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身世（上）

  高考來臨的時候，莫思雪並沒有在學校。除了高三以外，其他年級統一放假了，她連目送華森遠進考場的機會都不能擁有。

  「莫思雪，過來收拾一下房間里的東西。」莫威沒好氣的喊道。

  「知道了。」莫思雪趿拉著自己的拖鞋，無精打採的來到了莫威的房間里。

  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依舊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覺手就伸到了桌子的角落下面。她頓了頓，是筆記本的質感。

  莫威罵罵咧咧的拿著鑰匙離開了家，爺爺也不在家裡。此時此刻，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莫思雪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將筆記本從桌子底下抽出來。

  一本泛黃的封面呈現在她眼前，還帶著一股灰塵的氣味。莫思雪吸了吸鼻子，翻開了封面。

  映入眼帘的，是用鋼筆寫的一行娟秀的字體。

  與秦書。

  莫思雪的手頓住了。

  這是母親朱詩玉的字。

  沒多想，莫思雪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翻開了下一頁。隨後，筆記本里的所有內容，都讓她的世界一夕之間全盤崩塌。

  她的親生父親叫秦山，是陽城中學的歷史老師。二十年前，與醫院護士朱詩玉結婚，生下了她。

  在她一歲的時候，父親因為一場意外去世。從那以後，家裡失去了頂樑柱。朱詩玉一邊上班，一邊含辛茹苦的拉扯她長大。

  日子過得十分艱辛，甚至一度沒有了希望。

  對於朱詩玉一個女人來說，這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秦山的離世，不僅僅讓她失去了最愛的人，也讓莫思雪失去了最好的父親。

  後來，朱詩玉遇見了莫威，也就是莫思雪現在的爸爸。

  因為那個時候她們母女兩迫切的需要一個家，所以朱詩玉基本沒怎麼猶豫，便帶著莫思雪嫁去了莫家。

  那時，莫思雪剛滿2歲。

  可這段故事，莫思雪從未記得，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父親不是親生的。自己以為的家，到頭來卻是別人的。

  她覺得這一切都可笑至極。

  有記憶的時候，她便是一個人待在一個小小的房間里，每到下雨天或者是寒冷天時，她就會蜷縮在角落裡，抱著自己取暖。

  沒有人會照顧她的感受，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開始的時候，母親朱詩玉還是會每天對她噓寒問暖。可是到了弟弟莫思明的出生，她便再也無人問津。

  因為莫思明才是這個家真正的成員，而她，是一個累贅。

  一個不應該出現，甚至不應該拖累母親的累贅。

  莫思雪合上了筆記本，彷彿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些年來為什麼家裡的人對自己的態度那麼奇怪。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做了十七年的好夢，一直在溫暖的邊緣試探。可是現在，是時候該醒過來了。她註定要掉入黑暗裡，又何須在意這一時片刻的溫暖。

  傍晚的時候，朱詩玉回來了。

  莫思雪拿著筆記本，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看見朱詩玉看過來的眼神，她也只是微微抬眼，並沒有別的表示。

  「怎麼了？放假回家還無精打採的？」朱詩玉忍不住問道。

  「我為什麼無精打采，難道媽媽你會不知道？」莫思雪冷冷一笑，將手裡的筆記本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朱詩玉眼角一瞥，見到那本泛黃的筆記本后，她的目光微微一閃：「思雪，你……怎麼找到的？」

  「我要是不找到這本筆記本，媽媽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莫思雪冷漠的詢問。

  「當然不是！」朱詩玉辯解，「你是我的女兒，你自然是有知情的權力。媽媽不告訴你，只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要知道，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莫思雪搖晃著站了起來，「為了我好，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媽媽，從小到大，你有多少次是管過我的？我生病的時候，我怕冷的時候，你又在哪？你現在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為什麼連我親生父親是誰這個知情的權力都不給我？」

  朱詩玉微微愣住：「思雪，你怎麼能這樣想？難道這麼多年來，媽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這些都是假的嗎？我要是不心疼你，又怎麼會養育你這麼多年？」

  「是啊，媽媽你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沒齒難忘。可是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如果有一天，非要讓你從莫思明和我直接選擇一個，你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我吧？」莫思雪自嘲的開口。

  「思雪……明明是你的弟弟，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放棄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媽媽永遠是愛你的，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朱詩玉有些心累，不懂該怎麼和莫思雪說，才能讓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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