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多人
柳青哈哈一笑,說道:“你既然這麽篤定了,那這幻陣也確實沒有必要了。”說完伸手入懷。
丁廣全神戒備,生怕她暴起傷人,卻見柳青從懷裏拿出一枚巴掌大的白色圓盤,她剛要撥動陣盤,忽然眼前銀光閃過,她頓時覺得手中一輕,再低頭一看,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再看向丁廣,隻見他身前停著一把匕首,匕首尖頂著個白色陣盤。
丁廣輕輕摘下陣盤,低頭看了看,不由得嘖嘖讚歎:“居然是用定骨做的,這處空間相當穩固吧。真是好手段,你這第三層幻陣的陣盤,同時也是這個空間陣法的陣心。”
“難怪我總是找不出這裏的陣心,原來陣心就在你身上,隨著你四處遊走。不過你這第三層幻陣雖然厲害,卻隻能對一個人起作用,我猜你原打算用在喬尼身上的吧?”
柳青的陣盤被搶,她也不著惱,反而是興致勃勃的看著乾山劍,笑道:“這把飛劍當真不錯,居然有了不錯的靈智,日後我擁有了的話,這把劍定能威風大展。”
丁廣身前的劍正是乾山劍,它原本潛伏在柳青體內,但見她拿出了陣盤,他當機立斷,吩咐乾山劍搶過陣盤,他是真怕了這位心機深沉的陣法高手。
他摸了摸乾山劍,乾山劍一頭鑽入他體內。柳青見狀又是嗬嗬一笑,說道:“你把用來威脅我的手段撤除了,就不怕我玩什麽花樣?”
丁廣緊緊盯著柳青,緩緩說道:“我當然怕,不過我怕的是你的陣法而不是你的實力,你雖有元嬰程度的神識,但畢竟隻有練氣期的修為。”
柳青問道:“所以你以為拿走我的陣盤就萬事大吉了?”
丁廣搖搖頭道:“我隻知道拿到了這個陣盤,我才能破開此地的空間陣法出去,不然的話,你即便真是柳青,我們也隻能被困在這裏一輩子了。”
他說完在白色陣盤上一按,柳青的身影頓時模糊起來,但一會工夫後又漸漸清晰,出現在眼前的人一身紫袍,馬尾辮,一雙彎月般笑吟吟的眼睛,正是薑瑤。
這個薑瑤其實就是姚芳姑,謝老漢的妻子,謝老漢看起來有六十多了,丁廣一直以為他的妻子肯定跟他的年齡差不多,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小姑娘。
當然,修士的年齡很難從外貌上判斷,有些適合女修的功法甚至本就附帶有駐顏養顏的功效,但練氣修士畢竟道行還淺,難以對抗歲月對身體的改變。
薑瑤被識破後完全沒有任何慌張神色,她始終鎮定自若,這讓丁廣心中犯嘀咕,不知她一個練氣修士哪裏來的勇氣敢這麽冷靜麵對一個比她強大得多的對手。
柳青看了看丁廣手中的陣盤,說道:“先別著急逃嘛,把故事說完。就算你知道我是姚芳姑又怎麽樣?這又不是什麽天大的秘密。”
丁廣把陣盤塞入口袋,淡淡說道:“我剛剛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想告訴你,你這層皮瞞不過永靈派,他們有的是高人,你若真的還想在南漠玩下去,就得把我的嘴堵上。”
“薑師姐,我可以發誓,對於你的真實身份,我隻字不提,對誰都不說,包括柳青在內。隻要你放了陳福和柳青,我自會遠走高飛,我們從此以後都不會再見了,你放心。”
薑瑤麵露冷笑,但並未反駁,丁廣感覺有戲,繼續勸說:“薑師姐,你大仇已報,幾個仇人被你所製,他們所在的門派飛灰湮滅,永靈派也被你‘趕’到了漠北,你還想怎麽樣?”
“整個南漠大陸,你有其半,隨便收攏一些漠北修士就能東山再起,另立門庭,與永靈派分庭抗禮,這樣的成就,哪個人能做到?你繼續做你的老大不好嗎?”
薑瑤聞言突然變得臉色猙獰,她尖叫道:“這些都是我應得的!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為了他忍辱負重,為了他九死一生!”
“當初那人承諾的東西,直到現在才兌現,我犧牲了多少!我失去了多少!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被他看到,心中定是一番譏笑,我……”
丁廣聽著薑瑤的嚎叫,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因為她喊到後麵,聲音竟然漸漸變成了男聲,一個粗礦的男聲從這麽個小姑娘體內發出來,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看著薑瑤咬牙切齒的模樣,丁廣沉默良久,輕聲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在三十年前問你要了個套陣陣盤?”
薑瑤猛地看向丁廣,眼光如一柄鋒利已極的刀子,她雖然沒有說話,但丁廣覺得自己猜對了,那個套陣盤最後被放置在了北蓮池的飛升大殿裏,最終被自己破去。
北蓮池的套陣隻有中階低級,說明薑瑤給那人陣盤的時候,還隻是金丹修士,也不知那人到底承諾了什麽東西,。竟然讓薑瑤這麽瘋狂,但不可否認的是,薑瑤也確實創造了奇跡。
薑瑤看向遠處,啞著喉嚨念叨著:“江超,江超……”臉上的神色無比懷念,就好像回到了少年錦時。
丁廣歎了口氣,說道:“江超這個名字是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吧?”
薑瑤轉過頭來,已變得麵無表情,她冷若冰霜,問道:“你怎麽知道?”
丁廣答道:“你曾經告訴我,薑瑤這個名字就是你自己取的,你說你的名字隻能由自己取,你討厭別人強加給你的名字。”
薑瑤點點頭道:“別人若給的是個名字還好,可偏偏是個外號,我竟然頂著這個外號二十多年,你不會了解的……”
丁廣苦笑著插嘴道:“別的不好說,這個我倒有發言權,我中年發福後就沒瘦下來過,身邊的人都用胖子稱呼我,我從來沒覺得有什麽。”
他說完感慨不已,人跟人之間的區別就這麽大,同樣是被稱為“胖子”,自己就能處之坦然,而薑瑤卻耿耿於懷,以至於為了擺脫這個外號拚盡了全力。
薑瑤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怎麽發現是我的?”
丁廣想了想,答道:“其實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有破綻了。”薑瑤眉毛一揚,很是意外,她低頭沉思,卻怎麽也想不出有哪裏不對。
“你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是不是謝地?還問柳青是不是我姐姐。”
薑瑤奇道:“這句話有什麽問題,我不認識你,也隻能是瞎猜啊。”
丁廣搖搖頭:“謝天謝地這兩個名字都很中性,從字麵上是看不出男女區別的,因此一般人會下意識的問我是不是謝天,而不是謝地。”
“我的年紀看上去要比柳青年輕,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哥哥,柳青是妹妹,隻有你問柳青是不是我姐姐,這說明,你很明確的知道謝天謝地兩人中,謝天是姐姐,謝地是弟弟。”
“知道這個事情的人,當時整個南漠隻有兩個修士,謝老漢已死,柳青一直昏迷著,除了我之外就隻有姚芳姑了。”
“另外,你看到柳青以後,曾告訴我她要服用低階高級丹藥,說明你有神識,能看出柳青的等級。”
薑瑤呼出一口氣,說道:“可是我卻沒察覺你有任何疑心啊,嘿嘿,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丁廣苦笑道:“我哪裏是什麽深藏不露。假如你明知我們不是謝天謝地,卻始終沒有問過我兩個孩子的事,作為一個母親,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因此我的疑心暫時消失了。”
“隻是我沒想到,當我碰到姚芳姑的時候,姚芳姑已經不再是姚芳姑了。或者說,你不再僅僅是姚芳姑了,你還是江超,還是古長老,還是老大,甚至還是薑瑤,你真是多人合體。”
“多人合體,哈哈!”薑瑤聞言仰天笑了起來,但笑聲中孰無喜意,反倒是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她笑聲突然一停,又問:“除了這一點,我還有什麽破綻?”
丁廣答道:“也談不上什麽破綻,有些事情是我在知道了結果之後才倒推出來的。”
“我和柳青混進骨火門後,紫炎山隔了一天才來攻打骨火門,當時骨火門封山,你出不去,便要我去紫炎山買靈文果,顏長老會意,因此當晚就來了,我也算是幫你當了一回信使。”
“另外,在紫炎山上,我放出的利蜂並不攻擊你,說明你是利蜂的老朋友,你恐怕也塗抹了蜂王血吧?”
丁廣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們聚少離多,見麵的次數寥寥無幾,你哪有什麽破綻可言?隻不過在蓮池海底島上,你有些操切了,但說實話,當時你勝券在握,換了我也不會那麽小心了。”
“當時我和錢康一起進入那第五島,錢康根據你的吩咐要把我和柳青帶到你的身邊來,可唯一的工具就是一個損壞的傳送陣,因為它少了些寸水和博壤。”
“錢康不是陣法師,當然不會修複陣法,可你又明令他在這海底的第五島把我們送出去,那麽唯一能修複傳送陣的人就隻有我了。”
薑瑤連連點頭,讚道:“不錯不錯,真是心思縝密,果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竟然被錢康這個廢物給辦砸了,唉!”
丁廣不理她,繼續道:“錢康是根據老大的指令辦事,這就說明老大知道我有寸水和博壤,而我的寸水和博壤是在紅漠宗的廢礦洞裏找到的。”
“能進入那處空間的人,除了陣法師,就隻有手持八角牌的人了。這八角牌當時被姚芳姑帶走,一直下落不明,後來引起軒然大波,漠北劇變,可八角牌一直下落不明。”
“由此推斷,最可能有八角牌的人,還是姚芳姑,她隱藏得足夠好,因此誰也沒找到她,所有人都以為持有八角牌的人躲了起來,沒想到她隻是換了身份繼續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