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陣援
丁廣和耿憨匯合的地方是一處稍稍偏僻的地點,說是偏僻,其實在這擠滿了幾萬人的山穀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塊偏僻的地方,隻不過這裏離一處山口較近,因為靠近敵人,所以人相對少一些。
丁廣的隱身符已經失效,好幾個迪望府的士兵都看見了丁廣,不過誰也沒去管他,這麽長時間的圍困下來,再加上寒冷,包圍圈裏的士兵都變得麻木了。
耿憨因為路線更遠一些,所以要花更長時間,丁廣等了個把小時後終於看到耿憨跑了過來。
耿憨見到丁廣馬上說道:“廣哥,都埋好了,按照你的吩咐,埋得比較深,我就不信許優的府兵能找的出來。”
丁廣聞言很是滿意。他的火屬性困陣一般隻要布置四個陣旗就可以了,但丁廣特意布置了八個,就是為了防止許優把他的陣旗挖出來。
許優手下的士兵畢竟是凡人,他們很難通過攻擊陣法破陣,但許優卻可以發動這兩萬人沿著困陣邊緣找陣旗,這也是丁廣的緩兵之計,他就是要借由許優找陣旗來拖延時間。
許優即便能找出三四枚陣旗,但依然無法破陣,何況丁廣還可以繼續埋設陣旗,隻要他丁廣在這裏一天,許優就無法完全破掉困陣。
丁廣和耿憨忙活了一晚,很快天色微微變亮,丁廣對耿憨說道:“你去大陣西頭監視,我去東頭,如果發現許優開始找陣旗,你要記在心中,我們每天在這裏碰頭一次。他們白天挖,我們晚上埋,這些天我們兩要辛苦點了。”
耿憨點了點頭,心知這是個苦差事,他們一刻都不能放鬆,希望盛冰能盡快想到好辦法解圍。
二人分開,丁廣來到山穀西邊,丁廣找了位於陣法邊緣的、一棵粗壯的大樹,丁廣七手八腳的爬了上去,然後挑了根樹枝,舒舒服服的坐著,並打開隱身陣法隱匿身形。
到了天大亮時,許優的府兵都站起身來,列隊站好,站在最前麵的是拿刀或者拿槍的步兵,其後站著兩三排弓箭兵,一時間大戰氣氛濃烈,丁廣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絲蕭瑟的氛圍。
與許優府兵軍容整肅不同,山穀裏的郭慶的府兵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慌已極的喊聲,隨即所有人都往山穀中央擠去,就像紮堆的沙丁魚,整個場麵亂成一團,就好像到了屠宰場。
丁廣暗暗搖頭,郭慶的府兵裝備並不差,他們若是組織紀律嚴明,好好圍成一個圈,讓持盾牌的士兵站在最外麵,待得頂過第一波弓箭射擊後,再由步兵出來抵禦許優的軍隊,這樣未嚐不能重創許優。
用冷兵器打戰有時候跟打架也差不多,實力弱小的一方反而得拿出更高的士氣來,得顯得比敵人要強大,至少氣勢上不能輸,你越是求饒,越是逃跑,就會被打得越慘。
這時,許優軍隊中的弓箭兵都不約而同的彎弓搭箭,箭頭斜著對著天空,可以想象,這些箭矢會呈一個極其精準的拋物線射入包圍圈裏“沙丁魚”。
箭還未射出,包圍圈裏郭慶的府兵已是哀嚎慘叫一片,聲音極其淒厲,丁廣即便明知道他們有大陣保護,但心中仍是不忍心,那些叫聲帶著絕望直往人靈魂深處鑽,讓人禁不住發抖。
丁廣這輩子最不能做的職業也許就是軍人,他見不得人殺人,也見不得戰爭的殘酷。
即便是麵對敵人,他也會忍不住想到他們臨死時的絕望、痛苦和憤怒,他甚至還會想到這些將死之人的家屬是如何翹首以盼的等待著他們回家團聚。
許優軍隊中突然傳出一聲暴喝:“放箭!”隻聽得一陣“咻咻”聲陸續傳來,黑壓壓的、猶如蝗蟲一般的箭矢不斷飛來,包圍圈裏的士兵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瞪大眼睛看著不斷接近的飛箭。
突然,包圍圈外亮起一麵薄薄的紅色光罩,那些箭矢碰到這層光罩後都是瞬間燃起大火,隻一眨眼的工夫箭矢的木製箭身就化為了灰燼。
而金屬箭頭則被燒得通紅,雖然它們還是衝進了大陣裏,但準頭已失,很多箭頭垂直掉在了無人的空地上,隻有少數箭頭飛進了人群,隻不過它勁力全無,根本射不傷人,倒是燙傷了一些士兵。
一時間整個戰場全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奇怪”光罩,待得這波弓箭攻擊結束,光罩慢慢變得透明,一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優軍隊裏再次傳來命令:“弓箭準備!”許優府兵裏的弓箭手再次“嘩啦”一聲搭上箭,拉滿弓,然後在一聲令下後拚命射出手中的箭。
包圍圈裏的郭慶府兵仍是眼露恐懼,但在恐懼中卻隱藏著一絲希冀,果不其然,光罩再次出現,這波弓箭攻擊又成了空中的幾許煙火。
郭慶的府兵終於又驚又喜的大喊了出來,每個人都喊得聲嘶力竭,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要把這些天累積在心中的恐懼、無助和怒火都發泄出來一般。
丁廣坐在樹上,看到這個場麵心中也有些振奮和感動,其實人人都是活在希望當中的,沒有希望,即便活著也是行屍走肉,也是可憐蟲。
佛教中有一種不花錢的布施叫做“無畏布施”,這種布施是指幫助眾生驅散恐懼、重獲希冀,這種布施的功德要比單純給錢給物的功德大得多,因為這是真救人。
中國有句老話也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幫人一時,不如讓人充滿希望,這樣他可以自救,也等於是幫了人一輩子。
這時,丁廣遠遠的看到大陣西麵走來一個人,正是許優。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困陣邊緣,隨手拿過一個士兵的刀,揮手就向山穀裏扔去,那把刀在接觸光罩時瞬間一紅,隨即“當啷”一聲落地,而刀已被燒得扭曲變形了。
許優眉頭一皺,思忖了一會,朗聲說道:“是哪位仙人在插手此事?仙盟明令仙人們不得幹預仙朝內部事務,即便是仙朝中有修為的官員,也不得用法術處理俗務。仙人此舉有違仙盟律令了吧?”
許優年紀不小,但聲如洪鍾,這幾句話被他傳遍了整個山穀,人人都能聽清楚。
丁廣躲在樹上並不答話,他還真不知道仙盟有此規定,就算知道他也無所謂,他從來也沒把自己當成修仙者。
當然,丁廣也理解,仙盟的這項規定是有一定道理的,修仙者實力太過強大,屬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若是仙盟不加約束,那整個仙界會亂了套,沒了群眾基礎也就沒了修仙者的未來。
許優等候了良久,又大聲說道:“仙人若是有什麽需要,請現身與在下直說,在下若是能辦到,一定不遺餘力!”
許優又等了一會,始終不見有人出來跟他交涉,他麵沉似水,強忍著怒氣轉身快步離去。
待許優走遠,包圍圈的士兵“轟”的一聲散開,他們坐的坐,躺的躺,有人生火取暖,有人談笑風生,簡直如同一幫散兵遊勇。
丁廣看了哭笑不得,這種素質的兵也虧郭慶訓練得出來,這群老爺兵不要說對抗紀律嚴明的叛軍,就算是拿著去剿匪都嫌礙事,因為他們非但不能幫忙,很可能還會誤事。
過了半天時間,許優的府兵也稍稍撤退了一些,他們仍是駐守在各個山口,山穀裏的郭慶府兵被圍之勢並未得以緩解,但他們也懶得想法突圍,隻是坐等“天降神兵”。
這時,許優軍隊中出來了幾支小隊,每個小隊十多人,他們拿著木製的鏟子、撬棍等開始在大陣邊緣處掏挖。
丁廣見狀一笑,心想果不其然,許優身邊也有修士,他肯定是得知了陣法的基本特性後,就打算尋找陣旗從而破去困陣。
這些士兵手中的挖掘工具都是木製的,顯然是臨時製作而成,這種工具要挖開堅硬的凍土其難度可想而知,所以“工程”進度根本快不起來。
丁廣隻是默默觀察,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往困陣陣盤裏塞入一些靈石,要維持這麽大範圍的陣法,每天所耗靈石就要五六枚下品靈石,這讓丁廣心疼不已。
就這麽過了三天,許優的府兵終於起出了兩個陣旗,但他們試著攻擊大陣,發現陣法威能依舊,隻得繼續埋頭挖土找陣旗。
丁廣和耿憨在當晚就把另外兩個陣旗又偷偷埋進了土裏,而這次埋得更深。
自從許優的軍隊第一次找出了陣旗,他們仿佛變得經驗豐富起來,在接下來的三天裏,他們每天都能找到一到兩個陣旗。
而在陣前挖土找陣旗的士兵也越來越多,大陣邊緣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大家夥幹得熱火朝天,大陣邊緣已被挖成了一道深深的戰壕。
丁廣和耿憨開始疲於應付,他們白天要盯著多處陣旗位置,晚上還要混入許優軍隊中伺機布下陣旗,簡直苦不堪言。
更關鍵的是,丁廣手中的陣旗就快全部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