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溫武儒

  溫芷蘇一夜未眠,昨夜的衝擊太大,她大抵是心都涼透了,當初自己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對誰都冷若冰霜,卻唯獨對一個落昭陽熱情似火。

  她正坐在梳妝台上梳發,抬眸望見鏡中一頭青絲間竟隱約生了幾根白髮。

  她一急,「雲珣.……我這是長白髮了?」

  雲珣手上一抖,忙用黑髮蓋住,「良娣怎麼會生白髮,是您昨天夜裡沒睡好,眼神不好,看錯了。」

  溫芷蘇長呼了一氣,挑選著桌上的髮釵,指尖在桌前來回移動,「憐娘的事都交代好了嗎?」

  雲珣手裡掠過她的青絲,道:「已經許了厚待她的家人。」

  正說著,幕澤璽闖進了屋內。

  她知道他會來問罪,只是沒想到竟這麼快,她忙起身行了禮,「殿下安好。」

  幕澤璽輕嗤了一聲,語氣陰冷,「拜良娣所賜,還安好。」

  溫芷蘇抵在腰間的手抖了抖,「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幕澤璽順著桌沿坐下,「昨夜我喝的酒中有問題.……」

  「溫良娣莫要說自己不知道!」

  溫芷蘇面色微變,「妾真的不知!」

  「妾只知昨天夜裡妾叫了憐娘為殿下侍酒,其餘的妾真不知。」

  幕澤璽瞧她這樣子,是要裝蒜裝到底了。

  他揮了揮手,「你不承認?」

  「來人.……」他朝外喊道。

  小廝進屋,提聲稟告:「爺……那位憐娘跳井自裁了。」

  溫芷蘇聞言,面上大驚,喃道:「怎麼會這樣。」

  她不過是許諾了憐娘,給她一筆錢讓她認下此事,怎的……她竟然投了井!

  幕澤璽冷冽的雙眸望著她,輕哼了一聲,「良娣好謀算。」

  溫芷蘇急急跪下,泣著聲祈求道:「殿下我沒有……定是那憐娘在殿下的酒了下了葯,試圖引誘殿下,事情敗露之後過於害怕才會投井。」

  幕澤璽面色陰沉,喝道:「你是覺得我好欺瞞嗎?」

  雲珣適時進屋,面露喜色,「良娣.……少爺命人送了帖子來。」

  幕澤璽眉峰一蹙,她這才趕緊行了禮,「殿下,是溫統領回朝了,溫夫人惦記著小姐,差人遞了帖子來招小姐和殿下過府一聚。」

  溫芷蘇心裡泄了一口氣,大哥回來了就好,有大哥在,殿下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如論如何都會寬恕她的。

  他下頜緊崩,若有所思,溫武儒竟回來了。

  「溫良娣沒有約束好下人,惹出了這樣的事,東宮的一切事宜也不必管了,就在這歡桐院內禁足思過吧。」

  溫芷蘇身子一頓,滿臉無助跪坐在地上。

  「憐娘怎麼會,」

  雲珣忙扶著她起身,「姑娘.……我也是沒了法子,我聽說沈側妃如果事情敗露了,只有死人的嘴才是嚴實的,姑娘才不會有事,我.……」

  沈碧渠心底發怵,「記得厚帶她的家人。」 ——

  經此一事,東宮倒是安生了不少。

  這日,蔚藍空中,一輪旭日上升。

  落昭陽正坐在亭台中央,一手托著下巴懨懨地發愣。

  清婉捧著一盒酥糕,湊到她耳邊輕道:「姑娘.……爺出去了。」

  落昭陽一下子跳起身來,整個人精神奕奕,「真的!」

  她笑顏漾開,催促道:「快去,把柜子里小太監的衣裳拿出來。」

  落昭陽走在紅瓦宮牆下的長廊,眼眸四下不斷斜視著。

  心裡狐疑著,今日這廊上倒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正嘴上嘀咕著,在拐彎處與人撞了個滿懷。

  頭上帽子略歪了幾分,自己卻渾然不知,她吃痛,揉了揉肩膀。

  面前的男人倒是紋絲未動,蹙眉看著她。

  她心裡惱怒,這人撞了人竟還不道歉,又想著自己的喬裝,還是低調些好,她垂眸點首正欲走。

  男人瞥了她一眼,在她越過自己的肩膀時,快速抬手拿來她的帽子。

  他常年在軍中生活,兩軍之間互派細作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方才他一眼就看穿了此人,絕不是男子。

  落昭陽嚇了一跳,美眸圓睜,瀑布般的青絲直瀉了下來,櫻唇微張。

  「你……」

  她慌張抓起地掉落地上的帽子重新將頭髮扣好。

  男人一把制住她右手臂,提聲道:「竟敢私自出入皇宮內院,你到底是誰。」

  落昭陽慌不迭,這要是被抓了,臉就丟大發了。

  她身體緊繃,斜眼瞥見他左側的佩劍,胳膊肘撞開了他的桎梏,左手一把抽出他的佩劍。

  男人詫異道:「還是個懂武功的小賊。」

  落昭陽提劍指著他,威脅道:「你……最好少管閑事。」

  男人挑唇,冷笑道:「那算你今天倒霉,遇上了我。」

  他赤手空拳地擊了過來,落昭陽咬唇,這怎麼還遇上了個瘋子。

  她舉著劍不敢傷著男人,又得躲避他的出擊,略顯吃力,只得不斷後退。

  兩人僵持了片刻,男人顯然也發覺這姑娘並無害人之心。

  眼見已經退無可退,她腳下驟然碎石絆了一下,整個身子向後傾倒。

  男人忙上前一把扶住她細軟你腰肢。

  兩人四目相對,落昭陽抬手一把將他推開。

  男人深邃的眸子望著她,滿目探究之色漸起。

  落昭陽深知再同他扯下去,非得被人發現了不成。

  她只好低首求饒道:「大人饒命!」

  「奴……奴婢是東宮裡的丫鬟,因家中親人生了重病,為了出宮探望親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大人千萬別告發了我。」

  她說得字字懇切,句句真情。

  男人一把從她手裡搶回了劍,猝然,腳步聲傳來。

  兩位大臣走近,喊道:「溫統領怎的還在這,方才不是說有事情要辦?」

  落昭陽急忙垂下頭行了禮,額角起了細密的薄汗。

  溫武儒頷首點頭,「是要走了,這位是東宮的內侍,我正想勞煩他隨我回府,取些補品給我妹妹,不然我母親總惦記著。」

  其中一位大臣笑著撫了撫須道:「令妹好福氣。」

  落昭陽心想,她妹妹在東宮?溫統領?

  這兩者聯繫,她一驚,這人莫不是就是溫芷蘇那掌兵回朝的大哥溫武儒?

  他輕嗤一聲,「我瞧著倒是未必。」

  兩人互看了一眼,略尷尬地尋了個理由告辭。

  待兩人走遠了,她才深呼出一口氣,溫武儒瞥了她一眼,徑直往前頭,淡淡道:「你不是要出宮。」

  落昭陽眼眸一亮,趕緊追上,「大人要幫我。」

  她跟在溫武儒後頭,兩人順利地通過了守衛的檢查出了宮。

  落昭陽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天邊,笑顏燦若星河。

  溫武儒道:「你家中在哪?是否需要我幫助。」

  落昭陽急忙搖了搖手,「此事多謝大人,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她正欲離開,手腕處被抓住,溫武儒抿著嘴看她,「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東宮的宮女怎麼可能會武功?」

  落昭陽心煩,這人倒是聰明。

  眼珠子一轉,她糊弄道:「我……我那三腳貓功夫是從前我那父親教的,家中貧寒,父親覺得我若懂些功夫,便賣能好人家。」

  溫武儒放開了她的手腕,問詢道:「你叫什麼名字。」

  落昭陽一臉黑線,她的妹妹才因自己受了罰,禁在東宮無法與他團聚,若自己現在說出自己就是落昭陽,他必定轉頭就把自己賣了。

  她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名喚青袖。」

  自家丫頭的名字借來一用,也不算太過分。

  溫武儒跟查戶口似的,又問道:「青袖.……那你是哪個院的,你主子是誰?」

  這個主子定然不是問太子了。

  她沒法子了,只得據實,「奴婢是清苑落良娣的丫鬟。」

  溫武儒蹙緊了眉峰,語氣不悅,「為什麼偏偏是她?」

  落昭陽心中默著,是她又怎麼了?宮女這還有鄙視鏈不成?

  趁著他出神,落昭陽忙快速道:「奴婢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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