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寧靜
是夜，一家人晚飯過後，秦洛將莫靈裳送回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家，又回去找秦烈。
「準備何時走？」
房間中，燈火昏黃，秦烈坐於桌案后，翻著捲軸，凝眉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見秦洛推門進來，也不意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看著捲軸。
「再陪靈裳三天時間。」秦洛自顧坐下，輕聲開口，目光看著秦烈，無奈搖搖頭。
「嗯，多陪陪靈裳也好。」秦烈點點頭，隨即又問，「一個人走？」
「秦炎和我一起。」
「哦。」
父子間的談話從來都很少，簡單幾句過後，又陷入了沉默。
「鎮靈鍾你帶著，那星隕鐵碑留下。」許久，秦烈才道，也沒抬頭。
「不怕長老們反對。」秦洛笑問，那畢竟是家族的鎮族之寶，而且事關詛咒。
「就算他們反對也沒用。」秦烈聲音淡漠，透著一股霸氣，「鎮靈鍾只有在你身上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留在秦家當擺設，浪費了，好好參悟鎮靈訣，早日將血脈詛咒解決。」
秦洛一聲苦笑，替那些長老心塞，不過秦烈說得倒也對，鎮靈鍾留在秦家這麼多年，還真只是擺設，沒人能夠悟透鎮靈訣，最多就是在詛咒爆發時勉強壓制，但效果不大。
「我察覺到鎮靈鍾內有一股雄渾的力量，應該是老祖宗們所留，還沒有被煉化，離開前你將它吸收煉化了吧，將境界鞏固，看能否再進一步，那樣我離開也能放心一些。」似想起什麼，秦洛從魂海里招出鎮靈鍾，隨意的拋給秦烈。
後者眼角抽搐，連忙伸手接住，別看鎮靈鍾現在巴掌大小，精緻小巧，但落下絕對能把桌案給震碎。
拿著鎮靈鍾，秦烈遲疑片刻，但看著秦洛堅定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若不答應，秦洛可能不會帶走鎮靈鍾。
秦洛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即回想起初見鎮靈鍾時聖龍說的話，猶豫片刻，問道，「父親，您可知道鎮靈鍾是老祖從何處所得？」
他特意翻看過秦家的一些卷宗，也問過鎮守典藏閣的長老，都沒得到答案，關於鎮靈鐘的消息，似被抹除了，完全找不到一絲痕迹。
「問這個幹什麼？」秦烈抬頭，皺眉看著他。
「您知道？」秦洛反問。
秦烈搖搖頭，「老祖宗雖從那處遺迹帶出鎮靈鍾，但也沾染了詛咒，還死了幾個友人，悔恨不已，對那遺迹的事絕口不提，就是不想後輩子孫好奇進入那裡給家族帶來災難。」
他看著秦洛，微皺著眉頭，眼神也變得犀利，「洛兒啊，你要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凡事都要多為靈裳想想。
雖然，你們相識不久，感情不算深，但也了解了對方的性格，若你出什麼事，可是誤了她的一生。」
秦洛苦笑著點點頭，看來是從秦烈這裡得不到消息了。
秦烈看著他的表情變化，輕皺眉頭，良久長嘆一聲，「關於鎮靈鐘的事，為父真的不清楚，老祖宗關於此事保密得很嚴密，你若想要找到線索，有個地方或許會有。」
說到這裡，他眉頭緊皺，臉上露出猶豫掙扎之色。
「哪個地方？」秦洛神情一振，不過看秦烈的表情，似乎很為難，不由更加好奇了。
「你知道我秦家老祖宗來自何處嗎？」
「不知道。」秦洛很老實的搖頭，關於老祖宗的來歷，和鎮靈鍾一樣，也沒有卷宗記載，對這方面的事諱莫如深。
秦家內部如此，清水城中也沒人知道秦家老祖根源，只知道當年秦家老祖帶著妻兒來此開創了秦家，很年輕實力也很強大，來歷應該不簡單，之所以神秘無源，應該怕是仇家尋仇。
「難道……」
「不錯，我說的那個地方就是我秦家老祖所出之地，雖然當時老祖宗已經被驅逐，但想來那裡也關注著，或許會有關於鎮靈鐘的線索。」
秦烈猶豫著說道，這個消息只有歷代家主知道，就刻印在家主大印中，或許，老祖宗對那個地方其實還存著些許念想。
秦洛目光灼灼的看著秦烈，等待著他說出那個神秘的地方，還有到底是什麼讓得老祖宗出走，不，被驅逐后不再提那個地方。
秦烈猶豫不決，不過想著秦洛是少家主，是他的繼承人，未來會繼承他的位置成為這秦家家主，告訴他也不算違背祖訓，而且，祖訓也沒說不能告訴族人。
且秦家面臨的局勢最終怕是還得求助那裡，秦洛的天賦，在那裡也才能夠得到更好的培養，他還記得在秦洛覺醒戰魂時那裡的人降臨過，與他交談了一夜，勸他讓秦洛回歸祖地。
只是他想著當初老祖宗是被驅逐出來的，後人若是就這麼回去，老祖宗臉上無光，后又有聖院來人，便就沒讓秦洛前去。
秦烈下定決心，咬牙緩緩吐出幾個字：
「戰神殿！」
……
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家裡，秦洛神情依舊有些恍惚，秦烈的一番話語，震動著他的心，他萬沒想到，他們這清水城中秦家，竟然是源自戰神殿那個龐然大物，淵源極深，那裡的秦家，在那戰神殿中也有著極強的勢力。
「戰神殿。」他輕聲呢喃著，秦家竟然會與那裡有如此深的淵源，而且，戰神殿也並非棄這裡不管，當初驅逐老祖宗后也數次要招他回去，只是老祖宗之前心頭有氣，氣消了卻中了血脈詛咒，便放棄了回去的念頭。
在這數百年裡，戰神殿也多次試圖讓秦家認祖歸宗，只是秦家的人一個個都很倔，戰神殿是強大，但他秦家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以後有機會去看看吧。」
秦烈的話語回蕩在耳畔，秦洛看得出，秦烈其實是想回歸戰神殿的，但之前一個個老祖宗都沒回去，他去了算什麼事，加之當年老祖宗與那邊鬧了矛盾被驅逐出走，他就這麼狼狽的回去讓老祖宗臉上不好看啊，要回去也要風風光光的回去。
「怎麼了？」莫靈裳坐在外屋裡，無聊地撐著下巴打盹兒，見他推門進來精神一振，起身迎上，見他神情恍惚魂不守舍，不由關切的出聲。
「沒什麼。」秦洛回神，看著眼前那張帶著關切的嬌顏，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的笑容，搖了搖頭，伸手抓過她的小手，放在手裡揉捏著，冰涼滑膩，沒有多少溫度。
「不是讓你早點休息嗎？」秦洛輕聲責怪，心裡卻湧起絲絲暖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是規矩。」莫靈裳嘟起紅唇，隨即微微低頭，輕靠在他胸前，輕聲道，「睡不著。」
胸前的溫熱，伊人幽怨地低語，讓秦洛心跳加速，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在懷裡人兒的嬌呼聲中，攔腰將她橫抱起，笑著大步走向內屋，口中的情話，讓她深深埋首他懷中，紅暈由玉頸攀爬上白皙臉頰，輕輕呢喃嚶語。
……
第二天，秦洛帶著莫靈裳游遍清水城大街小巷，吃遍各種美食，又給她買了些飾物，當然，錢不是他出的……
回到秦家后，秦洛又去找秦烈，要了些錢，又懇請他開小灶，給他和他那小嬌妻加月奉，否則就他倆小口那點月奉，想買點東西都得摸著腰包多考量，他出去沒事，就算沒錢也可獵殺妖獸，但家裡嬌妻可就得餓肚子了。
雖然他也知道莫靈裳的性格，花錢並非大手大腳，且他這一走，怕是十天半月也難得出秦家大門一次，那點月奉足夠還會有所結餘，但有錢在手裡，心頭總要放心得多。
秦烈難得見秦洛狼狽樣，笑著應允，沒多大的事。
三天時間又是一天過去，秦洛能察覺到莫靈裳的依戀，但她臉上沒有表露出來，心裡憐惜愧疚也只能壓下修鍊的時間多多陪她。
轉眼又到了第三天，秦洛帶著莫靈裳游遍周圍山水，也走過一些小鎮，看遍風土人情，最後在離清水城千米外的一座大山上駐足許久。
遠處的城池，坐落大地上，連綿數十里，依山而建，放眼看去，群山連綿起伏，林木蔥翠碧綠，此刻正值黃昏，太陽最後的餘暉灑落在那城池上，遠遠看去，古城泛著迷幻的光澤。
秦洛負手立於陡峭山崖之巔，身姿挺拔，長發披散，山風吹拂起單薄的衣袍，獵獵飛揚，目光看著八方，深邃而悠遠。
莫靈裳安靜地倚靠著一塊巨石，臉上帶著恬靜安然的笑容，漂亮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影，澄澈的眼眸里有濃濃的情意，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她心裡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在這一刻駐留。
太陽灑落的餘暉，照射在她臉龐上，白皙的肌膚泛著晶瑩的光澤，猶如一塊精心雕琢的美玉。
夜幕降臨，夜霧籠罩著大地，月華猶如水波流淌，照射在繚繞夜霧上，遠處的古城、山林都盡顯朦朧之態，古城裡的燈火，給這靜謐的夜色再添一份美，像是一副唯美的畫卷。
「回去了？」秦洛輕摟著莫靈裳坐在巨石旁，身上的披風、外袍都裹在她瘦弱的嬌軀上，夜微冷，月華透著絲絲涼意，她蜷縮在他懷裡，他能感受到她在輕輕地顫抖，柔聲輕語。
莫靈裳輕輕搖頭，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天穹夜空，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臉上露出淺淺地笑，伸手指著夜空，看著由虛暗變得明亮的明月，看著漸漸閃爍著呈現、點綴夜空的星辰，輕聲呢喃，「從小到大，我還沒在外面看過星空呢，今夜陪我可好。」
「聽你的。」
他寵溺的揉了揉她的柔順青絲，輕刮著她挺翹瓊鼻，笑著點頭，體內靈氣涌動，催動著大日炎王體，靈氣化作火焰，在他們周圍化作無形的屏障，驅逐著寒冷。
這一夜，秦洛陪著莫靈裳，安靜地坐在山巔，一起仰望著靜謐的星空，她沒有說話，只是依偎在他懷裡，臉上帶著淺淺地恬靜的笑，笑容很純凈很平和，眼眸如星辰般璀璨。
他也沒說話，看著星空，更看著她，心很寧靜，他在想，若是早幾年遇到她，或許，他會拒絕進入聖院，會一直在清水城陪著她到老。
直到天明，夜色散去，一抹金色霞光從天邊照射而來，照射在他們身上，他垂眸一看，懷裡的人兒不知何時睡著了，臉上帶著恬靜美好的笑容，手緊握著他的手，他微微一笑，在她眉間輕輕一吻，摟著她的手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