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多少年
丁廣這話剛落音,就看到四周景物一片扭曲,他索性閉上雙眼,當再睜開眼時,卻哪裏還有冰仙子?
環顧一周,他不禁苦笑,原來他還站在大殿的高台下,離地道石門也不過十幾米遠。丁廣抬頭看看太陽,仔細感受了一下,心道“果然”,原來高台四周的內層幻陣已經恢複了。
也就是說,剛剛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場幻境罷了。丁廣長歎一口氣,心中的失落感簡直無法言喻,他在想,如果他不揭穿冰仙子的話,也許他真能在幻境中與冰仙子共結連理。
可是幻境的本質就是這樣,當自己沒發現時,幻境對他丁廣來說就是真實存在的,可一旦發覺了,他就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沉迷於此中了。
所以丁廣的惆悵與其說是沒能繼續這個幻境,還不如說是過早發現了這個幻境。可幻境就是幻境,它是從自己的思維和記憶中幻化的,但人的思維記憶是很複雜的,是變化發展的,隻要稍稍細心點就不難發現破綻。
這個“冰仙子”的問題是沒有佩戴坎山珠,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丁廣自己都忘記了,這也是他毫不猶豫的走入蓮池的原因。
丁廣生來膽小怕事,即使他肯定自己破掉了蓮池陣法,即使他明明看到灰霧變成了白霧,在沒有坎山珠的前提下,他也是不敢隨意進入蓮池的,他的習慣一定是先試探一下。
他忘了自己把坎山珠給了冰仙子,因此幻化出來的冰仙子自然沒有佩戴坎山珠,而在他們兩的談話中,這個“冰仙子”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傲,因此她不知道蓮池大陣被丁廣破掉了。
當她開啟防禦罩試圖擋住毒霧的時候,丁廣突然想起來,他見這“冰仙子”倒在地上時並沒有防禦罩,她自己也說她中了霧毒,那是什麽保住了她的命呢?
丁廣摸了摸自己脖子,才確認坎山珠已經給了冰仙子,問題是這個“冰仙子”隻字未提坎山珠,而假如佩戴了坎山珠的話,她又怎麽會中毒?這個矛盾實在不好解釋。
另外,他還發現了兩個地方不對勁,第一,冰仙子對於她要找的東西很是慎重,在進蓮池前,她甚至不願稱那東西為“東西”,但此時她卻說得無比順嘴?這種變化也讓人起疑。
最後,當丁廣開始懷疑“冰仙子”的時候,他發現冰仙子穿著一身全白的衣裙,而冰仙子進蓮池時,雖然也是穿白裙,但她腰間係著的是一條淺黃色裙帶,她在蓮池裏自顧不暇,當然不可能換裙帶。
有這麽多問題,丁廣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大殿內的幻陣。隻是這幻陣原本是破損的,想要恢複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個過程長則一年,短則幾個月。
而他是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在地道裏呆了這麽長時間。好在這幻境還算溫和,雖然糖衣炮彈讓人防不勝防,但最起碼不要麵對死亡或者絕望。
丁廣長出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看了看四周,首先霧氣是一丁點都沒了,空氣顯得極是清新。
也許是毒霧褪去的原因,大殿內突然長滿了各種雜草,身後的高台上也遍布青苔,但這些地方都鋪著層厚薄不一的雪。不知是不是這些荒草的緣故,丁廣突然覺得整個大殿破舊了許多。
他皺眉想了想,覺得這應該不是幻覺,他剛破去一個幻境,那幻陣不可能這麽快卷土重來。
帶著疑惑,丁廣飛速跑出大殿,來到了蓮池邊,蓮池上空也沒了灰霧,但奇怪的是蓮池中的水也都沒有了,池底隻有幹涸的泥巴,沒有任何蓮葉、蓮莖的枯枝敗葉,仿佛這裏從沒種過蓮花一般。
丁廣啞然失笑,自己吸靈吸得太厲害了,居然把整個蓮池都榨幹了。他臉上帶笑,但心中卻有些莫名不安。
也許是以前的池水有毒,整個蓮池內沒有長一株雜草,這樣一望無際的視野,丁廣卻並未看到冰仙子,她能躲到哪裏去?
他心急火燎的踏上堤壩,在各條堤壩上飛奔、巡視,卻始終沒找到冰仙子,丁廣有些著急了,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冰仙子真遭遇了不幸,為什麽連屍體都找不到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冰仙子並未遇險,她自己走出了蓮池然後離開了。想到這個原因,他才稍稍放下心來,思忖了一會,決定先去小鬆郡找到耿憨再說。
他繞過大殿,一路狂奔來到外圍的五行攻擊陣,丁廣站定腳步,眉頭皺得更深了,隻見陣法範圍裏沒有了黑霧,這陣法是出什麽問題了嗎?
緩緩走進陣內,等了一會,卻沒見有什麽攻擊襲來,很明顯,這座龐大的蓮池外圍陣法已經被撤去了,或者失效了。
這也不奇怪,丁廣心想,蓮池被自己禍害成了這樣,那一劍門還有什麽必要再花費人力物力看住這麽一口爛泥塘?
隻是他開始有些好奇了,他到底花了多久時間才把蓮池“吸幹”的?
丁廣有些著急了,他迫切的想找個人問問。假如這五行攻擊陣是因為耗盡了靈氣而失效的,那麽他在地道裏的時間恐怕是不止一兩年這麽短了。
從雪山上下來,他花了老半天才找到官道,因為官道被積雪覆蓋住了,他越來越奇怪了,所謂官道,是城市與城市之間的連通紐帶,平日裏都是人來人往的,既然有人走,怎麽可能被雪覆蓋住?
丁廣撒開腿就直奔小鬆郡城,一天後,他總算看到遠處的城牆了,他心中振奮,奮力跑到城下,卻被眼前景象驚呆了。
這小鬆郡城從外麵看就像是座鬼城,城牆已經坍塌了幾乎一半,上麵雜草叢生,而透過坍塌的城牆看向城內,隻能看到一片廢墟和瓦礫。
更讓他心驚的是,城內城外完全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別說人了,連動物都看不到一隻。
此時是白天,豔陽高照,但丁廣隻覺得後脊梁骨發涼,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詭異,他隻覺得詭異,小鬆郡城被毀並不奇怪,因為這可能是叛軍的傑作,但破敗成這樣就不可思議了。
盡管丁廣不願承認,但他內心深處還保持著基本冷靜,能把一座人聲鼎沸的郡城變成現在的鬼城,這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隻有時間才有這種力量。
他癡癡的站在郡城下,腦中一片混亂,連他自己都搞不清在想什麽。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他打了個哆嗦,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夜已深了。
這是幻覺嗎?難道自己還在幻境中沒出來嗎?丁廣想了想,拿出了水陣盤,他有個測試幻境最好的辦法,那就是讓他自己入幻,若不能成功,則說明自己的確是在幻境當中,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產生兩種幻覺。
隨即丁廣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還能入幻,這正好說明自己正處於現實當中。而對於這個結果,他隻覺得無比失望,他寧願自己是在幻境中,因為一旦認識到這點,他還有可能從幻境中醒來。
但是現在,丁廣的心已經開始漸漸死去了。突然,他心中一動,連忙把兩個靈獸袋拿在手中,他把兩個袋子同時往下一控,隻聽得“啪”一聲,一根拇指粗的枯枝掉落下來!
丁廣急退兩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不停重複著一句話:“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兩個靈獸袋裏分別裝的是小狐狸和賊藤,小狐狸所在的靈獸袋沒倒出任何東西,說明它已化得連灰都不剩了,而賊藤則徹底變成了植物標本。
賊藤是妖獸,而且還是植物妖獸,它得天獨厚,壽命悠長,沒個幾千年不會死,丁廣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難不成自己在地道裏坐了幾千年了?
為什麽賊藤死了自己卻沒死?為什麽小狐狸連灰都不剩了,而自己和自己身上的東西卻安然無恙?
唯一的答案就是自己這幾千年來一直在吸靈散靈,由於靈氣滋養,所以僥幸活了下來。
丁廣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他把陣盤和遊江劍都放在了丹田處用靈氣滋養,唯獨忘了這兩個活物,要是它們還活著多好,至少還有說話的人。
如果是幾千年過去了,耿憨和吳華還在嗎?冰仙子還在嗎?盛冰這些人還在嗎?還有,自己的父母……他不敢再想了,又是一夜呆坐到了天亮。
突然,丁廣狠狠的站起來,他下定了決心,要去別的地方看看,要找人問清楚,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拿出土陣盤,召出一隻體型巨大的蒼鷹,他跳上蒼鷹的背,隨即往北而去,他要先去看看臨北府,因為盛冰在那裏。
丁廣有恐高症,所以他雖然早想過要用這種方法飛行,但他始終都未付諸實施,但現在他已無所謂了,要摔死就摔死吧,如果大家都已經死了,那自己苟活著又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