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羅青天的回憶
只見羅倩兒倒在地上衣衫襤褸,面色緋紅,像是遭受到了什麼樣的痛苦一般,雙手努力的抓著自己的胳膊,嘴裡還不斷呼喊著:「熱,好熱!」
「這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去叫大夫啊?」林寶玉有些慌張的向梁策問道。
梁策此刻心裡也是十分慌張,但他面上強作鎮定,湊上前蹲下身子,匆忙解開羅倩兒的衣服露出其大片雪白的玉頸,仔細查看。
此刻梁策發現羅倩兒的脖子處,微微露出一小半詭異的黑色線條,那似乎是一種神秘的法紋……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中毒了嗎?!
梁策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就用手去觸碰了一下那法紋,然後手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傳來一陣刺痛的觸感,立刻條件反射般的把手縮了回來。
法紋居然還有傷害?這是令他想不到的事情。
飛天鼠聖見狀臉色大變,眼神也變得低沉,似乎在畏懼著什麼,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恐怕不是中毒,而是她體內的血脈覺醒了。」
「這個小老鼠說得不錯。」腦內的系統突然開口,「一開始這個女孩找到你的時候,我之所以讓你帶著這麼個拖油瓶,主要也是看中了她身上的血脈,這女孩身上有十分濃郁的魔族氣息,她不同於人界、妖界來到魔界的流竄修士,而是一種屬於真正的魔族氣息,這已經在地仙界絕種了幾千年,沒想到在這個女孩的身上還能感覺到!當初我也覺得十分驚奇。」
魔族?
梁策心頭一跳,他沒有在地仙界見到魔族的任何消息,但在地球上關於魔族的話,那向來是一個邪惡至極的代名詞,他雖然在一開始遇到羅倩兒那些時日心中有著諸多警惕,但是經歷了這麼久的相處,他現在怎麼也沒有辦法把以往一直都乖巧、清純、可愛的羅倩兒,與那凶神惡煞、殘暴無比的魔族聯繫到一起。
「地仙界的魔族早已銷聲匿跡,不過在仙界卻仍然是盤踞一方的大宗門,勢力不可小覷。」系統繼續在腦中解釋著。
梁策無法接受:「可她怎麼會是魔族的血脈呢?」
「我當初跟你講過她身上有魔族的氣息了。」
「我以為……」梁策一時語塞。
他當時在一開始聽從系統的話,但是後來羅倩兒一直都是那麼善良,那麼關心自己,他也便沒有再把此事放在心上。在魔界呆久了以後,更覺得魔族也不過是心思不同於人界同時沒有道德底線的人族,哪裡知曉系統說的那是真真正正的魔族。
「你知道魔族,那你知道倩兒現在是怎麼回事嗎?」梁策的扭頭看向飛天鼠聖,神色緊張擔憂,十分急切地問道。
飛天鼠聖見狀,連忙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臉上滲出密密的細汗解釋道:「我對魔族也了解地不多,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只知道曾經他們給地仙界帶來一場浩劫,而關於這場浩劫的描述,我也只是從飛天鼠的秘籍中了解到一些,但再多的信息也就不知道了。」
「熱!好熱!我……好痛苦!」羅倩兒撓著自己的皮膚,那胸口處的法紋似乎正在暗暗的透著血紅色,十分詭異。
而此時羅剎門某處洞府內,一個身材高大無比、披著黑袍的人盤膝坐在地上,忽然間他悶哼一聲,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沙啞:「這是怎麼回事?這種奇異的悸動?」
那黑袍人低喝一聲:「羅十三!」
面前陡然間面前出現同樣身穿黑袍的人,單膝跪在地上:「宗主,小的在。」
「去幫我查一下,最近進入黑曜城的人有什麼異常?」
「是。」說完,整個洞府再一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羅青天閉口不言,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從前。
從記事開始,他自己就無父無母,一個人留在了大街上,靠著別人吃剩下的飯菜得以存活。機緣巧遇被一位道士收入門下,他潛心修鍊,發誓一定要報答師傅的知遇之恩。
他似乎是天生的修鍊奇才,幾十年就已經修鍊到了中元境。
然而這幾十年之間,他幾乎寸步不離那道觀,對外界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
他依舊是個孩子,在滿足了最基本的溫飽之後,就對外面產生了無盡的好奇。
然而幾次逃離道觀,出去貪玩,都被那撫著長須一幅仙氣凜然的師傅帶過來暴打一頓,那柳條邊抽得他皮開肉綻。
即便他求饒,喊得聲嘶力竭,師傅的手卻一刻不曾停下,柳條抽累了就拿起長鞭,長鞭抽累了就拿起木棍,木棍折斷了就將其泡在冷水裡,那令人如墜冰窖的冷水浸泡著身體,卻更讓人覺得灼燒無比。
那痛苦直擊心肝脾腎的感覺,讓他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止不住的心臟怦怦跳,這疼是刻在他的骨髓上,這疼是刺在他的眼睛里。
他原以為這是師傅對他好,可當他修鍊到上元境的時候,卻發現師傅純粹是把它當成一顆人形丹藥,準備將其煉化。
也就是從那之後,世間少了一位仙元境的道士,而多了一位憑空出世的魔頭。
而這魔頭,也的確是真真正正的魔族。
然而,儘管如此,當他遭受到人界那美名其曰除魔追殺之後,仍是有一位女子讓他感受到了如蜜糖般的溫暖。
那個女人猶如師傅給予他的痛苦一般令他終身難忘,可當他成為鼎鼎大名的羅剎門門主之後,再派人去人界暗地裡尋找,卻是什麼也找不到,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那原本不大的愛巢也好似鏡中月一般不曾存在過這人間。
還有那他未曾取名的孩子,她是否長大?還是又投胎去另一位好人家?
如果能回到那個時候,他寧願與他們母女兩個共度患難,哪怕死又何妨?!
如今站在這地仙界的巔峰,億萬人之上,這世間任何東西他都唾手可得,然而唯一得不到的就是那已經消失了的愛人和孩子。
正是因為這世界對他而言已經了無牽挂,他才會不惜一切的想去突破最後一層枷鎖。
但已經對這世界了無牽挂的他,剛才來自心底深處、最靈魂最深處的悸動,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