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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緣唯我 第二百一十三章金銀關

  簫亮的劍術正如他佩劍所用的方式一般,十分的偏鋒毒辣,劍下亡魂沒有一百也有九十。哪個江湖高手不是以他人性命和名聲踩出來的?

  而且許多老派江湖人重名甚於重命,江湖講究的是十世仇猶可報,簫亮這些年每年尋到沙角幫門口的仇家是越來越多,可見沙角幫實在是式微得厲害。

  這趟出行大周,事關沙角幫未來幾年的布局,未必不會有心眼活絡的仇家趁機出手。銳氣勃發的女子伸手遮了遮撲面而來的風沙,眺望了一眼關隘城頭,望山跑死馬,瞧著不遠,其實還有挺長一段路程,緩緩說道:「師父,過了關口,就是大周了。」

  簫亮的劍術雖超群而凌厲,待人接物卻是還算得和善,脾氣也好。再者身邊女子是他的關門弟子,簫亮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笑意,道:「為師這輩子也才去過一趟大周,想起來也沒啥可稱道的經歷,倒是南宮業那隻老悶葫蘆,名聲其實都是在那邊闖蕩出來的。」

  英氣外露的女子顯然便是金老幫主孫女李思思,訝異道:「南宮爺爺不是舊宋人嗎?」

  簫亮摸了摸劍鞘,輕聲唏噓道:「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那個悶葫蘆不願說罷了。」

  李思思轉頭瞥了一眼馬車,在幫派里便一直深居簡出的南宮業獨坐在車上,將頭轉回后,李思思放低聲音問道:「師父,你說這一車貨物的本錢是多少?」

  簫亮笑道:「就貨物本身來說,便是在富得流油的江南道上,也不便宜,大概得有六七千顆靈石才拿得下來。再加上這幽州到江南這一去一來,與各路牛鬼蛇神的過境打點,沒有一萬顆靈石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到了大元的柳下城,少說也能賣出三萬顆靈石。回到那位官家子弟手裡,扣除林林總總的開銷,掙個一萬六七是逃不掉的。這錢啊,就跟滾雪球一般,總是越滾越大,越滾越多。只要有本錢有門路有背景,還怕缺銀子?這些將門後代世家子弟,父輩們忙著收刮民脂民膏,他們也沒閑著。平心而論,這些個公子哥倒也不都是蠢材,說到攏人脈,為師這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十個都不頂人家一個。」

  李思思嘆息道:「沙角幫錯過了最好的機會,若是二十年前就能狠下心來鑽營,今天興許就是幽州最大的幫派了。」

  簫亮一臉無奈的道:「所以思思啊,你也別怪老幫主,他千辛萬苦把你介紹給閩西羅氏的公子,並非只是貪圖對方家世,好攙扶一把沙角幫。老幫主就你這麼一個孫女,怎麼可能捨得把你往火坑裡推呢?為師是親眼見過那名羅氏年輕人的,雖然傲氣了一些,但是品性不差,而且已經考取功名。莫說是我們沙角幫,便是幽州的第一大門派神龍島的閨女,人家也未必能瞧得上眼。為師這話雖然說得難聽,卻也是實話。」

  李思思默不作聲,緊抿起嘴唇。

  簫亮知道這個徒弟的倔犟性子,一旦鑽了牛角尖,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就不再勉強。

  說到底,這是李家的家事私事,他一個即將就要遠離江湖享清福去的老傢伙,點到即止就算本分。只不過簫亮心知肚明,他以後的日子是否舒坦安穩,還得與沙角幫勢力大小掛鉤,自然存了一份希望李思思能夠嫁一個好人家的私心。

  閩西羅氏早二十年前還只是個落魄寒族,雖然還算得上富裕,但別說高門世族,便是小士族都要低看一番。可

  但他們抓住機會交好於陵州軍中的一位實權將軍,而那位將軍在和大商的戰爭中獲得了巨大的勝利,他們也因此得以崛起。

  李思思好似突然記起什麼,長呼出一口氣,一臉神往的道:「師父,聽說武當派掌教真人是仙人轉世,曾騎鶴游天下,還有號稱仙人之下無敵手的李傳真在極北之地和冰宮的太上長老交手,打得整片冰原都崩碎了三分之一,還有當今天榜第一人徐無名,據說曾一劍崩碎過一方小世界,這些都是真的嗎?」

  簫亮聽到這個,也是一臉崇敬,笑道:「這些神仙人物,為師這輩子都沒見到一個,哪裡知道真假。就單飛劍一說,為師習劍三十載,才是抓到了一點皮毛,至於這些就更是雲里霧裡嘍。不過為師寧願相信這幾位高人的事迹都是真的,都是可以御劍千里取人頭顱的神仙。好歹給咱們這些駑鈍後輩留下一些美好的念想。就像我們雖吃不到那龍肝鳳膽,但只是想象一下,那也能胃口大開。」

  簫亮哈哈大笑,李思思神采奕奕。

  李思思眼角餘光瞥見身側一名年輕男子,她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這名衣著潔凈的年輕人腰懸一把古樸長劍,李思思只知道這人是那名將門子弟派遣而來,也沒有表明詳細身份,只說是負責監督貨物運送的。

  大概職責便是盯梢,生怕沙角幫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鱉見財起意,偷偷摸摸從成堆貨物里順手牽羊走些不起眼卻價格不菲的小物件。

  這如何能讓心高氣傲的李思思瞧他順眼?那名腰間懸劍的年輕男子相貌與氣態俱是不俗,沙角幫近百號矯健成員倒也沒眼拙到以為他只是將軍府上的一名雜役。終歸是能夠與沙角幫隨行到大元的角色,這一路便有許多猜測,有說是他是將軍府上某位管事的兒子,沾了光。有說是將軍的遠方親戚,收到栽培,這趟是歷練來了。但更多人都惡狠狠的心想這隻皮囊好到讓人嫉妒的繡花枕頭,是那將軍公子的相好。嘿,這大富大貴門第里的事情,誰說的准?骯髒污穢的秘事醜聞,還少了去?他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那專好龍陽的官家子弟。

  李思思心思清澈,不韻人情世故,當然不清楚為何幫里人看那年輕男子的眼神為何那般玩味。不過她也沒多想,反正這一旬時日,他們之間大抵相安無事,既然那人不惹是生非,她當然就不去找他的晦氣。

  李思思私下曾問過師父,這名陌生男子的身手如何,簫亮只說是看不出,她也就釋然。多半是拿那柄長劍做裝飾品的無聊人物,反正那些從豪門大族裡出來的紈絝子弟,都好這一口。明明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比書生還手無縛雞之力,卻喜好佩刀帶劍,實在是惡俗至極!李思思倒是沒有什麼憤怒之感,就是可惜了那把寶劍,落入了一個庸夫手中。

  佩劍男子始終與沙角幫的車隊保持著一段距離,既不離得太近也不離得太遠。

  感受到李思思投來的窺視視線,他微微一笑。李思思冷著臉轉頭。

  佩劍青年的離群,被沙角幫的幾十號精銳幫眾理所當然的視作官府老爺做派,兩個字,矯情。

  一些個幫中年輕後生,起先還擔心這俊朗青年小子被小姐刮目相看,讓他們這些近水樓台好些年卻未能得月的傢伙太過打臉,當然心生警惕,恨不得把他給五花大綁。後來見李思思態度冷淡,方才如釋重負,起先那些對佩劍男子的惡意也就淡去。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再說了總拿人家開涮,也顯得他們小肚雞腸。

  所幸這位自稱姓陳的年輕人,也沒有狗仗人勢,如何對他們頤指氣使,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就這樣來到了大元與大周的交界處。

  金銀關依山築城,位於南北捷徑要衝,商賈來往絡繹不絕,城門道兩側集市熱鬧非凡,異樣的繁華導致這裡少有兵戈,與邊境絕大多數關城相比少了許多肅殺氣氛。

  城外的一處亂石崗中,一名壯碩漢子身穿土黃色布衣,腰束紅布織帶,虎目瞪圓,提了一柄比較軍伍制式斬朴刀精簡很多的巨刀,刀尖劃地,就這般氣勢洶洶上了擂台,冷哼一聲,將大刀刺入地面,環胸而立。

  這裡有一塊表面平整的巨石,正好可以當作那比武的擂台,而四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正好可以當作座位。

  居住在關城附近的孩童多喜來此地玩耍,就現在都正還有幾名孩童正在巨石上玩耍,他們被氣勢洶洶突然跳上擂台還將刀刺入石內的大漢給嚇了一跳,卻是繼續在上面玩耍了起來,全然沒有畏懼的意思。

  大人們小心翼翼的繞過這魁梧漢子去將各自孩子抓下擂台,卻是有一個頑皮孩子如泥鰍一般滑溜,怎麼抓也抓不到。

  孩子的娘親看起來二十齣頭的模樣,邊塞風沙粗礪,不曾想這位小娘子肌膚還好似油脂。

  擂台下商賈羈旅與當地百姓們笑聲一片,一些個上了年紀還沒女子暖床的青皮無賴,扎堆在一起啃著紅棗,更是吐著棗核出聲調戲。

  這讓女子更是俏臉漲紅。

  孩子途經持刀壯漢身邊,初生牛犢不怕虎,伸手就要去觸碰刀身,結果被漢子凶神惡煞的一瞪眼,嚇得怔在原地,隨即哇哇大哭。

  身穿素衣的小娘趕忙摟過孩子,柔柔歉意相視,怯生生也不敢說話。

  那三十來歲的黑臉漢子竟是沒來由紅了紅臉,大概是個粗中有細的雛,見到眼前小娘子水靈,好不容易板臉營造出來的高人形象,一下子就破功了,那些市井無賴更是撒野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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