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她是實習生中被選中的那個
白鶴軒連忙後撤幾步,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撐著沙發扶手帥氣一躍落了座:「我繼續看摩托車好吧,我不說話。」
晚上學校有表演,但是顧念好像完全沒有要過去的意思,霍祁嚴看了一眼時間:「該吃飯了。」
顧念低著頭嗯了一聲,浮於表面的敷衍。
修長好看的手直接蓋在了書上,顧念抬眼看他,無聲的詢問。
霍祁嚴把她的書合上,然後起了身,走到葯櫃旁,聲線好聽微低:「還需要開藥嗎?」
她的葯是快吃完了,也就這兩天吧,只是沒想到霍祁嚴連這個都算著。
微微挑了眉,淡淡的應道:「好。」
正在看比賽的白鶴軒和向東齊齊看了過來,白鶴軒有些猶豫的說道:「顧念念,我記得汪隊好像說,你不能吃那個葯。」
霍祁嚴平時處處管著顧念,恨不得像養個女兒一樣養她,怎麼卻偏偏在葯這件事上這麼縱容她?
顧念接過了霍祁嚴遞來的葯,直接裝進了兜兒里,然後回答了一句:「嗯,好。」
這態度明顯就是沒聽進去。
白鶴軒嘆了口氣,霍醫生都不說話,他還能說什麼。
「走吧。」
霍祁嚴在顧念面前站定,沉默的等著她的回應。
三秒之後,顧念放棄了要拿回書的想法,站起身來,霍祁嚴轉身離開,她也隨後跟上。
白鶴軒和向東收回落在他們身上的眼神。
這兩個人全靠腦電波交流,一句話不說。
都是怪人。
大會堂,中秋晚會。
唐昕的節目是作為壓軸表演的。
當主持人報了幕之後,大會堂炸開了此起彼伏的議論和熱烈的掌聲。
唐昕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前任校花,在大學里三年,基本上學校所有的活動都少不了唐昕的身影,而且基本上都在壓軸的位置。
她英語好,醫學好,還會小提琴,具備了一個女神的必要條件。
文學院的位置比較靠後,雲司深和許徹坐在一起,在看到唐昕帶著小提琴上場的時候,整個人的氣息都柔和了下來,目光也鎖定在了舞台上。
許徹有些不耐煩的翹著腿,看了一眼手錶數著時間。
他怎麼沒有顧念那麼聰明,知道一開始就別進大會堂,現在好了,大門口有執勤老師守著,想出去都不行。
舞台上,唐昕的表演漸入佳境,雲司深的表情中帶著讚賞:「這首曲子是最近才練的新曲,今天能彈得這麼好,真是了不起。」
許徹雖然不喜歡唐昕,但是在小提琴上的確是沒得反駁,於是只是搖了搖頭,解鎖了手機準備刷刷論壇。
「雖然有形,音樂卻很空洞,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這一聲點評引的大家回了頭,今天的晚會是開放的,後面進來了不少學生家長,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得體的西裝,面色沉靜,好像不太贊同旁邊人的評價一般搖了搖頭。
傅應婉和鄒白薔、唐紹東也坐在後排,這會兒聽到了他的話都不自覺的皺了眉。
「大叔你懂不懂音樂,唐昕之前是在市裡表演過的,還得了獎,不懂就不要裝懂了。」前排的幾個男生當即不滿的懟了回去,人到中年還要裝。
「大叔說的沒錯,就是不好聽。」坐在後排的還有一個男生,他弔兒郎當的幾乎要躺在椅子里,手機橫著拿一看就在打遊戲,「不好聽還不讓人說了。」
雲司深冷眼看了他幾秒,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台上,淡淡的說道:「夏蟲不可語冰。」
中年男人好笑的搖了搖頭,沒再開口。
傅應婉認出了說話的人是雲司深,滿意的點了點頭,也繼續看向台上的表演,她還不至於為了這種事去跟陌生人爭論。
鄒白薔自然也很喜歡雲司深,聽到他維護唐昕,剛才那點不愉快早就丟在腦後了。
跟這些不懂藝術的人有什麼好說的,就讓他們自以為是吧。
次日,H市中心醫院。
顧念坐在病床上,伸著手讓霍祁嚴給自己換藥。
拆線之後傷口恢復的很好,平時都在校醫室,霍祁嚴順便就把葯給換了,今天她剛好要來醫院看何雲芳,霍祁嚴也過來有些事要處理,於是就乾脆直接在這兒換藥。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孫主任在看到霍祁嚴正在給顧念擦藥的時候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多看了顧念兩眼,平時在醫院裡根本看不到霍祁嚴的人,如果手術能指揮人來完成的話,他一定連手術台都不上。
結果這會兒居然對上藥這種小事親力親為?
站在孫主任身後的唐昕也清楚的看了辦公室裡面的情形,心臟頓時絞痛的厲害,手指緊緊攥著大褂,目光沉了下來。
「霍醫生,我帶著唐昕同學過來了。」孫主任示意唐昕往裡走,然後又賠笑道,「那這段時間就麻煩霍醫生了。」
霍祁嚴頭也沒抬一下,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孫主任小心看了看霍祁嚴的臉色,然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病床上的顧念清楚地感知到了唐昕的目光釘在她的身上,卻半點反應也沒有,只是低著頭,几絲長發落在臉側,眼睛專心的盯著自己的左手。
霍祁嚴沒有說話的意思,唐昕咬了咬下唇,只能先開口說道:「霍醫生,孫主任說,我接下來可以跟著你學習。」
今天早上她來到醫院,在聽到孫主任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欣喜若狂,反覆確認了這是霍祁嚴的意思之後忍耐著緊張和期待,一路跟著孫主任上樓,卻沒有想到霍祁嚴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看過她。
「嗯。」
霍祁嚴依舊是一聲冷淡的應聲,沒有多餘的指示,甚至沒有讓她先坐著等一會兒,而是真正的就像是眼裡沒有這個人一樣沒把她的話過心。
那邊正在上藥的兩個人實在太和諧。
即使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唐昕卻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在這兒就是多餘的。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霍祁嚴才終於收了工具,然後叮囑顧念:「不要動左手,你總是答應的好好的,每次上藥都能看到傷口崩開。」
「好。」照例答應了一聲,顧念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胳膊。
唐昕的笑容幾乎掛不住。
她已經在這兩人面前站了二十分鐘。
「霍醫生我需要做些什麼嗎?」唐昕努力維持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再次開口。
霍祁嚴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來,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樣,深邃的眉眼不起波瀾,修長的指節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等會兒他們會給你分配工作。」
他們。
就是平時幫霍祁嚴處理門診工作的那些主治醫生。
唐昕有些不明白,霍祁嚴叫她來,難道不是為了告訴她,這次的實習生中她是被選中的最優秀的那個嗎?
而此時的霍祁嚴心底也有一絲疑惑,魏老在電話里說,除了幫他找找那個徒弟之外,唐昕也算一個名額,說是故人的孫女。
但是他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魏老說要給唐昕一個名額,那就等找到了那個徒弟,或者時間期限到了之後把人交給魏老就是了,其他的他不在乎。
倏地眸光一頓,霍祁嚴凝玉般的指節微微收攏,看向還站在原地沒走的顧念,眼底浮現了幾分意外
下一秒,好像明白了什麼,霍祁嚴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唐昕看著霍祁嚴看向顧念的神情,使勁攪著手指,眼中冷然,心頭火起。
住院病房裡。
顧念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何雲芳,然後起身去檢查了一下輸液的情況。
目光無意中看到了什麼,她微微皺了眉,把點滴的速度稍稍壓下來了些。
何雲芳看到了她身上的粉色外套,目光里多了些欣慰:「念念終於願意穿粉色的衣服了。」
顧念攥著袖子看了看,白皙透粉的指節輕輕壓著袖邊。
怎麼大家都盯著她的衣服,去校醫室的時候霍祁嚴也盯著她看了好幾秒。
但是她從來沒有說過是自己不願意穿粉色,何雲芳卻如此敏銳的察覺到了。
她最近一直有種感覺,奶奶好像比在S市的時候更加精神了,但是背後的原因顧念卻從來不敢深想。
「念念,爸爸對你好不好?」
這個「爸爸」自然不可能是高袁平,這好像是何雲芳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問她傅家的事,之前大概是因為愧疚,何雲芳有些不敢提起。
「挺好的。」對這個問題,顧念回答的十分認真。
「那就好。」何雲芳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如果你想去京城就去,不想去就留在這裡,奶奶不是逼你一定要很優秀,只是如果念念喜歡,奶奶也可以帶你去。」
顧念疑惑的凝了眉,把何雲芳的話在心裡默念了兩遍,卻還是察覺到這裡有更深的意思。
怎麼好好地說起了京城?
「奶奶。」
門突然被推開,唐昕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提著一個飯盒,臉上帶著乖巧的笑:「我來給您送點湯,是家裡保姆一早起來做的,還熱著。」
唐昕剛才進來的時候有些著急,就像是在打斷什麼一樣,她不帶停歇的接著說道:「奶奶的身體需要繼續養著,如果沒有別的併發症,說不定還能出院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餐盒的湯倒出來,然後詢問似的說道:「要不要支個小桌子?」
何雲芳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喜歡喝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