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陌生
盛暖碧一身湖色月緞裙匆匆地跨過了門檻,「昭陽.……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落昭陽笑而不語,使了眼色,讓伺候的下人們都退下去。
她拉著盛暖的手坐下,「你先別著急。」
盛暖急急道:「我怎麼能不著急.……上回我見你,身子還虛著,這.……這不多久的功夫,你竟連.……」
她頓了頓,深知此事有隱情,忙壓低了聲音幾分,「.……竟連孩子都有了。」
落昭陽湊緊,貼在她耳畔邊,低聲道:「你心裡也清楚.……這孩子不是我生的。」
盛暖連連點頭,她捏著帕子擺動,「我知道才生氣啊!莫不是太子爺在外頭惹了什麼鶯鶯燕燕.……將孩子送進宮裡,交由你來撫養!」
落昭陽眼眸間閃過一抹愧色,若要尋理由彷彿這個理由最為合情合理。
可把幕澤璽描述成一個大豬蹄子,好像有失他的身份。
她仔細琢磨了半晌,方道:「倒也不是這樣,這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總之,這孩子如今就是我的孩子。」
盛暖猜疑著,「難道這孩子也不是太子爺的?」
感情他們夫妻兩人是替別人養孩子,太子的嫡子啊!這不是鬧著玩嗎?
她話一落,落昭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我的姑奶奶……就當我求你了,這事千萬不能隨便說。」
盛暖支支吾吾地點了點頭,落昭陽這才鬆開了手。
「你們兩夫妻都不著急,害我還為你瞎操心。」
清婉進屋,上了幾樣菜式,落昭陽也有些餓了。
夾了涼拌金針菇放到盛暖的碗里,笑盈盈道:「吶……你平日里最愛吃的。」
盛暖剛一夾起菜,胃裡便一陣噁心乾嘔。
落昭陽嚇了一大跳,忙道:「暖兒.……怎麼了。」
「清婉,快.……去請太醫。」
盛暖攔住了她的手,「沒事.……不用請太醫。」
落昭陽望著她緋紅的兩頰,乍然醍醐灌頂,「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盛暖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有了.……不過月份還小。」
落昭陽樂得大笑,手撫在盛暖的肚子上,「那說好了,倒是你的孩子可以跟我家望舒結親啊!」
盛暖低道:「望舒.……」
「就是我剛添的兒子.……」
她滿臉都熹意,盛暖原以為她出了什麼事,這下不安的心也輕放下。
轉念一想,又嘆了嘆氣。
落昭陽忙讓小廚房再多添幾樣可口的菜來,見盛暖竟在嘆氣,她不由道:「你如今是有喜事的人,嘆氣做什麼?」
盛暖搖頭,「上回托我辦的事……我沒辦成。」
落昭陽聞言,心裡一動。
盛暖進宮除了問那孩子的事,便是要將落宏日不肯見的她消息告知。
「那日衛已進宮至軒華殿與陛下議事,我特地命人偷偷將你寫的信塞給了落宏日,沒想到……他竟拒了。」
落昭陽心裡一緊,衛已身邊的人,落宏日該猜到是她才對。
若他非要拒信,那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他連落昭陽都不想見。
見盛暖愁容,落昭陽忙捏了捏她的手,「沒事.……我的事情你暫且都不要再想了,你如今該好好養著身子,我聽別人說頭三個月最應該小心,你若再為了我的的事情操心,衛將軍可勁得怎麼罵我呢!」
盛暖鼻腔哼了一聲,「我看他敢!」
送走了盛暖,落昭陽這眉心就沒舒開過。
清婉見狀,問道:「姑娘這是有事壓在心上……」
落昭陽思了思,忽地想起早上盛暖說的,「你說今日陛下身子不適,未辦公是嗎?」
清婉不解地點了點頭。
落昭陽心裡有了主意,「去我庫房裡尋上好的補品,再讓小廚房熬一碗參湯.……」
清婉摸不著頭腦,「姑娘.……這是要。」
落昭陽著急道:「讓你去就去。」
清婉忙應下,正要下去。
落昭陽再次吩咐,「還有.……東西和湯你和青袖兩人都得親自盯著,免得讓人動了手腳。」
她再這種事情上吃過虧,萬事還是得謹慎小心些為好。
快接近晌午時,落昭陽帶著東西去了軒華殿。
還未走近,殿外的公公便攔了下來,隨口敷衍著,「良娣怎麼來了……陛下今日身子不舒服,良娣還是請回吧。」
落昭陽提了一個笑,「得知父皇身體不適,這才來送參湯,還望公公行個方便罷……」
她招了招手,身後的宮娥們將東西端上前。
小太監扶了扶官帽,一臉為難,略有隱言:「這.……」
陡然,殿內傳來幾聲女子的膩膩地嬌甜聲。
公公面上一青,落昭陽側著身子聽得分明,這聲音.……這賀帝瞧著生龍活虎,該是半點病都沒有吧。
公公僵著嘴角,「良娣,您看聽到了,這裡面是陛下信新納的菡美人,您實在進去不得。」
落昭陽點頭,對他們這些打工人表示理解,更何況她特地來這一趟也不是來找賀帝的,她是專程來看落宏日的。
可她方才左顧右盼,也沒見著落宏日半個人影。
她尋思著,朝清婉遞了一個神色。
清婉立即掏出了銀子奉上,落昭陽笑了笑,「小公公……我和落掌事的關係,你應當也知曉,可否方便告知……」
小太監滿臉積笑,這又能得銀子還可討好太子良娣的事何樂而不為,他指了指軒華殿後頭的明馨堂。
落昭陽得了指引,趕忙前去。
走了一會,明馨堂便在眼前,尚未入內,她側眸低低對清婉道:「你先回去吧。」
清婉欲言又止,探見她眼底的神色后,頷首離去。
她放慢了步子,悠悠走近。
落宏日正站立著,袖口微微捲起,拾著籃中的茶花,納入了茶杯中。
她方一入內,落宏日舉著茶杯的手微顫,茶湯無意間灑落幾滴,滴至他月白色的衣袍上,空氣中茶香四溢。
落昭陽低低道:「你知道我來了。」
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棉布將桌上擦拭乾凈,好半晌才道:「良娣不該來這種地方。」
落昭陽心中有一堆話,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近來可好……」自打她回來,落堯滐去世的消息也跟著傳回了奉京。
落昭陽心中多痛,只怕落宏日只多不少。
他神色未變,「奴一切都好.……」
初見落宏日時,英姿少年,千里志向,到如今卻成了端茶遞水的庸人,心中的蒼涼不甘,絕不是一杯暖茶能消減萬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仍背對著她,緩道:「良娣不必再為了奴才的事情傷神,東宮衣食無憂,良娣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你可是在怪我?」
落昭陽心中不忍,抬手將門闔上,朝他踏近了一步。
「宏日,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你千萬別聽信別人的話……特別是賀承衡。」
「父親的死.……極有可能就是他做的,前些日子廣家一案,你想必聽說了。」
落宏日這才轉過身,他眸色淡淡,面上不見半點血色,「良娣慎言……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了。」
落昭陽以為他不信自己,正欲勸說,低眸瞧見他一手撐在桌面上,略一輕敲。
這個小動作,是他們而使每回闖了禍事,求救對方的信號。
她心中一激,側眸餘光瞥見窗外花叢抖動,瞬間瞭然,臉色一下子緩了不少。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落宏日朝她輕頷首。
「砰」的一聲,茶盅摔落地面的聲音。
落宏日抿唇,面上憤恨,「良娣當好自己的東宮良娣便是,我這樣的人何必再費勁理會,你享你的富貴,我當我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