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耍賴
鑒於銀月城那邊有變,於是這一天情報系統更加頻繁,現在既然已經走了那就沒理由再留念,東西都搬空了,頂天唏噓一陣。
青州那邊情報越來越快,倒是有個意外的情報傳出來,天合關那邊秦窮老東西在那邊。
天合關是燕丘和向晚原中的一個地方,算是必經之路,易守難攻,剛好處於燕丘和向晚原中間,中間有一條道可以過去,若想繞過去就得多走兩三天。
蕭讓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那兒,因為無論是燕丘還是向晚原,他守住蕭讓都不覺得稀奇,這個夾在中間的天合關他在才最神奇。
誰沒事會用三個地方守一個關隘?
最東南面的銀月城,青州,靠北一些的向晚原,靠西南面的燕丘,天合關周圍被四座城池包圍著,西北面是蜀地,地廣人稀。再往前就是中原之地,中原之地應該更好。
天合關又不是什麼邊疆必爭之地,秦窮沒事去那兒幹什麼?
而且按照正常來說,解解的情報應該比自己這邊的更快才對,蕭讓都收到了他的還沒傳出來,他在繞路嗎?
背叛是不可能的,因為蕭讓相信,而現在的情況就是前路一切正常的樣子,蕭讓甚至聽到青州殘軍想要併入銀麟軍造反。
偶爾是想過的,一般這種事情只適合在夢裡出現,一發而動全身,這邊消息必定封鎖得很好,解解朗群那邊進攻目前當是無人能敵。
原計劃是只要過了向晚原,後面蜀地想追蹤銀麟軍難如登天,困住這說法更是幻想,一到中原,幾乎一馬平川。
銀麟軍就是邊緣之地殺進去的狼。
那時候家屬什麼的都該安排好了,十萬大軍再度集結,天下無雙,消息估計也差不多傳遍整個天下。再想壓制,已經難如登天。
可現在……
大軍浩浩蕩蕩繼續向前走,中途出了一些小意外。青州那邊還有一些流軍,大約是一些老古董思想的軍隊,飛蛾撲火一般往銀麟軍這邊撲過來,莫小白帶著人就上,甚至戰陣都沒有鋪開就完結了。
過來的時候臉黑著,難看至極,前不久還跟蕭讓皮得很,現在已經皮不起來了。
銀麟軍常年在銀月城和妖獸打,傷亡不知多少,斷胳膊短腿的不在少數,丟命的更多,這點莫小白要差些。
他常年在天機門那邊,本身資質也不錯,一般又遇不到這樣的事,即便出來實修,也是去銀月山,又哪兒想過這時候會真的殺人。
紅紅白白的腦漿子估計也不好受。
「怎麼樣?」蕭讓問他。
「還好。」
「能接受吧?」
「不提這個。」他蒼白著臉看著蕭讓:「幽州那邊有把握嗎?」
「不好說。」蕭讓如實回答,現在大家都在這裡,同一條賊船,他有必要知道真相。
「嗯。」
「明天早上應該可以到青州,今天晚上先準備紮營。」
「好。」
天冷了起來,雪又開始下得稍微大些。
蕭讓進了馬車,馬車本來就比較大,蕭讓首先就受不了,病秧子身體也不好,舒雅不是修行的人,跟著終究不是個事,現在也放不得,一旦留下她們,兵荒馬亂之下,難得善終。
馬車裡面放著個火盆,念少女這時候充當了車夫的角色,蕭讓看得好奇,蕭讓記得是有車夫的。
舒雅莞兒一笑,看著蕭讓說:「車夫先去別的地方了,明早再來,讓她先玩著。」
少女在一邊「得了駕駕駕」個不停。
「你還習慣吧。」
這話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現在也沒別的辦法,權當報團取暖。
銀麟軍前鋒在打,後邊什麼都在運行,很多事情需要她幫忙想,安排這個她用處比蕭讓大,比蕭讓冷靜得多。
蕭讓就是捨不得她。
她用起來很好用,當然不是那種用,這個不好解釋,蕭讓的辭彙量沒有那麼大,自己說什麼她都懂,做得也極好。
不同於蕭鷗,以前就是朋友,蕭讓說什麼她也懂,但是現在成了姐弟,雖然不知道是善緣還是孽緣。說善緣吧,談不上。說孽緣吧,她還挺好的。如果不那麼懟就更好了。
舒雅給蕭讓的感覺是那種溫柔如水的,除了第一次見面讓蕭讓感覺她有些慌張之外,後面都是溫柔得像水一樣。
就比如掌柜這一塊,她從來不爭執。
交易所是不可能沒有爭執的,除了一些一定需要武力解決的,她應付自如。
後來查過,青州那邊確實有那麼一戶舒性人家,不過情報上說的是死絕了。
她就是那種讓任何人都感覺很舒服的那種。無端端你就能記得她,然而具體想形容的時候卻很難形容,不好找辭彙。
「將軍,我願意跟著銀麟軍。」
「唉……」
跟著銀麟軍有什麼好,以後都是顛沛流離的日子,這些年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性格早已變得平靜下來,優柔寡斷都是常有的事。若非現在是領兵起事,蕭讓一樣會那樣,但凡銀麟軍能過得下去,也不至於起兵造反。
「舒雅,這一去便再難有歸期了,你……以你的本事,去哪兒不比銀麟軍好過?」
「將軍……」舒雅看著蕭讓,面有回憶神色,聲音清淡柔雅。「這些年你做的我是看在眼裡的,以前是有些看不懂,慢慢的啊,也就看懂了。」
舒雅看著蕭讓,「這些年你身體不好,我知你艱難,銀麟軍的大家日子本也都不好過。」
蕭讓看著她不說話。
「那年我本也慌了,全家死盡了,我當時昏了,險些凍死在雪地里,是蕭老將軍把我救回城的,那時他給我了一些銀錢,我起初也並不知道他就是銀麟軍的將軍。」
原來還有這段細事,蕭讓看著她。
「那時候餓得慌了,兵荒馬亂之下,銀麟軍那時名聲不好,外面流傳的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說法,與劫匪無異。」
「我就一個人,家中本也是商賈之家,餓得慌了,那時候銀月城百廢待興,糧食都極少,需要做工的地方很少,也就銀麟軍那時候才要人了,後來所見所聞,細細想來,當是將軍手筆,蕭老將軍和解伯父應該做不出來的,莫伯父應當也是一樣。」
「額……」蕭讓一窒,笑道:「那時銀月城確實艱難得很,什麼都不好,九黎那邊命令下來得急,主要是那老爹還偏信,蕭讓身體又不好,總是睡多醒少,大家都缺衣少食,時事催人,實在迫不得已。」
「嘿。」舒雅捂嘴輕笑,「後來我還見過將軍的,我可從來沒見過哪個人會這麼放心的把那麼大一座交易所放心交給別人的,連賬本都不看一下。」
「……」
蕭讓好想說一句是因為自己懶。
「後來見你見得多些,不過你還是經常在那邊的營帳里,我常見你在夜裡奮筆疾書,後來銀月城來了很多修行的人,這才好了起來,我就看著銀月城一點點變大變強,我心裡其實早已將銀月城當成了家,銀麟軍就是我的家人。」
「你當時不怕嗎?那時候可是銀麟軍發的通告。」蕭讓問她。
「怕呀!」舒雅忽然笑了起來,看著蕭讓說:「好久沒想這些突然有些感嘆了!沒丟人吧!」
蕭讓嘆了口氣,對她的笑不好說,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病秧子在一邊躺著,看起來是睡著了,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舒雅,現在這裡實在不適合你,等這陣子過了,我們再去接你回家。」
「我不能留在軍中嗎。」
蕭讓看著她的目光就有些莫名難受,心裡堵得慌,「等過段時間,我親自接你回來,此去戰場,生死茫茫,實在難保你安全,青州你的家應該回不得了,蜀地到時候看看,若你喜歡熱鬧,中原那邊也行,到時候再考慮。」
「那就再說罷,反正這一路還有不少日子。」
看她突然耍賴一般神情蕭讓哭笑不得,還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