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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和靜郡主

  宴開之後元秀等人自然坐了首席,長孫明鏡忙碌著招呼來客,代王妃對阿文道:「你去看一看瓊王妃可曾醒了,若是醒了便收拾些清淡的送過去。」

  阿文答應了一聲,不多時便回來說陶景年正睡得沉,代王妃點一點頭道:「那麼叫人不要忘記給她的使女也送些吃食。」

  昌陽笑著道:「二嫂究竟考慮得比咱們周到。」

  「你們三嫂從前交遊廣闊,如今大半個長安的年輕夫人們都與她是舊識,咱們是她自家人,幫上兩把也沒什麼。」代王妃笑著道。

  這時候一個人從下面跑了上來,到了元秀面前笑眯眯的道:「二十一姐你過來一下!」

  這人上首幾席都不陌生,正是魯王之女和靜郡主,她比元秀就小半歲,生得珠圓玉潤,穿一身靛色胡服,勾勒出窈窕的身量,元秀咦了一聲,問道:「什麼事?」

  「你來了便曉得。」和靜神秘的道,昌陽不依道:「我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和靜了,怎麼不見和靜對我這樣熱絡?一般的姊妹可也太偏心了些!」

  和靜對她做了個鬼臉笑著道:「十九姐就是不講理,我不過與二十一姐閑話幾句你也想聽?」

  「我偏想聽怎麼辦?」昌陽眨了眨眼睛問,和靜眼珠轉了一轉,拉起元秀便跑,嘻嘻笑道:「我偏不告訴十九姐!」

  元秀被她拉著跑出正廳,一直轉過了迴廊到了旁邊的月洞門外,和靜才住了腳步,元秀不免狼狽的整理著衣襟問道:「你要與我說什麼?怎就這樣跑了出來?」

  「那火煉金丹如今長得如何了?」和靜迫不及待的問道。

  元秀一愣,這才想起來當初那株火煉金丹雖然是向魯王要的,但還是在和靜院子里挖出來的,便道:「長得還不錯,你問這個做什麼?」

  和靜鬆了口氣,請求道:「二十一姐可以不可以悄悄分我些株苗?」

  元秀雖然不甚通園藝也不覺驚訝道:「這種天里若是移株怎麼種得活?再者我那本就是幾株才分的新苗,如今養著也不是分株的時候——你若想要為何不去與魯叔商議?」

  和靜苦著臉道:「若是能夠與父王商議我又何必來與二十一姐說?」她左右看了一看無奈道,「就是父王那裡那一株,快要死了!」

  元秀瞠目結舌道:「什麼?」

  「這一種本就有些嬌嫩,王府裡面名貴的卉木又極多,早先它出了芽蟲,後來花匠發現除掉了也就是了,卻不想前天去看時已經連枝幹都枯萎下去,眼看著不成了!」和靜拉著她袖子好言好語的哀求道,「幸虧如今不是牡丹盛開的時候,府裡面花木也多,父王如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會盛開的荷花、芙蓉之類上,因此暫時先瞞住了,可是這會若不能補種,來年花匠必定無法交代——我也不瞞二十一姐,那花匠是我母妃陪嫁,旁的事我倒也能跟父王求一求情,可父王他素來愛花……」

  魯王李暮是懷宗皇帝最小的兒子,他能力平庸,因此才能夠在王太清手裡逃過一劫,憲宗皇帝登基后,因為李暮是唯一一個活著的兄弟,憲宗皇帝對他很是禮遇,原本按著夢唐律,和靜最多只能封縣主,憲宗皇帝特特加封她為郡主,以示恩寵,便是李暮受到的種種優待的例子之一。

  和靜的生母是李暮元配,卻出身不高,這是因為李暮娶妻時還是懷宗皇帝時,王太清那時候已經對憲宗皇帝頗為忌憚,打算謀害了憲宗后以李暮繼位,為了以後便於掌控李暮,王太清說服懷宗皇帝同意為李暮娶了一個出身不高、本身性情也柔順的區區從四品官吏之女,那官吏本身也只一介布衣,靠科舉出身,性情清高自傲在朝中並無太多助力。

  魯王妃是早在和靜幼時就因病去世了,而和靜的外祖也已高老還鄉,如今王府裡面做主的魯王妃乃是李暮的繼室,這位繼魯王妃是憲宗賜的婚,出身望族,自己也生了二子一女,皆比魯王世子與和靜都要小上好幾歲,不過很得魯王寵愛,繼王妃極會做人,對世子並和靜郡主噓寒問暖十分周到,因她進門前原本的魯王妃已經過世,和靜對她也談不上厭惡,只是到底不是親生母女,總有隔閡。

  偏偏李暮對旁的事情都不是太上心,惟獨喜愛花木,府里專門照拂這些花木的花匠一旦失了手,讓珍品蒙塵,定然會惹他大怒!

  這一回出事的這個花匠恰好是從前魯王妃的陪嫁——和靜的外祖雖然清高自許,但也不是不為女兒考慮,早先知道了魯王這個愛好,陪嫁之人裡面便安排了擅長照拂花木的下人,魯王妃去世后,身邊有些人雖然打發了出去,但這花匠卻因為技藝被留了下來,哪裡知道卻出了這麼一回事,這花匠自知那株火煉金丹是魯王費了重金才弄到,三四月里開花的時候還曾廣發帖子請了城中權貴並宗室都來觀賞過,還應允了好幾家明年春季分出幾株去與他們的名品交換,如今卻這樣死了,魯王豈能饒了他?

  花匠左思右想,便覷了個機會求到和靜這裡來。

  和靜到底念著亡母之情,想起魯王這一株曾分過了給元秀一份,若是宮裡的長的好,再分些回去重新種回了原地,這件事情自然就瞞過去了,恰好今日齊王妃生辰,元秀多半會親自過來,和靜便也過來等著。

  元秀聽了她的話皺眉道:「好好的花怎麼就出了事?照理說,那花匠既然能夠在王府里留這麼久,手藝想必是好的,如何會猝然病死?」

  「二十一姐以為我沒有想過會是有人動了手腳嗎?」和靜苦笑著道,「其實那花匠在整個王府裏手藝也是最好的,因此父王才把火煉金丹等幾株最重視的卉木交給了他照拂,只是雖然想到可能是有人私下裡下了暗手,可如今花已經死了,父王的為人,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花匠大動干戈?定然是責怪他沒有把花看好!若是旁的花匠倒也罷了,但究竟是我母妃舊人,如今求到了我這裡,我總也要盡一盡心。」

  元秀眨了眨眼睛,和靜與其說是好心還不如說是對繼魯王妃的一種防備,花匠是故魯王妃的陪嫁,若是受了罰,對和靜來說不啻於自己的母妃跟著丟臉,豈不是在繼魯王妃面前無光?

  她想了一想道:「我回宮裡去看一看,若是方便移株便移些給你,若不然我全部挖出來先給了你去罷。」

  和靜聞言大喜:「二十一姐你可真好!」

  她話音才落卻聽見有人接話道:「咦,九姐你哄了和靜什麼,她這麼喜歡你?」

  兩人循聲望去,卻見雲州帶著綿兒正沿著迴廊快步走了過來,元秀看到了她便責怪道:「你出宮怎麼這麼晚,到現在才來,都快開宴了。」

  「三嫂一向賢惠不會怪我的。」雲州不以為然,看著和靜問道,「你們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呢?」

  「裡面熱鬧著,我們出來閑聊幾句。」元秀道,「方才六嫂身子不舒服在偏廳里躺著了,這會不知道醒沒醒,你記得問候一聲。」

  雲州道:「我知道了。」見她和和靜還是站著沒動便問:「你們不一起進去?」

  「我方才惹了十九姐,過會再進去。」和靜吐了吐舌頭,雲州唔了一聲,點點頭走了過去。

  和靜看著她的背影道:「二十三姐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元秀眯了眯眼,淡然一笑:「她啊,上一回被人連累,這幾日在宮裡待著嫌悶,今兒可以到三嫂這裡來走一趟,自然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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