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為了你變好(九)
「行了,你先去睡覺吧。」
念白往他紙上看了一眼,這次設計的是一套婚紗,單單草稿就顯得簡約大氣。
不愧是蘇言啊。
念白放輕腳步退出去,順便把門帶上。
夜色越濃,天幕漸漸響起了陣陣雷鳴。
怕是要下雨了。
今日的天氣一直便是陰沉沉的,這會兒終於發作了。挑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雨聲和雷聲越來越響。
伴隨著轟咔一聲巨響,整棟樓刷的一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在埋頭畫稿的蘇言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有些慌亂的摸到手機,手指微抖的按亮。
手機閃爍了兩下電量不足的提示,便徹底暗了下去。
他再怎麼按都不再會發光的。
蘇言將手機甩出去,黑暗中碰到了不少東西。
閃電偶爾劃過,照出他驚恐的面龐。
慌亂之中他碰掉了桌面上的不少東西,乒乒乓乓的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
念白本身睡覺就很淺,再加上她心一直放在自己現在住在蘇言家裡這件事上。她關注的也全是蘇言,聽見聲響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念白推開門,帶來了光線。
她用手機在屋子的抽屜里找到了手電筒。
蘇言蜷縮在椅子上,緊閉著雙眼,整個人在瑟瑟發抖。
念白將手電筒放在桌子上,手掌落到他肩膀上,「你沒事吧?」
蘇言受到驚嚇一樣,抖的更厲害了。
「別怕,我在呢。」
念白手掌貼在他額頭上,想要將他腦袋抬起來。
「這裡很安全。」
「不要.……不要……光.……」
念白沒辦法,只能把這個像是突然變成幾歲孩子的人直接抱了起來。
她摸著黑把這個不敢睜開眼睛還一直說著胡話的人抱進了卧室,放到了床上。
念白給他蓋好被子,牽著他的手哼了一會兒歌,好容易才將人安慰的鎮定下來。
「睡吧。」
蘇言貼著帶著些微涼的手掌,無意識的輕哼了一聲。
念白在他睡著之後坐了一會兒,才回到書房打著手電筒繼續收拾他方才製造的一片狼藉。
真看不出來啊,蘇言居然怕黑。
難怪天天晚上一直點著燈,能晚睡便晚睡。
蘇言看著徹底被沒喝完的牛奶打濕的草稿,深深嘆了口氣。
這組作品,好像要的還很急,她看著蘇言已經連著為了這幾套婚紗熬了許多天了。
就這麼毀了,只怕未來幾日會更忙了吧。
別的她幫不了,單純臨摹一下這些天見到的,應不是什麼難事。
念白把手電筒綁在一旁的架子上,用抹布擦乾淨桌子,找了幾張新紙。
流暢的線條彷彿活了一般,被筆尖輕輕一勾一帶便出現在了紙上。
精緻典雅的一套套婚紗設計圖很快便出現在一張張紙上。
跟蘇言之前畫過的那些竟然不差分毫。
不過短短一個小時,念白便將六張畫稿完美的重畫了一遍,她在桌子上捋齊紙,用小夾子夾好,然後拿著廢掉的圖紙回了自己屋子。
蘇言昨晚直接被嚇斷片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打到他臉上,床上的人才慢慢睜開眼睛,被嚇到靜默的世界才重新鮮活起來。
他捂著腦袋坐起來,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是怎麼回到床上的。
這樣的事情是小概率事件,兩年時間都未必會發生一次。
蘇言走出去,念白正在往桌子上擺碗筷。
「你醒了啊,先來吃點兒東西吧。」
「昨天晚上.……」
「蘇言,你是怕黑么?」念白舔舔嘴唇,眼神充滿探究,「為什麼啊?」
蘇言愣了一下,避開念白的眼神對視,「我忘記了。」
「你不想說話就算了。」念白伸個懶腰,「不想說就直接講,不要說自己忘了什麼的。」
「我挺不喜歡別人當著我面兒說謊的。」
念白一本正經,「不過如果是你的話,這次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言下之意是,下次還會記仇么。
蘇言按按太陽穴。
今天是周六,好歹還有一天留給他收拾一下心情。
昨天晚上他似乎打翻了什麼東西,希望畫稿不要被毀得太徹底。
思慮重重的吃了早餐,回到書房卻看見畫稿好好的被收拾在了一起,桌子整潔,一塵不染。
蘇言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了兩分。
紀開元這段時候幫他掃清不了少之前艾菲亞暗中給他挖的坑。
同時也讓他更忙了。
有紀家成了蘇氏的靠山,很多人都在主動跟蘇言示好。
而現在知道了人脈重要性的蘇言,不光要忙碌於設計上,也參加了很多應酬的酒局。
他平日很少喝酒,除非遇到心情處於低谷的時候。這些天卻也前前後後的喝了許多。
有些人值得深交,有些人可以合作,有些人就不必下次見了。
蘇言也看清了很多這些商場上的門門道道。
他以前以為只要自己正直就好了,都說商業圈再混,也染不到他這裡。
現在他卻越發的明白,什麼都不懂的人,連什麼時候被別人怎樣坑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看上去像有紀氏做後台而已,有些人居然已經開始跟他談怎麼在服裝這塊兒將當地的龍頭企業白禮服擠走了。
他野心還沒那麼大,只想將婚服做精,讓新人在想到結婚這件一輩子里最重要的大事,能想到他創辦的這個牌子就夠了。
念白看著蘇言每天喝完酒,昏昏沉沉的在車上睡個幾十分鐘,晚上回家就灌杯醒酒藥,繼續在書房工作的樣子,心疼感與日俱增。
「你那麼拼是為什麼呢。」念白一如往常的給他端過來牛奶。
蘇言也願意跟她聊些無關的話了,「當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嗜好,無論再苦再累,都是甘之如飴的。」
「你沒有喜歡的事情么?那種,拼盡全力也想要做好的事情。」
她沒有么?念白的視線落在因為醉酒還有些眼神迷濛的蘇言臉上。「我有。」
沒有喜歡的事,也有喜歡的人。
喜歡到,想將這個人關起來,讓他可以不用這麼累,可以不必去那些陌生人之間阿諛奉承,想要隔開他身邊的一切人。
相識越久,這種感覺便越發鮮明。
只是,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