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吱,吱吱,吱吱的聲音越來越多了。
「月兒,月兒,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老鼠,怎麼回事?」
「對啊,對啊,我也好奇著呢。」
一山這邊剛問完趙月那些老鼠是幹什麼用的,一人就已輕輕的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慢慢爬過來了,三人立馬回頭觀察起來。
「是小四,呃,哥。」趙月首先發現了是四哥時澩,出聲告訴其它倆人,免得那倆人一緊張,合夥再把小四哥給揍了。
「還是一會我告訴你倆這些老鼠是幹什麼用的吧。」
四哥時澩說話間已到了他們身邊,手裡還拖著倆個用厚布包裹的木籠子,在懷裡掏出了幾塊帕子,遞給他們。
「捂上口鼻。」
一山跟存賢,一邊將帕子往腦後系,一邊伸頭往籠子里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還包這麼嚴實,他們還要捂上口鼻。
四哥手裡籠子上的黑布還沒來得及扯開呢,「喵」,籠子里傳來了幾聲貓叫。
「貓?」
「貓?」
一山還有存賢,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時澩自顧的在那解籠子,已經把貓放了出來。
只見這幾隻貓,一身油亮油亮的,身上的毛都貼在了身上,這下更讓他倆不解了。
只見那幾隻貓聽到遠處的吱吱聲,就像箭一樣的穿射出去了。
還沒得那貓跑近遠處的那幾個火堆,那裡就已經開始亂了起來了,那些公安請來的群眾民兵們,聽到了老鼠發出的吱吱聲開始躁動了起來。
好多人追著那吱吱的聲音到處亂竄,這個年月里,一年到頭也難見回肉腥,那些個大老鼠可是行走的五花肉啊。
追趕老鼠的人越來越多了,看來是準備放開肚子吃上一場。
只有那些身著制服的人查覺出有異,站起來四處查看,一邊還不忘勸說著群眾們。
「老鄉,老鄉,這不能吃。」
「老鄉,老鄉,我們要堅守崗位。」
有些個公安還掏出了手槍,揚言:「你們要是不聽話,我就要開槍了。」
「張同志,我們的槍口不能對著人民群眾的。」有些冷靜的忙攔下舉起了手槍的公安。
這下這些群眾民兵就更亂了,更不聽勸告了,四處奔竄追著老鼠跑。
現場只剩下那麼七八個公安拿著手搶,警覺的看著四周。 -
身邊的存賢,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了起來,「小……呃四哥,這是怎麼個回事啊?」
時澩嘿嘿傻笑了倆聲,翻身平躺在地上,雙手往腦下一枕,「讓他們睡個好覺,休息一下。」
存賢看著一邊的趙月,一幅志在必得的樣子,想她是肯定知道怎麼回事的,就忙問她。
「這還有啥關子可賣的啊,趙月,你知道怎麼回事,是不?跟五哥說說唄。」
一山聽了也緊忙跟著問了一句,「怎麼回事啊,月兒,快說,快說,我也好想知道。」
趙月也學著四哥的樣子,平躺在了地上,才緩緩的說:「我們把貓跟老鼠的身上都塗滿了化水的蒙漢葯,等貓追著老鼠到處跑的時候,身上的濕粉末會慢慢變干,變乾的粉末會漂灑在空氣中,到時候不管是追老鼠的,還是趕貓的,都得好好睡上一覺了。」
「哈哈,是個好主意,還是月兒厲害,我還想著一會是先偷溜進去,殺出來呢,還是先殺進去呢,還是你這樣好,進去出來,都不用動手了,還沒啥聲響,就是他們能睡這麼久嗎?」
一山是忍不住的對著趙月誇讚起來。
躺在一邊的時澩聽到一山肉麻的只誇了趙月,看不下去了,翻起了半個身子,對著一山他們倆說:「保證他們至少能睡上三五個小時,再說主意是我倆一起想的,你不是也得誇下我啊。」
「厲害厲害,四哥也是厲害的。」一山說得很是敷衍。
「小四哥,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這麼乾等著,就可以了?」五哥存賢這是有話要問,趕緊找著個空插個話進來。
一山沒聽出話外音,以為是好玩的五哥,連這點時間都不想放過,想找點樂子:「怎麼著,五哥,你還想擠點時間出來玩點啥不成。」
「去,去,辦正事呢,玩什麼玩,我是那麼沒正經的人么,我是想說,現在這點反正是要等那些人都昏睡過去,不如讓小四哥跟我們說說為啥我們院里這稱呼會這麼亂,小四哥怎麼都比我們早幾年來,肯定是知道的內情也多。」
存堅很珍惜時間啊,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就問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時澩看了看一山跟趙月,也正瞪大眼珠子看著他,看來不止是存賢想知道,他們是都想知道啊。
也罷,反正現在還有點時間,時澩轉過頭不再看他們翻過身又躺下了,理了理思緒,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學澩睜著大眼看著漆黑的夜空,靜靜的,輕輕的說:「那年,大師兄三師兄還在,我也還小,剛到師傅園子里才倆年多,那是個快入秋的夜裡。一幫子的人進了園子放火打殺,直接擄走了師娘母女倆,要協著要師傅拿出古玉牌交換,師傅帶著師兄還有其它人跟著去追趕。這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就不清楚,只是知道師娘母女倆救回來了,大師兄一身的傷。那醫生說,大師兄就算是治好,以後也難再習武,成了半個廢人。師傅後來就把大師兄送了出去,至於送到哪裡就不知道了。而三師哥打那夜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風聲夾雜著老鼠命喪時那吱吱的慘叫聲,偶爾還有幾聲貓的狂叫,原本側身躺著聽的存賢也躺平了身子,聽著時澩接著說。
「跟著師傅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陌生的三叔,聽他們說的那些話,大概意思是三叔剛好路過,帶著幾個自己的人救了他們。事後一問才知道師娘與他家有親,算起來,他是師娘的的遠房堂弟,排行老三,所以師娘叫他三弟,我們也就跟著叫了三叔。」
時澩頓了頓,接著說:「師娘在那夜也受了重傷,醫生本來說的是已經見好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恢復得跟從前一樣,怎麼知道……」。
「呼……怎麼知道突然就反覆了,鬧騰了一夜,天將亮的時候,撒手扔下師傅父女倆走了。」
四哥時澩說到這裡停了好一會,其它三人一言不發,靜靜的等著。
「打那以後,師傅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一言不發。又在很突然的一天就把泥兒小姐送走了,把小姐送走後,七爺把院里剩下的人,該打發的,都打發了,留下了為數不多都是信得過的人。把我們都叫到了跟前,讓我們大家以後都叫他做七爺。」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聲。
「呼…,我想,我想七爺是不想我們跟他太過親近了。七爺一個人發獃的那些日子,我去送飯時,總是能聽七爺反覆的說,他不該立下重誓,如今只是起了一點退出的念頭,卻已把妻兒徒弟害成這個樣子……」。
學澩說上一些就會輕輕的長呼一口氣,或是這些留在他心底的往事太過沉重,再提起也是不堪重負。
「至於三叔,大概是想讓七爺一直念著他姐吧,所以經常還是會叫七爺做姐夫,又或許還有其它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
「師傅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很突然的一天,決定了搬來這處已經修好的園子。」
「哦」,存賢接著問四哥:「那七爺是排行老七,大家才叫這麼叫的么?」
「不是的,七爺,原名好像是叫古岐諭,年紀輕輕就闖出了些名堂,同輩的人稱一聲岐哥,小輩或者剛入行的,就叫岐叔或者岐爺。但不是人人都能知道七爺的大名的,叫著叫著,慢慢的就叫成了七爺,七爺也不願意去解釋,就這麼一直叫著了。」
學澩翻身看了看,地上火堆邊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
轟隆隆的一陣滾雷,由遠而近,一場大雨就要來了,響雷后緊接著一個閃電,把大地照得透亮,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躺著的人,看得是一清二楚。
「哦,那……」。存賢還想問些什麼,話剛出口,就被時澩打斷了。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一半了,你們快去快回,我在周邊查看,等著你們。」
沒等他們回話,就徑自起身隱在了黑夜裡。
趙月,看了看周圍也基本沒聲了,扯下了蒙面的帕子,拿出七爺給他們準備的另一方帕子。
「來吧,五哥,我們該怎麼開始。」話是說給五哥聽的,眼神卻是看著一山。
剛才還一臉八卦的存賢,立馬就換了個嘴臉,邊蒙帕子,邊跟一山還有趙月說:「好咧,該我的活了,跟好我。」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