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外科樓
外科樓。
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被關著,雖然門牌上只寫了主治醫生辦公室,但是只要在這個醫院裡,就沒人不知道這間辦公室屬於霍祁嚴。
有不少醫生在外面探頭探腦的看了好幾回,李蓉站在導診台處,神色晦暗不明。
「剛才進去的是誰啊?我還沒見過誰敢自己去霍醫生的辦公室。」霍醫生不在醫院,出去的時候他們都看的真真的,剛才進去的是個穿著手術服的女生,旁邊還跟了個叫花子一樣的男生,這兩個人應該不是他們醫院的。
但是偏偏,祁列醫生說已經和霍醫生打過招呼了。
李蓉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顧念,在H大臨時急救的時候,顧念也是穿著這麼一身手術服,站在了霍祁嚴身邊,在之前,她也清楚地看到了顧念居然能把霍祁嚴從手術會診上拉走。
原本以為那就是個還在上學的小丫頭,乳臭未乾的,在意她還不如在意唐昕,但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辦公室。
顧念去後面洗了手,處理了口罩,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辦公室靠牆的架子上有一套女裝,還沒摘吊牌,破軍正盯著那套衣服笑容古怪。
顧念:「.……你幹嘛?」
「我說你怎麼突然在H市冒頭,原來是金屋藏嬌。」他們之前捕捉到過一次七殺的信號,但是很快又消失了,之後業內傳出了有一單20億的生意被接了,他們去調查過,手筆很像七殺,只是那筆單子沒留下一點痕迹,連僱主是誰都找不到。
可是越是找不到痕迹,越說明這人是七殺。
顧念拿了衣服去換,破軍就靠在洗手間門口,那套衣服光是線衣的價格就不低,但是兩個人誰都沒在意。
「你這一年就躲在這兒?你是怎麼做到的?身世履歷一點漏洞都沒有,那些人的記憶總不能是作假吧,雖然你說出來我可能不會信,但是你可以先說說。」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女孩和我的名字一樣,長相一樣,我醒來的時候就在S市了。」
顧念換了衣服出來,頭髮上還有些水珠,黑色的線衣勾的她腰身纖細,冷白的皮膚細如冷玉。
破軍挑了挑眉,沒說話。
「你們也當做沒看到我……」顧念正要把辦公室的窗帘拉開,動作卻是一頓,眼中閃過了什麼,改口說道,「不,沒關係了。」
窗帘被拉開,辦公室里透進了陽光,冷意驅散了些。
霍祁嚴不常在這間辦公室,所以這裡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
破軍一直沒有開口,目光卻牢牢地鎖在她的身上,眼底明滅不定。
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顧念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你不信?」
他們這些人最不相信的就是鬼神之說,或者是來世之說,要是真有報應,他們都該去下十八層地獄。
但是偏偏這件事就是發生了。
破軍搖了搖頭:「有什麼不信,人工美容再能讓一個人恢復青澀年輕,也不可能清楚身體的記憶,你這雙手,連繭都沒有。」
在手術室外看到顧念的時候他確實愣了一下,小女生在十八歲的前後的變化很大,現在的顧念居然和幾年前他們初見的是一模一樣。
他沒有控制住自己上前抱了她,但是也就是那一下,他發現眼前的顧念和之前那個出入槍彈雨林的殺神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
顧念點點頭,和他們說話總是簡單的。
殺破狼整個組織的任務全部中途停止,在肺源被安全送到的時候才有陸續重新開工,而像貪狼這種,撬保險柜撬到一般人跑了的,再回去繼續完成任務,難度就會高了不止一點。
破軍沒有時間多停留,顧念把他送到樓下的時候,向東已經等在車子旁邊了。
霍祁嚴能把人悄無聲息的弄回國,也能在最快的速度里把人再弄回去。
走下台階,破軍微微垂了眼,聲線壓低:「一年前的事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大家很擔心你,有空回來看看,今年的考核要開始了,你不想看看我們的七子星能成什麼樣子嗎?」
「回去吧。」顧念停下了腳步,輕聲開口。
破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腳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同時臉上的表情也弔兒郎當起來,他隨手在向東的肩上輕捶了一記,笑的讓人沒脾氣:「兄弟,麻煩你了。」
向東茫然的看著這個長得還行,但是穿的破破爛爛的人上了他們的那輛黑標庫里南。
這個人,要是扔在飢荒難民里都一點不違和。
車子發動的時候,車窗被按了下來,男生伸手出來揮了兩下,就算是告別。
向東欲言又止,這個人看上去很有個性,怪不得能當流浪漢。
「顧小姐,你這個朋友是哪來的?」她怎麼認識這種奇奇怪怪的人。
顧念轉身往回走,聽到他的問題,隨意的說道:「哦,送貨的。」
向東點點頭:「是挺像的.……」
這個送貨的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坐的車是庫里南吧。
要是他什麼時候知道了,大概做夢都會被笑醒。
住院部。
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何雲芳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里還沒醒。
顧念站在門口,通過門上的小窗子看向裡面躺在床上帶著氧氣面罩的老人,眼睛有些發酸。
「顧小姐,其實已經算是好消息了。」向東猶豫了一下,只能有些蒼白的安慰。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顧念,老太太早就堅持不住了,他一直覺得顧念冷心冷麵,又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直到最近,他才慢慢窺得了顧念對身邊人有多好。
顧念伸出手,覆在玻璃上,瑩白的指尖慢慢蜷縮,清冷的目光中慢慢凝了些沉意:「我聽說,國慶是要放假的,霍祁嚴有空嗎?」
向東瞬間抬了頭,幾次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是因為別的,實際上他心裡有一萬句彈幕飄過。
顧小姐這是終於開了竅,知道約他們三爺去蜜月了么!
但是聽說國慶要放假是什麼意思?
再說他們三爺約會還需要別人給放假嗎?!
向東猶豫了半分鐘,回過神來之後立刻回答了最重要的那個問題:「有空!」
郊區會所。
黑色沉穩風格的辦公室里。
白鶴軒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高定沙發上,一腳翹在扶手上,他一轉頭就能看到樓下,一輛黑色車子停在那裡,司機打開了門,魏老上了車。
他一直盯著那輛車開走,才坐起了身,一伸腿站了起來,走向辦公桌。
霍祁嚴坐在後面的那個軟皮椅上,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衣,眉峰微利,在這冷淡肅穆的裝修風格下,透出了凌厲肅殺。
「魏老徒弟是誰啊?」
剛才魏老坐在這兒的時候,霍祁嚴問了魏老一句,他的徒弟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魏老當只是搖搖頭,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這句話白鶴軒卻聽得明明白白,霍祁嚴一向不會多管閑事,這世上也沒什麼能入得了他的心。
他這麼問,除非是那個人跟他多少有點關係。
換言之,霍祁嚴已經知道是誰了。
「只是懷疑。」霍祁嚴伸手從筆筒里拿了只鋼筆,黑色鑲鑽的筆身透著冷冷的鋒芒,他快速在一份文件上籤了字,「跟他們說,我暫時回不去,讓他們自己機靈點。」
白鶴軒點點頭,接過了那份文件,剛要轉身出去,又想起了什麼:「向東剛才打電話過來,顧念問你國慶放假有沒有空。」
矜貴的霍三爺抬起頭來,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點迷惑:「什麼放假?」
國慶假期來臨之前。
H市醫院的實習生除了唐昕之外,都被調回了自己的學校,同時醫院宣布了本次實習期結束。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每個人心裡也清楚,這是選拔期結束了,而最後勝出的人只有一個唐昕。
唐家別墅。
客廳的桌上放了些剛換的鮮花,花瓣上落了些露水,女傭把紅茶端了上來,放在鄒白薔的和唐紹東的面前。
唐昕穿了身乖巧的連衣裙,外面搭配了一個白色的小馬甲,看上去可愛又活潑。
這幾天唐紹東對她的態度都很嚴厲,說的話也很少,一連兩次被學校和醫院請家長,這在唐紹東的人生字典里是絕對不允許的。
今天難得他回來的早了些,唐昕在二樓遠遠地看到了開過來的商務車,於是連忙換了身衣服匆匆下了樓。
女傭收了托盤,微微躬下身:「這茶是小姐親手泡的,她還記得先生喜歡的七分熱。」
聽到這句話,唐紹東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唐昕,鄒白薔笑著幫腔:「這是昕兒孝順,你上哪找這麼優秀又聽話的孩子,昕兒是我們的福氣。」
唐紹東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點了點頭:「不錯。」
女傭不易察覺的看了一眼唐昕,像是在詢問,唐昕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擺了擺,女傭點點頭退了下去。
她抬眼看向唐紹東,眼裡帶著些期待誇獎的意味,語氣微微上揚:「爸,實習生的選拔結果已經出來了,我是唯一被選中的那個。」
鄒白薔聽到這話神色立刻高興起來:「真的嗎?昕兒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一向不苟言笑的唐紹東也少有的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做得好。」
唐昕的笑容更明亮了些:「傅姨說,等到魏老回到京城,就帶我過去。」
「好,爸爸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