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殘忍的話
連牧也也似乎有些被打擊到,眉心死死緊蹙。想和池亦徹這樣反駁,可是……他張唇,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胸口悶疼得厲害。
腦海中,一根一根不明朗的線,仿佛刹那間都串了起來。
小姐姐腸胃不舒服……
海邊,姐姐莫名其妙的問他和小姐姐發展到哪一步……
之後的那盅有助腸胃的湯……
手緊揣著,掌心都是寒意。
費南蕭死死繃著臉,小心的將薇薇重新放回床上,而後,沉步靠近池亦徹,拳頭死死緊在身側,仿佛隨時要出手傷人,“薇薇吃的是什麽樣的藥?是不是一種避孕藥?”
幾乎是咬牙切齒,他一字一句的問。
“不一定。但有一種避-孕藥有同樣的效果。”
“什麽牌子?”費南蕭眼底的寒意,更深了。
“美國的CTYE(純屬虛構)。”
“很好!連恩靜,真有你的!”
濃鬱的殺氣,陡然燃起,費南蕭赫然。
池亦徹頓覺不妙,伸手一下子就攔在他麵前,“南,你幹什麽去?!別亂來!”
“讓開!”費南蕭像頭發怒的狂獅,銳不可當。
隻要一想到,連恩靜竟然膽敢傷害他的小東西和孩子,他就恨不能立刻一槍斃了她。
“你不能殺她!”池亦徹不讓。
費南蕭冷哼,“池亦徹,今天就算是你也救不了她!你最好讓開,我不想和你翻臉!”
“這件事還沒徹底查清楚!不能緊憑推測就認定是她!”
“查?還要怎麽查?”費南蕭上前一步,視線朝池亦徹逼過去,“池亦徹,你醒醒吧,這個連恩靜早不是你用心愛的女人!幾天前我在他包裏就發現了CTYE的避孕藥!該死的,我當時就該警惕的,現在也不至於讓她們母子受這種罪!”
費南蕭的話,讓池亦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不用去懷疑南的話,他做事從來不衝動,更不會含血噴人。
背脊盡是冷汗,和連牧也一摸一樣。
不想相信,可是,事實已經擺在麵前,連自我安慰的餘地都沒有。
費南蕭跨步出去。
連牧也心一痛,一下子就站起身,大喝:“姐夫!”
他幾乎是央求的樣子看住他。
那孩子一樣的可憐,仍舊沒能讓費南蕭收住仇恨。
“南,你站住!”僵了很久的池亦徹,清醒過來,扣住費南蕭的肩膀。
“你還不清醒?!”費南蕭有些狂躁。
“我很清醒,現在不清醒的是你。”心涼,和巨大的失望,已經讓池亦徹的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他看著費南蕭,“你想過你現在去追究她,會有什麽後果嗎?”
“後果,你比誰都清楚!”池亦徹直視他冰涼的眸子,“若是殺了連家的女兒——未來的費切斯女主人,你在家族裏還怎麽立足?連清北更有理由鬧事,到時候他博取同情,再和白兆炎連在一起,你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哪怕是你不殺連恩靜,現在去質問她,不過是告訴她,你愛的人不是她,而是薇薇。到時候,隻怕薇薇的處境會比現在難上幾千幾萬倍!你防得了連清北,但你能鬥得過老爺子嗎?他怎麽會允許你再有一根軟肋出現?!”
池亦徹的話,費南蕭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牆上,手背立刻湧出血來。
費切斯的少爺這個位置,讓他自小呼風喚雨,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樣讓他覺得挫敗過。
哪怕是替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討個公道,也被這麽多藤條枝蔓束縛著,讓他憋悶。
他扶著牆壁,劇烈翻湧的情緒,讓他胸膛起伏,粗喘著氣。
“總有一天,傷我的,踩我的這些人,我一個個都不放過。連清北,白兆炎,連恩靜,我會讓他們後悔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費南蕭冰冷的語氣,像一把尖銳的刃。
那勢在必得的氣魄和壓迫感,讓人心驚。
池亦徹摁在費南蕭肩上的手,隱隱有些顫抖。仿佛那利刃,就插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不敢想象,等到南站上巔峰的那一天,原來屬於自己的那份安靜和美好,是不是還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側目深沉的看了眼一旁揣著拳頭的連牧也,料想此刻他的心情和自己的如出一轍。
壓抑住心痛,他低語:“你先去讓人包紮傷口,我回去找她。公道,我替你去討!”
說著,他重重拉開病房的門,沉步出去。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的腳步像現在這樣沉重。
··········
他才走,連牧也也倍受打擊的跟著出了病房。
關上病房的門,他有些木然的,整個人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徐徐蹲下身來。
背脊發涼……
他的人生,似乎總是這樣尷尬、悲涼。
唯一讓他想要珍惜的這些人,卻不遺餘地的互相傷害著、算計著……
而站在中間的他,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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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恩靜在花房裏擺弄著花花草草,小貓咪在腳邊圍著她轉悠。
一個不注意,小貓咪爬到了一個精致的花盤上。
花盤裏,種了株毫不起眼的含羞草,被小貓咪一碰,含羞草集體縮了回去。
她的心,提了起來。
“坨坨,趕緊回來,不許弄壞了它們。”比起那個精致的花盤,她擔心的是那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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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你真像株含羞草。隨便碰碰,臉就紅成這樣。”完全是一次無意的接吻,她臉都紅得能滴出血來了,可池亦徹還鬧她。
“你再鬧我,我就回去了。”她有些惱羞成怒。
池亦徹看著她低笑。她永遠記得,那時的他,凝著自己那深邃而悠遠的視線,仿佛要那樣看她一輩子。
她也曾傻傻的以為會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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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池先生正到處找你呢!”正沉浸在過去那黯然的思緒裏,一名女傭突然推門進花房,和她說。
池先生?
隻聽到他的名字,連恩靜的心,便忍不住跳躍了下。
他怎麽會突然找自己?有什麽事?
雖然他們是住同一個屋簷下,可是,很顯然,他是有意躲著自己。
已經好多好多天,她都不曾見過他。
哪怕隻是個背影,也不曾見過。
天知道,越是這樣,心裏那份思念便越濃鬱。像萬千隻蟲蟻齊齊啃噬她的心窩。
彎身將小貓咪抱進懷裏,臉上的黯然已經消退,“他現在在哪?我去找他。”
“不用麻煩少奶奶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心,顫動了下,她抬起頭來迫不及待的循聲看過去。
隔著玻璃,池亦徹雙手兜在兜裏,立在那。
他的視線,落向她。可是,和她的專注不一樣。
他是那樣清冷,甚至帶著幾許嘲弄和不屑。
戶外,有絲絲縷縷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但他整個人看起來卻是那般的清冷,清冷得讓她不由得心驚。
出什麽事了?
不等她主動靠近他,池亦徹已經沉步進來。
推開玻璃花房的門,他側目吩咐一旁的女傭,“你先出去。”
“是。”那女傭也不容多想,帶上玻璃門,就走了出去。
偌大的花房裏,頓時隻剩下他們兩個。
明明有著很大的空間,但在他的視線逼視下,連恩靜竟然嚴重覺得缺氧。
她抱著坨坨,下意識舔了下唇瓣,“為什麽這麽看著我?你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池亦徹看著她低下去的眉眼,神色帶著沉痛,悲涼,還有巨大的失望。
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眉眼的變化,都還和曾經一摸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可是,為什麽那顆他曾經以為美麗的心,卻變得如何惡毒,恐怖?
“我真的很慶幸我們之間沒有緣分,不然,我簡直不敢想象,我若娶了你這麽一個惡毒的女孩回去當妻子,會過什麽樣水深火熱的日子!”池亦徹一開口,便是一把銳利的劍直插連恩靜的心窩。
“你……你說什麽?”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眸來,仿佛是受了無法承受的打擊,搖搖欲墜的後退一步,連忙用手扶住身後的書桌,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聽不懂嗎?”池亦徹故意忽視她的受傷,她的難堪。因為太過失望,所以,現在隻想狠狠的傷害她,“我真的很同情南竟然娶了你,而且現在還為你沉迷。他簡直是眼瞎!”
虧他曾經以為她隻是迫不得已,隻是被她父親逼迫……
池亦徹心痛得厲害,卻仍舊惡狠狠的說著最傷人的話。
連恩靜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一顆淚從眼眶裏直直的滾出來,卻不肯低頭,隻倔強的盯著池亦徹,“你憑什麽罵我?你又有什麽資格罵我?”
她從來沒有這麽心痛過。
她可以傾盡一切去愛他,會聽父親的話嫁給南蕭哥哥,也不過是想好好守護他……
可是,現在卻換來他這些殘忍的話。
原來……
他後悔,曾經愛過她。他慶幸,她不曾嫁他。
“對,我是沒資格罵你。你是誰?你是少奶奶,將來的費切斯女主人。我怎麽能罵你?”池亦徹氣她,更氣自己,看到她這樣子,他竟然仍舊覺得痛不欲生。
“你……”連恩靜氣結。
少奶奶,從別人嘴裏聽來,她還能勉強接受,或者忽視。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那就仿佛一把利劍。
逼得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