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紫微門

  「怎麼啦？怎麼啦？」

  「出什麼事了？」

  「車子咋停了？」

  車上的人都伸長脖子往前看，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

  金元寶在副駕駛位置上，一眼就看見，公路的中間出現一塊大石頭，比車身小不了多少。

  這石頭少不了七八噸重，上面的泥土還很新鮮，一看就是剛跌落不久的。

  人們紛紛下車，探看究竟。

  公路旁崖壁上有一條明顯的痕迹，石頭就是從高高的崖上掉落下來的。

  「好奇怪，上午經過時都還好好的，又沒見下雨，這塊大石頭怎麼就能掉下來了呢？」司機嘟嘟囔囔著，皺著眉，搖著頭，滿腹疑問。

  有人伸手去推那石頭，就如蚍蜉撼樹，自然是動不了分毫。也有人招呼所有人去推，仍不能推動絲毫。

  金芳華看著高高的崖頭，若有所思。

  「啷個辦嘛？這石頭擋路，一時半會也過不去。前面的路還長呢，今天是回不去了。」司機有些焦灼地看著前面那巨石，嘆著氣說。

  有人掏出手機打電話，可這裡並沒有信號，打不出去。想要跟公路管理局反映情況，派人派大型裝載機械來挪開這石頭，這時也辦不到。

  金芳華也拿出小靈通來，看看也是根本就沒信號，只得放棄。

  有幾個人的目的地離這不遠，就返回車上拿上行李，繞過巨石，往前步行離去了。

  而目的地還很遠的人，唉聲嘆氣，焦急不已。

  司機跟人們商討了一番，決定原路返回，等道路疏通了再說。

  金芳華皺著柳眉，想了想，最終讓金元寶把旅行包背上，下了車。母女二人學著前面離開的人，越過巨石，沿著公路往前走。

  「老媽，外公家還有多遠？」金元寶忍不住問。

  「翻過那前面三重山，再爬上通天岩，就到了。」金芳華遙遙指了一下那群山綿延的前方，苦笑著說。

  金元寶心裡有些吃驚。她倒無所謂，從小她的體格就好，力氣大，行動敏捷，幹什麼都不覺得累，她擔心的是這麼遠的路，金芳華能不能吃得消。

  母女倆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金元寶背著大包，還有意識地放慢腳步，等著金芳華。

  她看著金芳華臉色似有隱憂，便問：「老媽，你覺得外公他們會有什麼事？」

  金芳華看看金元寶，沉吟了一下，才道：「寶兒，你覺得這世上有沒有鬼神？」

  金元寶心裡一跳，停了腳步，看著金芳華，心裡有些嘀咕。難道老媽知道自己能看見「影子」？

  「你是學理科的，相信科學，應該是不信這些的吧。」金芳華苦笑一笑。

  「嗯，這個……還不好說。我覺得吧，科學是已經被科學家探知的領域，能用科學規律解釋的現象。但是，還有更廣闊的領域，是現階段科學無法解釋的。以前的人們只能用鬼神來解釋那些現象，或許……那些解釋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最起碼讓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進行了一些歸類。鬼和神是不一樣的。或許就是涉及到的現象就不一樣，鬼是一類，神是一類，兩者不同，但不同類卻有共同之處。」

  金元寶絞盡腦汁，搜索枯腸，找出了一些詞語來解釋。

  「那就好。你這種說法倒挺有說服力，讓我心裡的一些迷團也化解了不少。看來，你這書倒真的是念通透了。不錯，不錯，不愧是我金芳華的女兒！」金芳華眼神亮了不少，微笑著讚揚起金元寶。

  「嘿嘿嘿，這只是我自己的一點點理解，還不知道對不對呢。我們物理老師講過，牛頓年輕地時候是最堅定的科學唯物主義者，所以才在物理學上有那麼偉大的發現和貢獻，但到了年老的時候，發現有太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奇妙的現象，唯有上帝才能做出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來，所以到後來他竟然成了神學家，信上帝了。」

  「呵，還有這等事！」金芳華饒有興趣地聽金元寶講述，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都是聞所未聞的，都是新鮮新奇的。

  「哎，老媽，你提這個是什麼意思？」金元寶重新拉回了話頭。

  「哦，這個啊……我正要跟你說你外公的事呢，怕你不能理解。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難道……外公是跟那什麼……鬼神打交道？」金元寶思維敏捷，聽母親這麼一說，就猜到了幾分。

  「嗯，」金芳華點頭，「你外公是專門給人算命看相的，還兼看風水什麼的。在我們當地，金半仙那是相當有名的，那就是你外公。當初我也不信他那一套，直到……後來我就有些信了。還有啊，你外公還不是普通的看相的術士，還是西南這一方紫微門的宗主。」

  「宗主！」輪到金元寶又吃驚了。

  她可沒想到，自己外公會有這麼高一個身份。

  「那，那……外公……」金元寶話都說不利索了，感覺有很多問題涌了出來，卻又一時不知道能提些什麼問題。

  金芳華一打開這個話頭，就不由主動交待起前因後果：「紫微門的弟子不多，但也不少。解放前，紫微門是很吃香的，到處都用得著風水先生，看相算命就不用說了。建國以後，人們破除封建迷信思想，不允許搞這些，紫微門就凋零了許多。我小時候聽你外公說，你外公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是當時的宗主，是有真本事的人。捉鬼看風水，在這西南一方是聲名顯赫的。聽說當初國民政府在重慶建陪都行轅，就是請的師祖去看的風水。還有一些豪門望族遷移到重慶，官邸私宅墳塋什麼的，幾乎都是找的師祖相看風水。後來，因為戰爭和時局變化，還有種種原因，師祖就躲到這偏僻的大山裡來了。收了你外公做關門弟子，後來就把宗主位置傳給了你外公。」

  「哇，老媽，你們家竟然有這麼牛的歷史淵源！」金元寶有些誇張地感嘆。

  「說什麼呢，你不是我們金家的？」金芳華白了她一眼。

  金元寶嘻嘻一笑：「是，當然是。是我們家有這麼牛逼的歷史，我瞬間感覺自己的格局提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