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卷 第三十七章 禪心，一指截江
寒末峰後山。
段老頭帶著李易三人來到了一處瀑布前，他目光則落在了三人中的夜澤一身上，「這大戰在即，必須儘快激發你體內的天狐血脈。」
說完，他指了指不遠處，那裡堆放著兩個磨盤大小的鐵球！
段老頭淡聲道：「自己戴上，然後去瀑布底下，爬到激流最盛處！」
聞言，夜澤一雖然猶豫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將那兩顆鐵球掛在了自己腿上，而這兩顆鐵球一上身，他腳下的地面明顯凹陷下去了一點！
在眾人的注視下，夜澤一來到了瀑布下，然後一點一點爬到了瀑布正中……
很快，那瀑布正中的水簾處，傳來了夜澤一一陣如野獸一般的嚎叫聲。
一旁的段尋歡看的是不忍直視，這也太殘忍了吧！
而這時，段老頭又看向了他，見到這一幕，段尋歡臉色微變，忙道：「老祖，我覺得我已經很強了。」
段老頭淡聲道：「你確定？」
段尋歡連忙點頭，「我確定！」
段老頭轉頭看向李易，「對他火力全開，不要留手！」
聞言，李易轉頭看向段尋歡，而段尋歡卻是直接跳了起來，「老祖，你開什麼玩笑呢？這真可不好笑啊！」
段老頭則淡聲道：「你不是很強嗎？咋這就慫了啊！」
這時，李易又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段兄弟，沒事，一劍海枕，一劍巨府，我保證死得一點都不疼！」
「你又沒死過，你怎麼會知道一點也不疼？」
段尋歡直聽的嘴角微抽，嘟囔一聲后，才對著段老頭道：「說吧，老祖準備怎麼折磨我！」
段老頭從腰間拿出一條黑絲帶，隨手一拋，丟進段尋歡手中，又仰頭向天吹幾聲口哨，很快，四頭貪狼就出現在了段尋歡面前。
紀老頭淡聲道：「用絲帶蒙住雙眼即可，之後就看你自由發揮吧……」
李易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好傢夥！段老頭你這是玩命呢，在這凹凸不平的山林里蒙上雙眼，還要抵禦四頭鍊氣化神後期的貪狼，這想想都很扯淡！
段尋歡的臉，也是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老祖，你在說夢話呢？」
聞言，紀老頭突然語氣一變，歷聲道：「叫你做，你就做，哪來這麼多臭毛病！再敢廢話，小心我給你再加兩頭！」
段尋歡：「.……」
片刻后，段尋歡開始了，他一邊瞎跑，一邊還瞎叫著，好像是什麼：艹泥馬，這咋有樹呢；哎喲我艹，這踏馬還有石頭；誒，這還有狗呢.……
這時，段老頭又看向了李易。
李易則咧嘴一笑，「怎麼修鍊，但憑段老吩咐！」
段老頭看著李易，「你小子有些神秘，我看不透你！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隨我來吧！」
說完，他帶著李易來到了離卧龍山脈不遠的一處湯海支流前。
眼前這條支流，足足近百丈寬，水勢更是湍急洶湧。
李易看著這條足以稱得上江河的支流，不解問道：「段老這是要我作甚？」
段老頭道：「你且看著就是了！」
聞言，李易看向段老頭。
此刻，段老頭迎風負手而立，他緩緩道：「你是劍修，劍道一途，我不了解，但劍道武道本是同根。今日我教你一式武技，名為一指截江，能不能學會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看出其中的玄機！」
說著，他又指了指眼前的支流，「你覺得它是什麼？」
李易納悶道：「江？」
段老頭搖了搖頭。
李易又道：「河？」
段老頭還是搖頭，「你錯了，它在我眼中，什麼也不是！」
聲音落下，段老頭的氣勢凌然而變，他抬手就是劍指探出。
這一刻，李易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風，四周的樹林也被這陣風帶得偏向了同一個方向！
轟！
一指之下，眼前這足以稱得上的是江河的支流，足足近百丈寬的水線，竟被從中截斷！
李易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他雖然知道段老頭實力強大，但當看到段老頭這一指時，他心中還是被震撼到了。
一指之威，就能這般恐怖如斯！
段老頭轉頭看向李易，「你可知你身上最缺的是什麼？」
李易搖頭。
段老頭輕聲道：「你小子發怒的時侯，雖有滔天的殺意，卻差了點凌人的氣勢。而氣勢，則是一種心理上的壓制，一股子鋒芒的勁頭，一種無敵於天下的自信！面對敵人，與你為敵者，擋你道者，你都要將它視作無物一般！當然，這自信也不是自大，簡單來說，我們要從氣勢上藐視敵人，在心底里重視敵人。」
說著，段老頭又指了指跟前，那已經恢復如初的支流，「在你眼裡，它是江河，而在我眼裡，它只不過是擋路的罷了！但我出手之時，我卻不會有絲毫的輕視它，不僅不會輕視，還會用盡全力。」
聞言，李易看著跟前的支流，沉思不語。
這時，段老頭又取下酒壺，喝了一口酒，才繼續道：「你小子，雖有著一股子的不屈與無畏，敵人再強，你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這一點，你比許多人都做的都要好，但你卻缺少了那種內在的強大，那種我心如鐵，那亦堅不可摧；我心如刃，那亦銳不可擋的霸道氣勢。」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酒，「想不明白，你就一直站在這裡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就可以離開了！」
說罷，段老頭晃悠悠的走到了一旁的大青石前，隨後他身子一歪，直接醉倒在了青石上，不一會更是傳來了陣陣打呼聲。
而李易則看著面前百丈寬的支流，沉默了。
氣勢？
其實，他也感受到過，那就是在沐盈盈身上。
沐盈盈給他的感覺就是，這世上沒有任何難題能夠難倒她，沒有她擊不敗的人.……
當然，最明顯的，還是那日出手的神秘男子！
當初在海舟上，神秘男子借天雷化劍，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才真正的震撼到了他！
他凌虛御劍，抬手既死，負手則生，那種萬般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的無敵氣勢！
想到這，李易漸漸愣住了。
下一刻，他喚出了自己的承天劍！
李易手持承天劍看著眼前的支流，而他腦中，不斷浮現著當初神秘男子在海舟上的那驚天一暮.……
任你天傾地陷，萬般如神變化，我去也，便是生死無常，再回首，既是巨龍伏淵！
這難道不就是一種勢嗎？
神秘男子用的是承天一式，而自己也用的是承天一式！
但為何這差距卻有如這天差地別！或許，撇開境界實力，自己在心境上就已經偏了！
承天劍技！
這門劍技，最需要的不是修為，而是那以勢作鋒，化意為刃的境界！
念至此，李易搖頭一笑，「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領悟這劍技的精髓。」
說著，他抬頭看向眼前的百丈水線。
嗡！
一道劍鳴聲突然在場中響徹而起。
下一刻。
轟！
一股強大的氣勢自李易體內激蕩而出，他四周的地面也是直接寸寸龜裂起來！
不遠處，段老頭突然坐了起來，他有些獃滯的看著遠處的李易，「這小子……」
劍勢！
遠處，李易手持承天劍，身上有著一股霸道無匹的氣勢！
而這個劍勢，不只是那凌人的氣勢，而是以劍心為基，似切膚利刃一般的氣勢！
李易緊握住手中的承天劍，緩步朝著那支流走去，他每朝前踏出一步，他面前的地面就會裂開數丈。
「前輩以劍行道，那今日我便以劍入道，把它當作自己的魂魄，看看自己到底能追求到多高的境界！」
李易下定了決心，至此，他一念而通，悟得劍心通明！
不遠處，段老頭死死盯著李易，這一刻，他臉上沒有半點醉意，只有凝重！
禪機！
李易展現出來的不僅僅是駭人的劍勢，還有那可遇而不可求的禪機！
這一刻，他看重的不是什麼勢了！
而是這李易到底是什麼來歷！
然就在這時，李易也停了下來，在他停下的那一刻，他周身那股凌冽劍勢，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那長劍入鞘隱去了鋒芒一般。
隨後，他低頭看了看手中微微顫動的承天劍，「此生，我定不會辱沒了你！」
嗡！
手中承天劍像是回應李易一般，發出了一道響徹雲霄的劍鳴聲。
李易也咧嘴一笑，鬆開了手，下一刻，承天劍化作一道流光在場中疾閃！
而李易四周，劍芒閃爍！
這是真正的以氣馭劍！
他現在也真正明白了，那神秘男子傳他劍技時，所說的這承天劍技沒有品階的真意了。
它不是單單是一門劍技，更是一種劍道理念和心境的最終具現化。
這時，一旁的段老頭突然問道：「怎樣，悟出來了嗎？」
李易轉頭看向段老頭，他屈指一點，承天劍穩穩的落在了他身旁右側，他屈身抱拳道：「多謝段老指點，我已經明白何為『勢』了！」
聞言，段老頭盯著李易看了許久，突然，他笑了，當日九峰嫌棄丟來的少年，卻是這下三州千年都難遇的劍道奇才！
至此，段老頭輕輕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年輕，真的很好啊！」
說完，他喝了口酒，轉身離去了。
而李易卻並未離開，他在收起承天劍后，便抬頭看向眼前的支流，右手緩緩併攏成劍指。
轟！
一股無形的氣勢突然自他劍指之中震蕩開來！
李易朝前大邁了一步，隨後他劍指探出，那近百丈寬的支流再次恍然截斷。
一招使畢，李易看了看自己的劍指道：「這一指截江，起於氣，凝於勢，與那承天劍技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不知是何高人所創！」
與此同時，東夷國南部天山之巔，一塊與雲海齊高的巨石上，正有一位白髮老者端坐於上，其懷中還放著一隻劍匣。
而巨石下方，則有一身著金絲龍袍的玲瓏女子。
此女，正是那東夷女皇納蘭嫣，「太祖爺爺，已查到燕藏鋒請援之人的身份了。」
老者道：「是何人？」
納蘭嫣沉聲答道：「是聖殿設在秦國帝都丹陽的分門學院院長莫如晦！」
聞言，老者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莫如晦！
半步煉虛合道！
念至此，老者抬頭看了一眼燕國的方向，「我大限已至，只能送一份造化給那小子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