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去假存真
濛濛細雨，瀟瀟瑟瑟。
序列一世界，江淮城外；
若從高空俯瞰大地，可見滿目瘡痍，下方是寬達兩公里的環形戰區，其遠處則是一座座森嚴營壘，無數旌旗在打著旋的風雨中飄揚。
一股淡淡的金色，隨一陣風，斜落。
黃金之風定在一座焦黑的樹林外，凝成一顆金燦燦的眼球，定於一桿矗立在雨中，被風雨撕扯著的破碎旗幟頂。
金色眼球咕嚕轉，觀察著幾個作兵卒打扮，正清掃戰場的原住民。
………
橫縱荒野上挖滿壕溝，不少地方因為燃燒而遺留斑斑焦黑，一具具兵卒、馬匹的屍體倒在衝鋒路上，當然也有很多玩家死亡遺留下的裝備，刀劍、槍械、衣服碎布等等。
杜維甚至看見有幾門架設好的機槍被原住民繳獲。
這些現代裝備與他們身上諸多如三眼銃，繩槍，虎樽炮，強弓，馬槊呈鮮明對比，頗有種割裂感。
肅殺的大地，此刻只餘下細雨嘩嘩聲——
黃金眼撞開雨幕，融進朦朧水汽中，杜維飄近那隊兵卒觀察；
他們似乎是專門負責撿取降臨者遺留物，以鐵質火器最貴重，拾取、研究、仿製，明朝似乎正在以驚人速度學習改變。
一切都是因為，降臨者帶來的無數知識，數十萬降臨者，並不缺少某些個「求新」倒向原住民的。
在兵卒當中，隨著搜尋前進，有四個人離開小隊，施展輕功朝江淮府方向潛去。半途；四人解下兵卒裝扮，露出內襯的黑色服裝，竟是縫補后的防彈衣，其中一個中年人甚至戴起一定棒球帽，背著步槍。
「岳掌門，異人視我等紅光籠罩，最是顯眼，喬裝我看沒什麼用吧？」一個身形有如稚童，背著柄劍的矮道士道。
「余觀主，你這身皮衣可不是今朝該有的款式。」
「風前輩，異人已盡數逃散，就算再降臨也難逃群豪爭殺，我看這幾日怕是不會再出現了。」
四人分別是風清揚、岳不群、余滄海、莫大先生。
風清揚戴著斗笠，一架黑色眼鏡掛在鼻樑，聽莫大先生言語，點點頭道：「朝廷想要的那兩架能發射大威力火炮的『野戰炮』，工部的軍器司已派眾多工匠抵達，我們這趟是清繳可能存在的危險。」
「工匠興國呀！」
「曉得了。」
………
盟軍於前日抵達，昨日發生初戰。
共計七千裝備精良的承武營率先發起佯攻，騎兵、步兵、弓兵齊上，意在刺探虛實，卻不想天魔異人出乎意料的脆弱，只千人黃巾軍衝鋒，就斬獲五百數，其餘則紛紛潰散。
大軍甚至都未能壓進。
當然最主要還是天庭神仙施展的神通，分發下的神咒。
其一護體神功，配合重甲可稍微抵擋火器掃射，其二就是貴重的血咒神符，可撕裂天魔本體，甚至配合秘術法門，吸納入體。
尤其是第二；只前頭部隊幾人，就擊散無法無天的異人軍心。
只可惜神符貴重，煉製不易，儘是用神仙之血描繪，只軍中將領才配備，就算是風清揚也沒能求到一枚，不過此咒是沖虛仙長依照腦中知識推演，實驗製作，對宿主兇險異常。
聽聞軍中傳言，昨日那幾十名生嚼白煙的兵家將領，今日忽然高燒不斷，夢囈不止；
言他們冥冥中感受到上界，說只要採集足夠天魔精氣，即可去假存真，求得真我，榮登天界。
謂之；
修真者，借假修真也。
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還虛合道、位證真仙。
其中最關鍵就是只存在天魔身上的迷霧白煙，沖虛認為以天魔精氣為本，採得此氣，金液還丹，總有一日能踏上金丹大道。
隨著這則消息證實，原住民戰意愈加高昂，除去榮登封神榜，受限於天庭，亦有修真位證逍遙真仙之途，發展到現在，隨十幾萬大軍而至的江湖高手們，全部打了雞血般日夜兼程，出營搜尋。
天魔不再是災禍根源，反而成了人人垂涎的人蔘果。
………
………
「竟然真能『吃』迷霧，沖虛有點東西，另闢蹊徑啊。」
杜維遊盪至營壘，在一頂帳篷里發現幾個狀態詭異的原住民。
所謂採集天魔精氣，不是杜維告訴沖虛的，而是他依照腦海中亂七八糟『無用』的知識，嘗試之作，這些知識本就存在香火願力里，杜維翻閱過一些，盡都是什麼龍虎鉛汞，嬰兒奼女的，玄之又玄。
開始還認為不足採信，後來嘗試卻發現配合靈光特性，竟然真有神異。
玩家眼中所謂的積分榜單，就是杜維解析出的一些神通法術，當然，榜單中大部分是不能修鍊的，只一些淺析『戲法』可以靠迷霧千變萬化的特性施展出來。
威力出乎意料的弱啊。
而眼前這幾個原住民，腦門靈台拘住幾縷迷霧，真靈反客為主，寄存在迷霧之中。
照杜維的推測，如果真靈足夠強大，吸納的迷霧足夠量，甚至能主動驅使迷霧具現變化，生出風火雷電來。
直至憑空造物，點石成金，這種真正神仙才有的本事。
「有點意思。」
「他們感覺到了迷霧世界。」
「可惜迷霧量太少，不足以把本體轉化，沒辦法穿過我的體量通道。」
原住民缺的是迷霧，降臨者缺的是強大真靈的靈光。
兩方對峙，形成互相爭奪超脫苦海，榮登彼岸的矛盾，迷霧這東西對降臨者很重要，被撕扯來保護真靈的迷霧，甚至有「階位清零」「記憶缺失」「真靈湮滅」的風險，一如陳清河當初那般。
但迷霧對杜維來說並沒有用，只要不是搶他的靈光韭菜就行。
「令狐沖還在迷霧拜佛，回頭拿他試一試。」
「還有這個世界存在的限制，還需要想想辦法才行。」
杜維很早就發現；
序列一世界無論是原住民還是降臨者，按真靈量化，如果達到9.9的話，就會被限制死。
當然降臨者只要進入序列二世界、安全區，這個限制就會消失，不過在杜維試驗強行灌注靈光給野貓，發現超過10.0的真靈會存在崩潰的風險，就暫時沒開放9.9以上的靈點強化。
而降臨者不使用靈點灌注，自行修鍊突破一階，難如登天。
就算是強大變異怪物眾多的序列二世界也不行，須知整個十幾萬的降臨者，發生變異的不過十幾人，還都是低等級的存在。
………
序列一世界開放已經大半年的時間，杜維這期間，分神做系統，處理無數信息，同時主體意志還控制觸手在通道外的以太海摸索。
那裡時間膨脹又坍縮，有時候只片刻，序列世界就過了很久。
這期間他又新錨定兩個世界。
其中一個是宛如太陽般耀眼的巨型發光體，可惜他鑽不破外殼，甚至還斷了條觸手，撐起的靈力場都被壓散，反被對方吸收，失去了感應。
另一個倒是進去了，機制有點像序列一世界，串口通道都建立起來，只是；
那方世界明顯比序列一高級，防禦機制十分敏感，甚至隱隱有了思維，無論他分化多麼細微的體量，總逃不過被雷打的命，探索消耗太大。
而且，那方世界似乎快要進入『輪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