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風雲 第五十五章：永樂帝的意圖
鸞月沒有理會三人震驚的神情，轉頭看向陳平說道：
「陳公，父皇今日朝會上的安排，你可知是何用意，我實在沒有看透。」
言語中帶著不解。
雖然鸞月天資聰慧，但終究是個年輕的公主，不如陳平久經朝堂，眼光毒辣。
陳平思緒了一下說道：「殿下，從宮中出來到檢察院，這一路上我也在想，陛下到底是何用意，可惜毫無頭緒。」
頓了頓，陳平又說道：「但是確定的是，今日朝堂上，陛下並不在意太子是否和巫族有所勾結，更在意的是朝堂上百官對此事的看法，非要逼百官表個態。」
鸞月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沒錯，朝會之上，最後連首輔張書達都替太子說了話，這在往常是不可能的，內閣就是內閣，黨爭從不參與。
至於屋內剩餘的三人，趙靈兒雖然剛才被太子勾結巫族的事所震驚，剩餘的事則是毫不關心。
南笙則還是沉浸在剛才爆炸信息的消化之中，太子可能勾結巫族，但是太子府並不是當時自己的藏身之所啊！
至於秦奉則是低頭沉思，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三人的表情自然盡收鸞月和陳平的眼裡。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秦奉可能從中發現了什麼，果然這個小不良人，慧心通透，是個聰明人。
至於為什麼在三人面前說出朝堂上發生的大事，鸞月心中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一、她想看看南笙的反應，是否關於巫族的事，對自己還有所隱瞞，但是如今看來，南笙的確沒有隱瞞。
至於第二點則是，這太子府搜查出巫族屍體的事情，一定和刺殺案有所關聯，她也想知道秦奉想法，這幾日下來這個不良人一直在給自己驚喜，但是這次她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
畢竟雖然朝堂上發生的事的確和刺殺案有關，但是涉及朝政，自己不說，陳公尚不能猜透，又怎麼可能寄希望於一個小不良人呢？
但是她還是抱著試著看的態度，問了秦奉一句：「秦奉，你怎麼看？」態度誠懇。
這句話已是對秦奉莫大的尊重了，當朝長公主問一個小不良人，傳出去都會惹人非議，但是屋內都是自己人，鸞月自然不怕。
我怎麼看，我站著看！秦奉心中吐槽。
此事涉及朝政，甚至說大了是國本之爭，依照秦奉的性子，一定是不會回答的，打哈哈就過去了。
但是既然是長公主鸞月問的，那就另當別論了，對自己這麼信任，自己還欠人家雪靈芝這麼大一個人情，自然不能敷衍了事，而且剛才他的確想到了一個讓人膽顫的可能性。
但是秦奉還是要官方的說一句：「涉及朝政，小人不便多加議論吧？」
鸞月嘴角輕笑，這個秦奉，還挺謹慎，答道：「但說無妨，都是為了辦案，而且你不會真的覺得你這次辦完差，還會回萬年縣當個小不良人吧。」
態度很明確，此事了了，他一定會被提拔到檢察院了，這也是昨日鸞月讓陳平給他一塊錦衣衛腰牌的原因。
趙靈兒和南笙也好奇的看過來，這個秦奉要說智商，還真是拉了她倆一小點，真的只是一小點。
秦奉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其實和刺殺案沒有什麼關係，要莫是故布密雲，要莫是另有所圖。」
「嗯？」陳平和鸞月都略有疑惑，他倆都覺得這兩件事一定有所關聯。
知道四人的疑惑，秦奉解釋道：「稟殿下，我覺得太子不可能和巫族有所勾連，昨日我同靈兒和南笙去了東宮太子府，南笙親自核驗過了，並不是當初他們藏匿的地方，這是其一，其二這泱泱京都，最不可能行刺殺之事的就是太子，因為一旦陛下出事的最直接受益人就是他，所以如果是太子勾結巫族，那幾日前的刺殺就絕不會是南笙這群靖難遺孤的草率試探。」
四人聞言，贊同的點了一下頭，看來這個秦奉是真的聰明。
但是秦奉繼續語出驚人，他回頭看了一眼南笙問道：「南笙！你確認當初大巫師找你們靖難長者時候說過，陛下身體抱恙，恐難長久嗎？」
南笙雖然沒有理解秦奉的意思，還是如實的回答道：「沒錯，因為我師傅當時也在，所以我在旁聽到了大巫師和長者們的談話，他說此次征討蠻族，永樂帝身體舊疾複發，沒幾年的時日了。」
陳平聽著秦奉問的問題，突然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突然想明白了今日朝會的關鍵。
陛下想看的就是兩黨人員的對比，究竟是哪位皇子更得人心，將來繼承大統時阻力最小。
鸞月雖然還沒有看透，但是也意識到了不對，催促道：「快說秦奉。」
只有趙靈兒依舊漠不關心，只是被眾人的神情所感染，有點緊張的往秦奉身邊靠了靠。
秦奉深吸一口氣說道：「秦某斗膽猜測，如太子沒有和巫族勾結，那能悄無聲息的將巫族侍者的屍體放入東宮太子府的人，整個京都僅有陛下能做到，而陛下這樣做的原因是恐怕自己時日無多，目的……」
陳平伸手打斷了秦奉，這話不能再說了，或者說不能再由秦奉說了。
東宮發現巫族侍者與刺殺案毫無關聯，那就說如果巫族大巫師說的話是真的，那就一切都解釋通了。
永樂帝時日無多，他要儘快確定未來儲君的人選，到底是太子還是淮王，而最好的看出太子和淮王誰更得人心的辦法就是，挑起一個足以震驚朝堂的矛盾，讓兩方人都抖露出來，陛下權衡一下，到底應該把皇位傳給誰。
鸞月此時也醒悟了過來，有些震驚的說道：「父皇是想看一看到底是太子更得人心，還是淮王更得人心，難道父皇真的身體有恙嗎？不可能啊！有御醫和儒家天宗的丹藥，父皇不會有事的。」
鸞月的失態轉瞬即逝，自己雖然不願相信，但是秦奉說的沒錯，這應該是最能解釋通的理由。
隨後看向秦奉，眼神中帶著難以捉摸的意味，說道：「秦奉，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本宮嗎？」
秦奉知道，自己得語出驚人有點震驚到了鸞月，一個二十歲還是不良人得年輕人，有如此見識，擱誰誰都會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其實秦奉要不是兩世為人，還當了半輩子刑警，又在二十一世紀得到信息大爆炸的毒茶，也不會有如此見地。
當然這都是次要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挽回公主的心。
秦奉趕緊低頭說道：「殿下，秦某出生大秦，長於大秦，刺殺案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追求所在，刺殺案后得殿下垂憐，賞我雪靈芝，讓我以靈體之身突破八品，秦奉就是在狼心狗肺也要盡忠報效。」
表忠心！這些話說的秦奉是一點都無愧於心，本來也欠鸞月很大的人情，這要面前是胖胖的太子，秦奉說的都得違心，但是在如此出塵的鸞月面前，秦奉說的是心悅誠服。
鸞月認真的看著秦奉的眼睛，秦奉也毫不躲閃。
這女人怎麼從古至今都愛看男人的眼睛來判斷對錯呢？
秦奉暗自非議。
不一會鸞月收回了注視的目光，看來秦奉通過了她的考驗。
隨後秦奉又說道：「殿下、陳公，既然兩件事毫無關聯，我覺得刺殺案的最後走向，也關乎著朝堂上陛下的決策。」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陳平終於開口了：「沒錯，殿下，無論今日朝會陛下聖意如何，刺殺案都是當務之急，找出這幕後組織的領導者是誰，估計也會對陛下的選擇做出影響。」
還是陳院長看得通透，既然東宮的事已經交由三司會審，如今他們的當務之急是儘快破獲刺殺案，好知道京都后的幕後黑手是誰。
鸞月定了定神，無論剛才秦奉所猜測是真是假，如今都需要先處理好手中事情。
沒一會那個幹練的冰雪女神又回來了。
鸞月坐回檀木紅椅上，品了一口清茶說道：「陳公，聽說我昨日去學宮時，守城侍衛六人全部死在了家中？」
「沒錯，我已經命錦衣衛去查真兇了，但是現在還沒有線索傳來。」陳平一想也一陣頭疼。
鸞月隨後又問道：「那案牘和禮部官員問話，可有篩查出一些線索？」
如今只剩這一條籠統的線索了。
陳平從自己的紅木案上取過一張宣紙，上面林林總總的寫著十三名皇親王爺，符合宅邸在內城臨近皇城處，有私兵的兩項條件。
鸞月接了過去，第一人赫然就是太子爺，但是按照他們五人分析的話，太子應該是排除在列的。
剩餘的十二人都來頭不小，有與永樂帝同輩的王爺，甚至還有上一輩的國公。
這要是一個個調查下來，不說時間敢不敢得上趟，就是問詢起來也麻煩得狠，畢竟身份擺在哪裡，不是你無憑無據就可以傳喚的。
陳平昨日見到這份名單也是頭疼好一陣。
鸞月看完后，將名單對秦奉示了示。
秦奉會意的接過，掃視了一下名單，突然目光一定，盯住了一個人的名字。
淮王，李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