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靜夜閑聊

  在一座空曠的山谷之中，有一座突兀的木屋。這是黃鎮乘著下午陽光明媚，跑便了周圍的森林，終於才找齊了合適的材料。木料上面的斷口像是被狗啃的一樣亂七八糟，十分不美觀。闊劍與長刀已經在打鬥中被弄壞或者丟失了，阿傑的細劍也不知道掉在了哪兒，幸好黃鎮有裝貼身匕首的習慣，便用著匕首簡單修理了一下樹屋，這才勉強讓人看的過眼。

  樹屋遮風避雨不成問題，黃鎮甚至還有點自我得意：「小子，看看怎麼樣？」

  秋盡江嫌棄的吱了一聲：「馬馬虎虎，大叔，你看看，有些木料都是濕的！」

  黃鎮擺擺手：「誒，都是小事，我給你表演表演我的拿手好戲。」

  說罷，黃鎮左手掏出一個鋼製的小瓶子，拔掉蓋子，仰著頭便將瓶子的液體往嘴裡倒。只聽著咕嚕咕嚕的聲音，整個瓶子的液體便都被黃鎮含在嘴裡。

  只見黃鎮一個收腹，胸腔彷彿被充滿了氣體。黃鎮的嘴巴對著樹屋裡面，猛烈地開始噴吐。「轟」，一團橘紅色的火焰從黃鎮的口中噴射而出，直接噴到了十多米遠的小木屋內。轟轟的火聲不絕於耳，燒了足足十來分鐘，一股樹木的烘烤味瀰漫在空中。

  秋盡江又是驚訝又是鄙視：「大叔，你居然會噴火。可惜比起那異獸差的遠了！」

  黃鎮嘿嘿笑道：「那沒得可比性，異獸噴的那火，可是用命在噴。我這可是用技術在噴火，毫不費力。想不想學，這可是我火神小隊的秘技！我還能噴各種各樣顏色的火焰！有藍色的、綠色的……」

  秋盡江瞬間想起了異獸那赤黑交雜的火焰：「那大叔能不能噴出那又紅又黑的火焰？」

  黃鎮聽聞，頓時感覺到了右臂那斷口隱隱作痛，頭一拍：「誒，樹屋裡面被烘烤乾了，我進去看看。」

  黃鎮進入樹屋裡面仔細檢查了一下，樹屋的裡面已經被烘烤的乾爽多了，住人倒不存在問題。簡單地找了一些柔軟的乾草鋪墊在屋子裡，又才慢慢地將躺在獸皮墊子上面的秋盡江拖進屋裡。整個過程，讓秋盡江感覺到了無比的酸爽，渾身被燒焦的皮膚一遇到抖動，便有少許的裂開，痛的秋盡江哇哇大叫：「慢點兒，大叔慢點兒！唉喲！好痛，特么的好痛！」

  黃鎮斜眼盯著秋盡江，嘴角邪笑，彷彿在說：「讓你小子剛才讓我難堪！」

  黃鎮將秋盡江放在乾草墊子上面，又仔細地檢查了秋盡江渾身，羞得秋盡江面紅耳赤，還好現在全身都像是碳，看不見。看著秋盡江各種的重要肢體都沒有問題，黃鎮放心了下來，問道：「小子，有沒有感覺到身體裡面有什麼異樣？」

  秋盡江仔細地感受了一下身體，感覺到皮膚上面有點痛，但是在皮膚下面又有點癢，便答道：「大叔，我現在感覺皮膚下面有點微微發癢，像是螞蟻在爬，好像全是都是這樣的。」

  黃鎮一聽大喜：「好小子，值了！小子，好好躺好，這幾塊乾糧先放在這裡，餓了就吃，身體的能量足夠，身體才恢復得快。我先出去一下，給你找點野味，好好做點熱食，咱叔兩好好的打打牙祭。」說完，黃鎮仔細地將木門關好，又在周圍撒好驅獸粉，這才放心地前往森林裡。

  躺在床上的秋盡江看著屋頂，想著這幾天的經歷，感嘆著：活下來真好。弱小的狼群，能夠被自己肆意地屠殺，而強大的異獸，則是單方面的虐待著自己跟大叔，如果不是取巧和異獸的大意，自己斷然不可能僵持等來大叔的救援。弱肉強食，只有變強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運。

  秋盡江回憶著跟異獸的戰鬥，但是在跟異獸僵持到最後時，秋盡江只記得好像吃過什麼，然後又被一種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火焰焚燒，再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記憶裡面模模糊糊的根本記不清細節。秋盡江只記得最後大叔站在眼前又笑又哭，只是大叔的整條右手都沒有了，肯定是大叔救了自己。

  秋盡江想要變強，渴望變強，只有變強才能不被強者決定命運，才不會像今天這樣狼狽。只有變強，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丫頭、保護老爺子、保護自己所在意的人。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秋盡江瞬間回過了神。只看著黃鎮拖拽著一頭碩大的野豬進了屋裡。

  秋盡江趕緊大喊：「大叔，別別別，野豬在屋子裡面解剖會弄得臭熏熏的。」

  黃鎮吹鬍子瞪眼：「那沒辦法，野豬肚子上放著那麼多食材，難道不放進來啊？」

  黃鎮把野豬肚子上的一個編織袋提進了屋子，一解開，這可了不得。編織袋裡面有十來個雞蛋，幾根雪白的蘿蔔，四五個橘子，土豆，紅薯，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綠色蔬菜。

  「優先照顧傷員！」黃鎮一邊說著一邊拿了一個橘子，三兩下剝開橘子皮，便將果肉朝秋盡江拋了過來，嚇得秋盡江本能地用手接住。

  這一接不要緊，頓時整個手臂撕心裂肺，疼的秋盡江眼淚嘩嘩直流：「大叔，要不要這麼虐待重傷病員。」

  黃鎮走過來，看了看，使勁地拍了拍秋盡江的肩膀，哈哈大笑：「嘿！都能這麼靈活的動了，改明兒你就得照顧我了。我可缺了條胳膊。」

  秋盡江聽聞，熱淚盈眶：「謝謝您救了我的命。」

  黃鎮將秋盡江手裡的橘子拿了下來，頒成了兩半兒，一半直接塞到了嘴巴裡面。橘子酸甜酸甜，水汁兒也多，很是可口。黃鎮滿意地吞下果肉：「嘿，你也救了我，咱兩扯平了。甭說什麼謝謝的話，咱們現在可是過了命的交情，那些事兒不用在意。橘子超好吃，趕緊嘗嘗，我去處理今晚的大餐！」

  說罷，黃鎮走了出去，哼著小曲在外面解剖著野豬。

  黑夜又漸漸地籠罩了大地。山谷的小屋裡面正在熱氣騰騰的煮著一鍋肉。

  黃鎮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一口鐵鍋，三下五除二地將大塊大塊的豬排切成了塊兒，一股腦地放在了鐵鍋里，還不忘在裡面放一些生薑、花椒、八角、桂皮、大蔥什麼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火燒得很旺，鍋里的湯汁已經沸騰了起來，肉香味兒瀰漫著整個屋子，從微微開著小口的窗戶飄了出去。

  黃鎮撈出一塊排骨，肉已經熟了，滿意地點點頭，又將切好的蘿蔔塊放了進去。放蘿蔔還是放土豆塊呢？兩人可是起了一番爭執。

  秋盡江：「土豆塊，土豆燉肉最好吃了！」

  黃鎮：「蘿蔔，冬天吃蘿蔔好！暖和。」

  秋盡江：「土豆，香！」

  黃鎮：「土豆還可以烤，蘿蔔不行！還有，我是做飯的，幹嘛要聽你的。」

  秋盡江：「好好好，你贏了，你贏了。」

  看著蘿蔔跟野豬肉燉在一起，漸漸地，野豬肉的油脂融進了蘿蔔塊的肉裡面。香味兒鋪面，惹得秋盡江躺在床上咽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外面的火堆上面，還掛著兩隻豬腿，表皮已經被烤得黃酥酥的，油脂兒呲呲呲地往外冒。

  黃鎮心滿意足地將豬腿拿進了屋子，匕首很輕鬆地就插了進去。三兩下，兩個巨大的烤豬腿便被黃鎮切割成為一塊塊冒著熱氣的肉。肉塊像是小山一樣被直接堆在一塊很大的木板上面，稍微撒上一點點鹽巴，辣椒面，便端到了秋盡江的跟前。

  秋盡江看見便準備伸手去抓。

  黃鎮從火堆裡面刨出了幾塊土豆，直接拿手就扔了過去：「等會兒，先喝湯潤潤。」

  秋盡江看著剛被刨出火堆的土豆飛來，下意識地就吼道：「燙！」等秋盡江接到手裡的時候，只感覺到了一股溫熱：「咦？好奇怪？」

  黃鎮拿出了兩個奇形怪狀的木碗，盛滿了整整兩碗肉湯。碗上的木筷倒是很工整，看得是秋盡江嗤笑連連。

  「笑什麼笑，裡面的內容才是精華！」黃鎮哼笑著，端起肉湯咕嚕咕嚕的便喝了起來，還不忘夾了一塊已經熟爛的排骨。

  秋盡江也端起碗來，碗還有點咯手。當碗里的湯汁喝進嘴裡時，秋盡江只覺超級美味，直接就吼了出來：「卧槽，好鮮美！」緊接著，兩人開始大快朵頤著木板上的烤肉，還時不時剝開一塊土豆放在嘴裡。一邊喝湯一邊吃著烤肉，不亦樂乎。

  飯後，黃鎮將屋子收拾好，還有一堆沒有做的肉則是被黃鎮掛在了屋子外面的木架上讓風吹乾，等待明日食用，按照估算，可能要在這裡留宿幾日了。

  屋子的火坑裡面還有木炭正在燃燒，讓整個屋子充滿了溫暖。黃鎮在秋盡江旁邊鋪了一些乾草，便躺了下來。

  「小子，你趕不上後天中午的飛艇了，會直接失去了去帝都的機會，后不後悔？」

  秋盡江想了想：「我後悔不能去帝都了，但是如果我沒有這麼選擇，等以後我想起來，我會更加後悔.……也不知道小丫頭他們路上是否安全。」

  「放心吧，偷襲一次，足夠驚動一些人了，那些藏在黑暗中的手不會如此冒險的。」

  秋盡江的內心順利放下了包袱：「那就好……」

  靜默了片刻，黃鎮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秋盡江一些事：「其實這次來，是因為我們的最高權力機構，也就是伊貝納宮下達了『賢者令』。」

  「賢者令？」秋盡江沒有聽過這個詞：「這是什麼？大叔能說說嗎？」

  黃鎮看著天花板：「賢者令的意思就是召集有才能的人，用數不盡的資源去培育，讓這些人成為我們國家或者是我們文明未來的支柱。被賢者令召集的人才終究會成長為我們這個國家不可或缺的齒輪。他們可能是某個領域的大科學家，可能是未來的戰略家，或者是將軍，任何尖端領域無處不在.……」

  秋盡江聽得很是羨慕，多麼讓人仰望的光環啊：「那丫頭他們以後豈不是就是未來的大佬？」

  「對！毫無疑問！」黃鎮很是肯定秋盡江這點想法。

  但是秋盡江的心中卻充滿疑問：「那為什麼要下發賢者令召集人才？」

  黃鎮頓了頓：「我們的《伊貝納憲法》中明確有說道：『動用賢者令必須由十一名議會長全部同意才能生效。非危機情況下，不可動用賢者令』。這次賢者令，是由我們冒險者的標杆——拓跋雷先生提議的，他擁有大師級之上的實力，具體有多強我也不知道。我想，肯定是有什麼威脅著我們國家的事情在發生。」

  「威脅著我們國家的事情？拓跋雷？」秋盡江靜靜地想著，更加地堅定了自己想要變強的決心：拓跋雷先生實力在大師之上，擁有讓人難以項背的實力，但是他依然動用了國家的力量一起面對危機。那這一定是個很大的危機，唯有變強，才能在那危機到來之前保護住自己，保護住丫頭，還有保護住大家。

  秋盡江想了又想，下定決心地問道：「大叔，怎麼才可以變強？」

  黃鎮開口便答道：「變強，有兩條路！」

  「兩條路？」聽到兩條路，秋盡江的瞬間便興奮了起來。

  黃鎮則是耐心地解釋道：「第一條是通過知識和實踐武裝自己，成為各個領域的天才，成為不可或缺的人才。這是一條很是艱難的路，需要持之以恆的學習，很多學者終其一生，最終成為了最平凡的普通人。但是賢者令是最好的平台，我國的生物、能量、機械等各種各樣的領域會全方位地對他們打開，政治制度會為被賢者令選拔出的人才提供最優的支持，資源、資金都將不是任何問題。很遺憾你錯過了……」

  說到這裡，黃鎮很是惋惜，賢者令的時間節點很緊迫，如果不是因為秋盡江折返救自己，秋盡江就會和自己的青梅竹馬們一起走上這條安全的路。只要不放棄，那以後肯定會是一位讓後人矚目的偉人。唯一的慰藉就是大家都活著，黃鎮內心感慨著：「活著真好。」

  秋盡江見黃鎮說到了一半，便陷入了沉思，感覺用手搖了搖黃鎮的肩膀：「大叔，第二條路是什麼呢？」

  黃鎮醒悟了過來，感覺說到：「第二條路跟第一條路有著本質的區別。第一條路是通過一個強大國家、一個強大文明，去學習，去利用國家能夠獲取到的資源，讓自己強大，然後反哺這個國家反哺這個文明，從而讓國家、文明更加強大。文明與個人之間相輔相成。第二條路，是個人強大。」

  「個人強大？」

  「對！個人強大，國家不會給你任何資源，也不會給你任何同情，你只能自己去尋找自己的路，像是獨行俠。國家會認同你的拋棄和背叛，甚至到了危機時刻，國家會鼓勵你的拋棄。當然，國家也會在恰當的時候拋棄你。他們不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你。這條路，就是冒險者的路。只有強大，才會被需要。」

  「冒險者的路？」秋盡江想了很久。

  黃鎮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秋盡江的思路：「根據《冒險者特別法》規定，不論是否天資出縱，未滿14周歲的人禁止加入冒險者行列。哈哈哈，少年，等兩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