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透明的影子
救護車上，護士忙著給金元寶輸液，插氧氣。
金元寶閉著眼，感受到那疼痛好似減輕了一些。她感覺母親握著自己的手，因為恐懼在顫抖，知道母親嚇壞了，忙忍著疼痛道：「老媽，不要緊，沒那麼疼了。」
金芳華哽咽道：「寶兒，別說話，醫生會治好你的。」
金元寶點點頭，閉著眼，任由救護車把自己送到醫院。
急診室里的醫生詢問了情況，先用棉球擦乾淨金元寶眼皮上殘留的一絲血痕和雨水，又將金元寶的眼皮翻開，用手電筒照著，仔細看了看，皺了眉，有一絲疑惑：
「你女兒的眼睛沒有外傷，也看不出眼球受傷的痕迹。只是瞳孔有些放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金芳華急聲道：「那……那寶兒眼睛上的血是從哪裡流出來的？」
醫生搖搖頭：「孩子眼睛沒有受傷，臉上也沒有外傷，沒有出血點，剛才那血還真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呢。」
又用聽診器聽了心音，說：「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還得作一些檢查才能下結論。」
開了單子，讓金芳華去交費。
金芳華一路小跑著去交了費，喘著氣回來，護士已經推著金元寶去做檢查了，把單子交給醫生后，忙跟了去。
金元寶這時感覺已經不那麼疼了。
剛才那種劇烈的痛感就像海嘯一般，排山倒海地來，突然得讓人猝不及防，可去得也快，轉瞬就退得乾乾淨淨，只留兩邊太陽穴還在嘣嘣地跳，有些眩暈。
她試著睜開眼睛看，卻只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
做完各項檢查，一切都是正常，只有視力有些模糊，看不清東西。
金芳華一顆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只是擔心女兒的眼睛。如果一直看不清，成了瞎子，可怎麼是好？還有一個月就上大學了，眼睛會不會好，會不會影響上學？
醫生建議住院觀察，金芳華忙去辦住院手續。
護士把金元寶推到病房，扶到病床上睡下，輸上藥液。
病房裡還有三個病人，另有陪護的幾個家屬。聽護士說起金元寶被雷擊中，還完好無事，無不嘖嘖稱奇。
可能藥液裡面有鎮定的成分，金元寶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金元寶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形象模糊的人，跟她說了許多話，有關她的眼睛，有關她的身體，還有許多許多……
她似夢非夢，半夢半醒，那些內容卻在腦子裡掀起了風暴，讓她感覺特別地充實，特別地自信，甚至……特別地強大！
驀地，她醒了。
還沒睜開眼，她就感覺周圍有各種雜亂的聲響，還有各種奇怪的氣流。
氣流？！
她內心驚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
一眼就看見床上方輸液的鐵架子，才恍然回想起自己被雷擊，眼睛受傷的事來。
眼睛受傷？
自己能看見了！
她心裡一陣高興，轉動著頭，四處看了看，母親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病房裡別的人也都睡得死死的——正是凌晨兩三點好睡的時候，房間里充斥著沉重的呼吸聲。
但有些奇怪，所有人身上都發出一種微微的光芒。
金芳華身上的光芒是最強烈，幾乎有一寸長。另外病床上的人和陪護的人身上發出的光芒就微弱多了。窗邊病床上的那個人卻沒有光芒，黑沉沉的，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這是什麼？
她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那種光，就從被窩裡伸出手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被母親握著。
這讓她感到很溫暖。
她伸出左手，看見自己手上也有毫光，幾乎有兩寸長，但那些光卻如彩虹一般，不斷變幻著色彩。
彩色的！
這光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她發出的光跟別人不一樣？
為什麼她能看見這種光？
難道自己被雷擊之後，身體產生了異常變化？
她忽地感到周圍的氣流有異常，看過去，似乎有一個透明的影子在移動，就像是燒開水時冒出的熱氣，透明，但能使光線發生變化。
她吃了一驚。
那是什麼東西？
她不敢動，屏著呼吸，半眯著眼，佯裝睡著，繼續觀察著那透明的影子。
影子沒有固定的形狀，一會兒成螺旋狀，一會兒成雲朵狀，一會兒又似乎是一個人形，在屋子飄來飄去。
眼看著飄到了金芳華的身邊，就要挨著金芳華的身體了，金元寶擔心母親受傷害，忙坐起身揮手趕開。
但那影子是透明的，金元寶的手直接穿了過去，與影子有了一個直接接觸。
一剎那，金元寶的腦子裡就有了一些奇怪的映象，似乎是某個人的記憶進入了她的腦海里。
金元寶手臂揮舞時帶動了空氣流動，那個透明的影子也就真的飄離了金芳華的身邊，後來慢慢地飄出了窗外。
金元寶有些愣神。
這又是什麼東西？
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謎團中，太多太多未可知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時她又聽到遠遠近近各種雜亂的聲音，吵得她有些心煩意亂。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但目力異常，連聽力也異常靈敏。一些遠處發出的細小的聲音，她都能聽見。
「寶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眼睛看得見不？還疼不？」
不知什麼時候金芳華醒了，借著門頭昏暗的小燈，看見金元寶直愣愣發獃的樣子，不無擔心。
金元寶回過神來，忙搖頭：「早就不疼了。眼睛也好了，什麼都看得見。」
金芳華一聽，臉上就笑開了花：「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這麼一搞，可真把我嚇死了。」
不但原來看得見東西看得見，連原來看不見的東西也看得見了，這是要搞啥呢嘛——金元寶心裡默默地說。
這話她只能在心裡說，不敢跟母親說，怕把她嚇壞。
「媽，我想去上廁所，你陪我去。」
金元寶早就想上廁所了，平時她膽子比一般人都大，可這會兒見了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現象，心裡沒底，有些害怕了。
「好，我也正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