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恕將軍滿城殺孽
藥丸很快成型，雲不易把藥丸餵給蕭讓，沉睡的嬰兒一點動靜都沒。
「這是用親姐弟的血煉製成的，應該能起成效。」雲不易說。
「雲大師，我這孩子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蕭戰問。
「盡人事，聽天命吧。」
蕭戰聞言恍若雷擊。
「這孩子叫什麼名？」
蕭戰這時候又哪兒想得起來怎麼給孩子取名字，剛從戰場下來，取名這種活兒真是為難到了他，想了一陣沒想出來。
解同突然皺眉說：「我記得以前過向晚原湖邊那時候看到有一種鳥，它們冬去春回，當地人叫雪鷗，是一種極為自由的鳥，不如取一個鷗字可好？」
真讓蕭戰來取名不知道能取出什麼名來，聽到這個說法，自然同意，天下間沒人願意把自己的罪孽丟給下一代，而蕭鷗能修行，能自由過一生沒什麼不好。只願她這一生不要再經歷自己這種生活，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無拘無束。
「好好好，只是，我這孩子該怎麼取名？」
蕭戰看著男嬰又犯了難，這時候羽族的眾人已經距離得很近，但再難往前走一步，銀麟軍的眾人將手中長槍對著他們，他們就一直往前走，挺著胸膛向蕭戰這邊走來。
蕭戰看得皺眉，這時候卻沒有管他們的心情。
「祭祀當時賜名了，說單名一個讓字，凡事多讓讓。」莫飛這時候情緒已經好了些，紅著眼說。
蕭戰險些一個踉蹌沒站穩，莫飛急忙起身扶住，蕭戰半晌才穩過來。看著依舊在送命的羽族剩餘眾人，語氣已經變冷。
「放過她們，讓她們過來。」
人群分開一條大道，眾人還是防備著，異族天生通靈，修行相對容易，有資質的不少，而且前幾天已經證實羽族有修行人。
眾人讓開，一對夫妻走向前來，女子看起來柔弱，男子看起來年齡大了不少，但神色蒼涼，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漠然，眾人分開一條路讓兩人走向蕭戰面前。
「將軍。」
兩人見了蕭戰就跪，剩餘的一千來眾羽族眾人也跪倒在地，眾人紅著眼睛，唯有女子神色淡然。
蕭戰皺眉，看著跪著的眾人不語。
女子拿出一柄長弓，弓身整體綠色，弓弦綴以銀絲，又將懷抱鬆開，一個已經睡著的女嬰恬靜地躺在布包裹里，睡得很安靜。
「你們出城不拿兵刃？」
女子跪在地上，聲音幽幽：「我自知必死無疑，只求將軍放過我女兒。」
「銀麟軍的凶名你莫非不知道？」蕭戰皺眉。
女子白皙的臉上沾染了黑灰，抬頭看著蕭戰。
「將軍若放過我女兒，我恕將軍滿城殺孽。」
「憑你？」
「我可以延續小將軍生命。」女子看著昏迷的男嬰，男嬰此刻臉色蒼白，眉頭皺得很緊。
蕭戰快步上前，抓住女子衣領，滿眼通紅，低聲狠聲道：「如果是真的，我饒你羽族眾人不死。」
「好。」
女子站起身，走到昏迷的男嬰身前，莫飛急忙拔出長槍，槍尖抵住女子咽喉：「你若有半句假話，我讓這一千多羽族人死在你眼前。」
女子嘆息一聲，低頭看了看躺在布包上睡得安靜的女嬰，道：「我既已答允將軍，怎可能再做出不利於將軍的事，只盼將軍別失了諾言。」
「你說我會失諾？」
「將軍一言九鼎，這樣小女子也放心了。」
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通體綠色的類似於花苞一樣的圓球，片片晶瑩碧綠，碧綠中帶著瑩白。
雲不易在一邊看著花球有一瞬的失色。
花球突然漂浮起來，在天空中緩緩轉動起來，一縷縷綠色像春天青草發芽一般的嫩綠色光芒散發出來，照耀在眉頭緊皺的男嬰身上。
嬰兒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眉頭舒開。
一絲絲黑紅氣息從嬰兒體內漸漸浮現，雲不易在一邊看得心頭一驚，女子忽地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下去，臉上很快出現了絲絲皺紋，青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白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叮……」
花球掉在地上，瑩瑩光芒消失不見，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不知名材質的小球一樣。
女子身形已近佝僂，滿臉的褶子，佝僂著身軀，眼睛已經睜得極為吃力，剛才的神韻已經不再有。羽族眾人紅了眼，卻沒有一人上前阻止。
銀麟軍一眾人只是普通人，哪有人見過這種神奇的法術？
「將軍，我和莫翎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女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老嫗，她矮小的身體佝僂著現在只能勉強齊蕭戰的腰，眼睛里卻是一種讓人不可忽視的氣質。
中年人莫翎上前摟住已經蒼老的女子一言不發，淚如雨下。
蕭戰紅了眼，這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卻沒想到是視自己為生死仇敵的人救的。
「我的力量不夠，這孩子命格太兇險，身體不好，只能再待日後機緣。」老嫗安靜的看著蕭戰。
蕭戰紅著眼看著現在已經是老人的女子，道：「我把你們編入銀麟軍，視同己出，絕不做出一點點傷害羽族眾人的事，請你們原諒我的罪孽，若有什麼過錯，我一人承擔，不及我兒。」
老嫗聞言搖頭，微微笑了笑，蒼老的聲音脆弱得像是隨時要被風吹滅的蠟燭一般。
「將軍，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雖然羽族是你滅的，我卻知道命令是九黎那邊下的，打與不打，怎麼又由得將軍左右呢？」老嫗咳了兩聲，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她卻沒管，恍若未覺，繼續道：「將軍能第一次改諾，我已經很感恩了……」
「青青！青青……」莫翎突然緊緊抱住女子，眼淚掉了下來，竟然哭了出來，女子佝僂的身體開始滑落，閉著的眼瞼上還帶著笑意。
莫翎將女子身體抱著，看著蕭戰，「如此，便多謝將軍了。」
話音剛落，一隻箭羽透胸而過，莫翎眼睛失去神色，一縷縷鮮血滴在女子臉上，染紅了女子變白的頭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