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聖詔

  溫竹瀝緩了緩神色,「良娣也切莫太過憂心,按著藥方子服用,半月後應當能將毒從體內排出。」

  落昭陽鬆了鬆氣道謝,「清婉.……送送溫太醫。」

  青袖按著方子將葯熬好,送到落昭陽的面前。

  「姑娘.……良藥苦口,溫太醫可特別囑咐了,這葯千萬是不能停的。」

  落昭陽聽著這話,竟有些彆扭,端起葯碗不忘囑咐,「今天溫太醫說的話,不許讓太子爺知道?」

  幕澤璽一遇到她的事,就一驚一乍的,這萬一沒有事的,他都得擔心成了事。

  青袖撅了撅嘴應下,又哄著她快將葯喝下。

  落昭陽揪著面龐,將苦藥服下后,吸了吸鼻腔,「這也太苦了。」

  清婉笑道:「我這就去給姑娘拿蜜餞子,再弄些吃的來。」

  落昭陽招手示意道:「太子爺呢?這會兒去哪了,不用同我一起吃嗎?」

  清婉思了思,「奴婢方才聽丁茂說了,太子爺去了陛下那兒。」

  落昭陽眼眸一深,這才記起正事,「陛下身子如何了?」

  清婉泄了泄氣,「陛下毒雖服得多,但好在有姑娘博命試藥,如今性命倒是無礙,只是陛下年事已高,總歸留下些病痛在身上。」

  落昭陽鬆了一口氣,「無事便好,你讓丁茂去軒華殿瞧瞧,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何事。」

  清婉應聲而去。

  才不到一會兒,清婉匆忙進屋,神色凝重。

  落昭陽停下手中的筷子,「到底怎麼了。」

  清婉忙擦了擦汗,「太子爺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討要了一紙聖詔。」

  「聖詔?他要那個做什麼?」

  「太子爺從亓山回來后,未曾向陛下行禮問安,直接就奔回了東宮,守在了姑娘身邊,陛下念在姑娘以身試藥,也由著太子爺,聽說姑娘醒了才召見太子爺,左右是此次祭祀有功,問太子爺的要什麼賞賜.……」

  清婉一連全倒了出來,有些接上氣,悠了悠才道:「太子爺同姑娘那日試藥前許的是一樣,請求陛下重新徹查落家一案,陛下原本就答應了姑娘……太子爺何須來這一說呢?」

  清婉滿腹不解。

  落昭陽眼眸一動,「陛下不過是生死關頭的口諭,哪裡此得上太子爺手中聖旨來得牢靠。」

  這樣一來,本就答應過她的賀帝絕不好意思反悔,有了聖詔,她想重新翻案,沒有人敢多說一句,也決計沒有人敢胡亂生事。

  落昭陽神色一松,他到底還是不放心自己,這才千方百計地為自己謀划。

  她笑了笑,「你讓廚房備好吃食,做些太子爺愛吃,等爺回來。」

  清婉搖頭,「姑娘.……太子爺他有要事要做,恐得晚上晚些再回來,讓姑娘莫等他了。」

  落昭陽皺了皺眉,「他還有什麼要事做的?」

  清婉低低道:「太子爺從軒華殿中得了聖旨后,便去了大理寺擊鼓。」

  落昭陽面上一僵,「他……這不是胡鬧嗎?要擊鼓鳴冤,那也是我去,他堂堂太子,這落了人口舌可如何是好。」

  落昭陽著急,忙擺了擺手,「清婉,你快速命人套馬,我們這就出宮。」

  馬車徑直出了宮門,落昭陽想起一些事,掀開簾幔,「丁茂.……你替我去趟溫府,有勞溫統領走一趟。」

  待落昭陽去到大理寺時,幕澤璽已宣念完賀帝的聖詔。

  新任職的大理寺卿是個膽小的,落家的案子死了多少的鹽販子,更有無數官員的牽扯其中。

  如今太子爺親自拿著陛下的聖旨翻案,這其中必定是有冤屈。

  落昭陽匆匆趕去,跨過門檻險些被絆了一跤。

  幕澤璽端坐在椅子上,忙快步將她扶好了,語氣十分不悅,「你怎麼急急來了,走路也不曉得當心些。」

  落昭陽瞪了他一眼,見廳上有人,也不敢大聲,小聲地說,「你還好意思說,竟瞞著我自己來,這到底是我父親的案子!」

  幕澤璽見她氣得臉紅,忙替她順了順背脊,「夫人莫氣,我不過是想讓你少操些心。」

  徐令元擦了擦汗,仔細打量著剛剛進屋的夫人。

  實在貌美,她這一進來,這太子爺板得嚴實的臉竟一下子柔了下來,語氣更是溫和不少,這真是位了不得的夫人。

  落昭陽忙扯開幕澤璽的手,朝徐令元屈膝行了一禮。

  「徐大人安.……太子爺所說,便是我父親的案子,想來今後要勞煩徐大人了。」

  幕澤璽見她恭敬行禮的模樣,心裡竟有些煩悶,她在東宮裡對他都不行禮,何須對一個小小寺卿低頭。

  徐令元這一聽,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太子爺寵愛的落良娣。

  他忙躬身作輯,「下官實在不敢受良娣的禮。」

  落昭陽挑了挑笑,眼眸染上一片意味,「還望徐大人明察秋毫,還我落家一個公道。」

  徐令元對上落昭陽的眸子,後背頓時冷汗涔涔。

  這良娣一笑,美則美矣,實則暗藏殺機,活生生地一個笑裡藏刀,若是自己沒法查出落堯滐是冤枉的,這頂官帽怕是不保。

  下一秒,溫武儒也匆忙而來。

  丁茂去了溫府將太子爺至大理寺擊鼓鳴冤的事情告知后,溫武儒便明白了。

  當初落昭陽曾讓他查過落家的案子,他手上正好有當年的證據。

  落昭陽見他來了,僵著的嘴角一下子上揚。

  她笑魘,溫厚道:「有勞溫統領幫忙。」

  溫武儒有好些日子未見過她,略一失神凝睇著她。

  宮中的消息封閉得嚴嚴實實,他也是昨天才聽聞她以身為賀帝試藥。

  他便擔心得夜不能寐,想著進宮探望她,又怕惹人閑話。

  她如今未施粉黛,螓首蛾眉,弱柳扶風,消瘦了不少,下頜更尖了些,唯獨那雙眸子波光濯濯,含著柔情,讓人移不開眼。

  幕澤璽見他出神,胸口一陣憋悶,曲起手掌成拳狀放置唇上清咳了咳。

  溫武儒這才回了回神,「應該的。」

  同為男人,溫武儒方才的神情暗藏了什麼樣的信號,幕澤璽怎麼會不知,他暗暗在心中慶幸落昭陽的遲鈍。

  「聽說溫統領不日將要成婚,此番本不該打擾溫統領的,過幾日我們夫妻二人必定備上賀禮,親自恭賀溫府喜事。」

  落昭陽一聽,眼眸微亮,忙福了福身,「那真恭喜溫統領。」

  溫武儒面上苦笑,太子爺這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也就只有落昭陽看不出來了。

  他沒再順著話題而下,將他那些日子搜查出來的證據一併拿出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待暮色發涼,夜空璀璨。

  幾人從大理寺中出來,宮中的馬車已停在了門口,落昭陽實在過意不去,這一次,落家的事確實麻煩了溫家人不少事情。

  她頷首,「今日多謝溫大人了。」

  她話剛落,幕澤璽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圈在自己手心中,「怎麼這樣冷.……」

  他不經意地捧著她的手放置在唇上呵氣,落昭陽只覺得手上一陣溫熱的風拂過,吹進她心中的柔軟處。

  這動作帶著佔有的宣言,落昭陽面上起了薄紅,抬眸瞪了幕澤一眼,快速將手抽了回來。

  溫武儒注意到這一幕,眼眸灰暗,「落家之事,本就諸多疑點,如今陛下下了詔令,必定能還落國公一個公道,良娣也切莫太過焦心。」

  落昭陽聽著這話,確實寬心了不少,「借溫大人吉言,溫大人何時成親,我雖身子不便,到時也必定備上厚禮。」

  溫竹瀝面上一淡,「婚事乃家中母親操持。」

  見她不願意多言,落昭陽也沒再過問,朝了頷首點頭後上了馬車。

  幕澤璽稍後也跟了上去,馬車緩緩而行。

  溫武儒看著遠處去馬車,他不過一介武夫,起初並不知曉自己對她竟動了這樣的心思,待她離京,太子爺發了瘋的尋她。

  他才發覺自己早就深陷其中,只是他什麼也不能做。

  他很清楚,能站在她的身旁的只有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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