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識破

  福喜擺了擺手,有小太監將一具女屍抬了上來。

  女屍面上容貌已被燒壞,唯有身上那身月白色的紗裙,的的確確是落昭陽今天夜穿著的衣裳。

  人一抬起來,幕澤璽已經受不了。

  他怒目,大聲喊道:「去查!去給我查,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走水!」

  福喜戰戰兢兢地沖了出去。

  他胸腔悲意直涌,半蹲在地上,一雙手微抖著握緊了她的手心。

  他聲音微顫,「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他明明已經想好了,今後的日子要和她好好的過。

  在她生病的時候,他就認清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自己介懷他同賀承衡的事情,可更害怕她離開自己。

  他沉浸在悲傷中,眼眸掃過女子的脖頸,忽地全身頓住。

  他伸手一把拉開她的衣襟,眼眸中悲痛一下子全部散開,面露喜色,這人沒有楓葉胎記,她沒有!

  「來人!來人!」他瘋狂朝外大喊。

  過了幾個時辰,福喜跪在地上聽候發落。

  他心中念著,沒想到,竟鬧了這樣大的一個烏龍。

  幸好那女子並非落良娣,不然他這顆腦袋現在肯定是不能再自個頭上好好獃著,希望落良娣快些回來,不然……

  收回心思,他忙道:「太子爺……這火起得確實可疑,已經讓人將今早靠近過廚房的人都押起來了,就等著審查,可落良娣.……實在是找不出來。」

  侍衛將整個東宮翻了底朝天也沒找到落昭陽。

  幕澤璽下頜繃緊,心裡有個念頭揮之不去,她是故意要離開的。

  怪不得她昨天那副模樣,怪不得她要他留下,他挑唇諷笑,「還真是個絕情的女人。」

  「來人!」

  侍衛們進屋等候吩咐。

  「命畫館畫落良娣的畫像,並四處張貼!」

  手上青筋直冒,「找不到良娣,你們全都給我陪葬!」

  侍衛們應聲後退下,棠夢萊倒是捧著吃食進屋。

  她柔聲道:「太子爺……事情也查清楚了,那尺首不是落良娣,你且寬心,今個也忙活一早了,先吃點東西。」

  幕澤璽唇角噙起一抹陰鷙的笑走近。

  垂眸看著棠夢萊,她正玉手將菜式從食盒中取出。

  陡然,手腕被拽住,他眼眸中一片陰鷙,如鷹般銳利。

  「很失望是嗎?她在哪?」

  棠夢萊霍然睜大了雙眸,故作震驚道:「妾不知爺在說什麼。」

  她用力睜了睜,「妾真不知道,爺快放開妾。」

  幕澤璽一把甩開她的手腕,俯視著她,眼眸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冷冽道:「你最好是不知道.……」

  棠夢萊心裡一慌,莫不是他看出來了端倪。

  她一手捏住帕子,眼淚潸然而落。

  幕澤璽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高目光,他雙眸陰暗低看著她,「你別以為自己做的那些個把戲,我看不出來!」

  下一秒,他奪門而出。 ——

  他們的馬車一路上悠悠而行。

  野草蔓長的荒地上,落昭陽見寧妍兒臉色愈發的蒼白。

  她拿來簾幔,「段兄弟,前面有沒有茶肆之類的,我們好歇下來休息。」

  段雨殤擺首,答道:「落姑娘方圓十里內,怕是沒有一家店。」

  他眯了眯眼,「不過.……前頭會經過河畔,不如我們在那處歇會。」

  落昭陽忙點了點頭,撫了撫她的背脊,替她順起,「妍兒,你再忍忍。」

  送冬離去,迎來了初春,驕陽和煦。

  河畔在艷陽照應下鱗波閃閃,伴著清風拂面。

  落昭陽扶著寧妍兒從轎子上下來,胖墩已經小跑至河畔邊,將隨身的水囊裝滿了水。

  小短腿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捧著水囊的手遞上,「喝……喝水。」

  寧妍兒笑著揉了揉胖墩的腦袋,「小胖墩……真乖。」

  落昭陽走至河畔邊,撩起一捧水,輕輕地拍到自己臉上,濡濕的臉龐波光瀲灧,她嬌笑道:「這小胖墩倒是乖巧得討人喜歡。」

  段雨殤從馬車上解了乾糧,遞了過來。

  落昭陽接過,先是掰了一半,塞到了小胖墩的手上。

  她垂眸問道:「馬車顛簸,行了這樣久的路,你可累了。」

  小胖墩咬了一口餅,憨笑道:「不累,我從前隨我母親走生意的時候,什麼苦都吃過.……這一路,我會保護你們的。」

  這人小鬼大的模樣,叫落昭陽不由笑了一聲。

  她抬手捏了捏小胖墩的臉頰,「那你得多吃點,人再長得壯些……」

  小胖墩忽地嘟起小嘴,扯著步子,跑到段雨殤身旁,小手拽著他的胳膊撒嬌,頗為賴皮的模樣,「大哥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教我功夫。」

  段雨殤擺了擺手,十分不耐煩地板起臉,聲音微拔高,「放手!」

  剛一喊完,一旁的寧妍兒怒聲道:「段大哥!」

  他立即收斂了脾氣,柔著聲音「誒」了一聲,拍了拍小胖墩的腦殼,「這小子.……越來越膽大,定是妍兒你寵的。」

  寧妍兒朝小胖墩招了招手。

  小胖墩蹦著步伐,跑到寧妍兒身後。

  寧妍兒溫聲道:「胖墩.……你現在還小,等過幾年了再長高些,便讓你大哥哥教你可好。」

  落昭陽瞧著她們兩人唱著雙簧,心中暖意湧上。

  不由打趣她們,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倒真是像一家子。」

  她朝胖墩笑道:「小胖墩該改口,管你們叫母親、父親才是。」

  話落地,小胖墩臉色黯然沉了下來。

  段雨殤和寧妍兒也是一時間默不作聲。

  落昭陽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小胖墩母親早逝,父親又是個混蛋,此番提起他的父母親,他到底是要傷心的。

  她忙打哈哈道:「這.……這餅還挺好吃的,一定是妍兒做的吧。」

  正尷尬之際,陡然,一聲喝聲從遠處傳來。

  落昭陽眉目一揪,「前頭是什麼聲音?」

  段雨殤耳朵一扭動,他也聽見了,「我去瞧瞧。」

  落昭陽神色凝重,朝他點了點頭。

  段雨殤輕著步子,踩著地面躍跳上的樹梢,藏身與樹榦上。

  他俯看而去,底下傳來兵整齊劃一的操練聲,周圍駐紮著營帳。

  他蹙了蹙眉,踏踏的聲音不停,士兵抬起刀劍操練著。

  他忙從樹上跳了下去,火速地跑回了河畔邊。

  他氣喘吁吁道:「昭陽.……此處不宜再停留了,我們得趕緊走。」

  落昭陽詫然,幾人疾疾而行。

  轉眼間,天色已經全暗沉了下來。

  落昭陽看著月色,低聲朝外道:「段兄弟……夜了,不好趕路,我們還是先尋個地方,歇息一夜吧。」

  段雨殤點了點首,「前頭好似有一戶農戶,我們就到那處歇一夜。」

  寧妍兒隱隱有些心慌,緊攥著落昭陽的手,低道:「昭陽.……今個段大哥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落昭陽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

  馬車匆匆行至一個茅草屋外,馬蹄聲驚得一旁的桑葉簌簌落下。

  一個膀大腰圓的農夫披著外衣出來。

  段雨殤隨意編了一個慌,「兄弟.……我們是從東面來,正打算去縣裡探親,這不,夜裡行路不安全,能否在你家借宿一晚。」

  農夫面上嫌棄,張了張嘴正想拒絕。

  落昭陽從包袱內抓一起一把金葉子放置他手上。

  「大哥.……你瞧我們這一行人,有小孩有女人的……這深更半夜的,行了方便吧。」

  農戶低頭瞧見手上的金葉子,面上立即堆滿了笑意,忙將幾人請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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