石帶給繼承者們這種無與倫比的力量，令每個普通的靈魂都變成了惡魔，明明什麼都不懂，明明還只是孩子，卻被迫走上了一條沒有任何前車之鑒的道路。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變的強大。
又或者說，被迫變強所要付出的代價，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超過了死亡。 ……
聽到黎莎最後歇斯底里的話，夏風好像明白了什麼。
二狗曾經說過，他的父親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結合著黎莎此時無比痛苦的言語，一個悲傷的結果呼之欲出。
在幼年時，黎莎失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因為，她在還遠遠無法駕馭【離殺】的年紀，繼承了【離殺】的力量。
就像他自己第一次繼承黑白雙生一樣，這種力量難以控制，並且破壞力極強。
好在那個時候有赫默和萊茵生命為他全方位服務，才順利度過了適應期，找出規律，趨於平穩。
但是黎莎，恐怕沒有他那麼幸運。
不需要過多的描述，他甚至就可以想像到一個殘酷的畫面。
僅僅是一個不經意的觸摸，就導致了至親之人在自己眼前灰飛煙滅，這種恐懼對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來說，該有多麼殘忍。
這種痛苦的經歷，在黎莎的內心中留下了陰影。
即便長大后的她已經可以精確控制這種力量，利用這種力量抹除任何敵人，但是，她卻永遠無法抹除自己內心中的恐懼。
無法面對家人，無法面對朋友，甚至不想和世界上任何一個活人產生羈絆。
因為她害怕，害怕不經意間的觸摸，某張對她微笑的面容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
「轟轟轟轟轟轟！」
感染者清剿隊的鐵蹄已經越來越近，冰雪中的寒風也越來越大。
任憑黎莎抓著自己，夏風帶著釋然的微笑道。
「我不想變成惡魔，你也不想，因為我們都有在乎的人，有想守護的東西。」
這句自以為是的話顯然無法贏得黎莎的任何好感。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守護不了任何人，你也一樣！」
「是么。」
黎莎的瞳孔幾乎縮成一個小點。
「我只會抹殺，無法守護，包括你也沒有能力守護任何人，因為只需要一秒鐘，你就會在我手中化為碎片。」
「呵，是么。」
她咬著牙，最後的聲音冰冷而空洞。
「別逼我。」 ……
正在這時，清剿隊終於趕到了橋邊。
足有千人的兵馬聲勢浩大，發現他們二人後，隊伍前方的士兵立刻拔出了軍刀。
「那邊有兩個人，疑似感染者，提高警惕！」
隨後，隊伍停在距離二人大約十幾米處，一名相貌兇狠，隊長模樣的人朝著他們惡聲質問道。
「這附近已經沒有平民區，你們是什麼人，立刻證明身份，否則一律當做感染者處置！」
看到夏風背了個鼓鼓囊囊的背包，這人的聲音多了一分警惕。
「那個男的，你包里裝的什麼，立刻……」
因為被黎莎扯開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忽然，隊伍中一名眼神比較好的士兵發現了夏風脖頸處的源石結晶。
「隊長，是感染者，他是感染者！」
「唰！」
下一秒，整支隊伍齊齊抽出了軍刀，渾厚的殺氣立刻衝天而起。
黎莎對附近的清剿隊視而不見，仍舊死死的抓著夏風的衣領，就在這時，只見夏風突然後退半步，掙開了她的手。
千鈞一髮之際，不知他為何意，黎莎的右手下意識掏出了衣兜里的源石。
「啪！」
然而下一秒，夏風並沒有做出攻擊或逃跑的舉動，而是一把握住了黎莎的左手。 ……
黎莎的手很冰涼，很柔軟，被他緊緊握住，指尖在不自覺的輕顫。
握著這隻足以令任何生物支離破碎的纖細手掌，夏風的笑容很溫暖，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
「無論是抹殺還是守護，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夏風的行為被順利理解為了挑釁，暗綠色的冷光再次從黎莎的瞳孔中浮現，左手上的黑色手套瞬間化為了粉末。
黎莎瞳孔收縮，瘋狂的大吼著。
「去死吧！」
下一秒，以二人為中心，附近的積雪全部被沖飛。
深入靈魂的冰冷令不遠處的清剿隊全體士兵都打了個寒顫。 ……
良久，風停雪止。
「吧嗒！」
殘破的背包掉在了地上，裡面如籃球大小的「源石結晶」暴露了出來。
二人相視而立，夏風的手仍舊死死的抓著黎莎。
只不過，他的手指已經變成了森森白骨，相連結的整條手臂也變的血肉模糊，異常恐怖。
血管外露，血液已經消失，就像是被絞肉機碾過一樣，手臂上的衣物和皮肉纏繞在一起。
可即便看起來再慘烈，他依舊站在黎莎面前，並且因劇痛而蒼白的臉上，仍舊保持著和剛剛如出一轍的微笑。
「看吧，你殺不了我，所以你並不是惡魔，而我沒有死，也證明我至少守護了自己，不是么。」
被【離殺】之力摧殘到只剩下骨頭的手指，就這麼緊緊的握著黎莎的手，他的聲音，平淡到就像面對一個任性又叛逆的妹妹。
愣愣的看著本應該化為粉末的的夏風，黎莎震驚的瞪大眼睛。
「為……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消失。」
揚著嘴角，夏風微笑道。
「剛剛不是說了，因為我們是同類。」
掉在腳下的「源石結晶」在地面發出微光。
「通！」
夏風的左眼中，浮現了一縷虛幻的黑色火焰。
成功引出【黑白雙生】的黑色力量后，這股來自遠古的惡魔氣息才終於被黎莎遲鈍的感知力察覺到。
僅僅憑介本能，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出。
這股力量要遠遠比【離殺】強大，憤怒，恐怖，危險。
此時由「源石結晶」供能，這股來自遠古惡魔的黑色力量要凌架於【離殺】太多太多。 ……
「小心，是源石技藝，這兩個感染者會使用源石技藝！」
面對眼前這種「超自然現象」，不遠處的清剿隊傳出警惕的吼聲，可就在下一秒，他們就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無數條虛幻的黑色之爪從大地中伸出，將他們牢牢的鎖住，來自靈魂的恐懼令他們連聲音都無法再發出。
這時，乳白色的光芒在夏風胸口亮起。
「唰！」
在柔和的光芒下，殘破的手臂被彷彿女神恩惠的力量重塑血肉，轉眼之間，已經完好失損。
鬆開黎莎的手，夏風側過身看向被恐懼包圍的感染者清剿隊。
「黎莎，我不光守護了我自己，現在，我還要從這些壞人手中守護你，不管你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