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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石出洞

  本來牧順文看牧田回家暫時沒事,要他也買個車一起干,反正是堂兄當老闆,也不用怕拿不到錢,可是牧田不想干,一是沒證,當然,只要沒出事,也沒人查這證,這根本不是問題,主要是內心不情願,覺得這活,不適合他,也就賺點生活費,沒什麼幹頭,不過,大哥生孩子要他幫忙,那他還是很願意的。

  拉土基本是晚上通宵的活兒,白天睡覺。有天晚上剛挖到兩點鐘,突然下起了大雨,大家都回去了,碰巧牧田的拖土車壞了,突然打不著火,跑到前面挖機上面去找工具,打開手電筒,找了半天,沒找著,正要回去,抬頭往前一看,嘿喲,那切開的小山坡上,有一個臉盆大的洞出來,他用手電筒一照,裡面黑黑的一片,像是木棺,經驗告訴他,這是他爸沒找到的墳,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老爸,往頭上看去,上面還有三米多高的土呢,這種墳必定古墓無疑了,父親怎麼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找誰去認呢?

  好奇心告訴他,上去看看吧,這棺木確實挺考究,看得出,是上等棺木,不過也經不住雨中挖機的巨齒,刮出了一道口子,把手電筒光照進去一看,原來是合冢。兩個頭顱頂著外面,不由得身上一陣驚悚,黑窟窿通的,打了個冷顫,再往裡一看,一隻狗端端正正坐在裡面,嚇了他一大跳,差點摔下坡去,再定睛一看,原來只是個陶罐做的狗一般大小的裝飾品,他伸進手去,剛要碰到,一道亮光從墓里閃的一下出去了,牧田只道是磷火,把狗兒取了出來,心想,藝術品啊,這是寶貝啊!裡面太暗,也太深,好像還有一個隔板分開,夠不著,也就罷了,萬一花大力氣掏開,外面下雨,裡面會臟,只怕將來查起來,問的人更多,到時,眼前這東西都保不住了,不如速速退去,想到此處,他把那掉到地上的棺木又補回去,再用土稍稍蓋住,才退下來。

  看到此等東西,哪還記得修什麼車啊,撐著雨傘,在車上拿了個纖維袋,背上那陶瓷狗,屁顛屁顛的,往家跑,一路上七上八下,心想,這不犯法兒了嗎?這不要連累家裡人了嗎?不行,先找個地方把東西藏著,再想怎麼處理吧。

  牧田想到了大哥修車的工具房,這時新房沒建,還租在鄰村一戶人家的舊屋裡,來到工具房,關上門,打開燈,把陶器拿出來放桌上。

  這是一尊青白相間,釉質細膩,胎體渾厚,青花色澤的坐姿瓷器,兩隻耳朵耷拉著到了脖子下面,兩眼圓瞪,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好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灰白泛鉛,薄薄一層,蓋在身上,表面已經有些發暗,前腳站立,腳跟垂痕,後腳盤坐,尾巴緊貼於後背,底部開孔,牧田也不懂這東西的價值,想著這是個寶貝,翻來覆去地擺弄,後來又小心翼翼從側面放倒,底下開口望去,裡面居然有個隔層,伸手一摸,有個凹面,感覺一個光溜溜的圓形石塊嵌在裡面,他慢慢地用手指摳出來,不禁大吃一驚,這不就是那傳說中的那塊方正碧嗎?

  這寶貝外圓內方,狀如古錢,半邊似鐵非鐵,半邊似石非石,一黑一紫兩種顏色,從中間分開一條線,重約半斤,一手剛好握住,難道真是保佑牧秋兩族的方正碧?怎麼只有這般大小?也感覺印象里在哪裡見過,又說不上來,正拿著這東西,也不知是寶還是石,還是傳說。

  他的手剛拿住這碧,它就變了顏色,通體發白,耀耀生光,牧田心裡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一塊寶石啊,牧田心想。

  牧田正要把那瓷器用布包好,裡面又掉出一塊黃色棉布,打開一看,竟寫著廟裡那咒符,赫然十六個字:山斷石出,奪魂取命;七七四九,元神歸位。

  他不禁大吃一驚,趕緊把這瓷器和布條找來一個工具箱藏好,沒想到咒符的事情真的是有!也不知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著這藏好的瓷器,心想這必是個寶貝了,還得了個會發光的寶石,看來命運之神眷顧自己啊,慶幸這場大雨讓大家都走了,慶幸這個車子壞得真及時,更慶幸自己不是太貪,拿了一個瓷器沒驚動裡面任何東西就走了。

  一陣白光過後,方正碧又恢復了原樣,牧田拿著這個似鐵非石的東西,小心翼翼用木盒裝好,回到家裡,把它放到吊頂的隔板上,孟黎子早已在熟睡之中,他沖好涼,親了一下剛滿周歲的兒子,就上床睡覺去了。

  那晚,牧田做了一個怪夢,夢見一女子,穿著古代的衣服,似曾相識,披頭散髮,張牙舞爪的過來,要搶這石頭,他嚇得四處逃竄;後來,她又在他面前哭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事情一樣,又好像是認識他,看到他就像見了親人一般,突然,一語不合,兩人又吵了起來,女子便生出恐怖的模樣,一下子她四分五裂,魂飛魄散;一下子又從暗處變作惡狗出來咬人;一下子又變飛馬狂奔,似乎有什麼東西追她一樣;一下子又見她倒地哀哭,似有什麼傷心事情,牧田從夢中醒來,驚出一身冷汗,身體從沒有這麼沉重過,夢裡的景象宛如真的一樣,在眼前晃過不停。

  第二天上午,挖機再挖的時候,棺木一下被挖開,當著的木板也應勢掉了出來,師傅看到人頭骨,也就停了下來,打電話叫危書記過來看,危安谷一看,這不是新墳啊,也不敢動,叫來市裡的考古專家,把墓打開,裡面果然有二具屍骨,再往裡挖,有不少瓷器、玉件、衣裳,放在棺木的另一頭,他們把這些帶回去研究,全村的人聽到這事情,大家都認為這就是村裡一直流傳的那個傳說,那屍骨一大一小,明顯是一男一女死後留下的,可就是不見那塊傳說中道長留下的神奇的方正碧。

  這墓正是奴嵐的寄生之處,直到牧田打手電筒一照,方正碧見了光,失了多半法力,不僅連累了它仍在方正山洞中的元神,還導致它再也不能鎮壓蛇怪,更沒有了收藏業力的能力,奴嵐的業力瞬間溢出,回到她的法身,當時牧田嚇了一跳,僅僅以為是磷火而已。

  只要一沾業力,奴嵐馬上會神志不清,魂魄開始飄蕩起來,六道強光照射,驚得她四處躲藏,等她回過神來,稍稍清醒,行了閉胎之法,趕緊去山間找鎮靈大仙,在方正山找了一會,沒找著。

  不多時,鎮靈大仙感應到她來了,來到她身邊,給她施些法力,她才稍稍定下神來,從過去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大仙不禁嘆道:「這天上方一日,地上便一年,世道變化如此之快,這方正碧出現在陽世,已染惡業,若遇亡靈,必定討吃,與那蛇怪無異,蛇怪因為沒有方正碧的鎮守,睡醒之後,只怕也要出來作亂;這碧吸食元神,將來會化生成人,和那守義一樣,也會造業,你是去不得了,遇見它,必連元神也要吞食,你要趕緊收了這閉胎之法,投生六道,不至飄遊在三界中陰處成為孤魂。」

  奴嵐說道:「我來此正是為了請教此事,煩請大仙指導。」

  「如今此碧落於牧田之手,粘了陽氣,已成有情之物,不過這成形之物,也只是方正洞中的化應之物而已,只要牧田帶石而來,必會回到洞中,藏於無形之處。只要沒有靈體入碧,法力就在,這次棺木被毀,山地開裂,應了那符咒,而方正碧像牧田一樣,粘習了陽氣,失了靈力,已經無法鎮住那怪蛇,看來牧家口已有劫數!今日丑時,我通過咒語,尚可以追隨此物,觀想未來,且帶你去看一番。」

  奴嵐對於劫數並不感冒,只是這沒有方正碧的保護,元神必會破碎,與牧田再想見面,那就難了,心裡不免嘆道:「原想投胎與守義再續前緣,不想,投胎不成,人已成婚;如今等候機會,方正碧居然落到了守義的轉生之手,失去保護,這等命苦,好生難過。」

  大仙說道:「世事皆有命數,一切也有機緣,你也不必難過,到時都會因緣化業,得道徹悟,那時的境地,才是圓滿的境地。」說完鎮靈大仙口裡念念有詞,那碧石的意形來到眼前,大仙把手一揮,奴嵐見一年輕女子,二十來歲,尚在學校讀書,不知何意,便問大仙是何緣故?鎮靈大仙說:「這碧石自從見了光,落入人手,也沾了情緣,法力不似以前,不過,這女子必定與牧田有一段情愫,你可化生病菌,進入體內,她必大病一場,此時元神不穩,你可待機進入體內,但是,一旦元神入體,前世記憶悉數忘記,便能與牧田見面了。」

  「我如何化生成菌呢?」

  「成菌就是渡劫,佛曾說過,一杯水裡都有八萬四千眾生,一個病菌就是一個法身,生死幻滅,都在一瞬,你化生成菌,別人只是病痛一場,少則幾天,多則半月,但你卻是生生死死累世之劫,當她生病不適體溫增加時,你便如同在煉獄火烤,體溫升高一度,你便感覺上升千度萬度,直到那熱度把你燙死,如果她此時受不了,必定神經錯亂,元神脫離肉體,我再念咒助你脫離病菌化生之體,重新獲得法身,趁她暈死過去,搶得她的肉身,然而此事難度甚大,在於,她雖然元神離開,業力尚在,你雖然元神進入,業力未帶,到時她的業力會影響到你,雖然你可能不情願,然而卻身不由己,我把她的元神鎮壓在此,把你的業力收在此處。」

  「我已困於這古墓六百年,就在此生為續前緣,今生若不可得,寧做孤魂野鬼也罷。」奴嵐不免心裡哀嘆。

  「化生為菌,無耳無目,心性痴盲,宿主必病,神經錯亂,此為惡業,碧石尚有法力,可助你重返六道,你何不藉此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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