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馴馬
這個人……,真是不斷的讓人吃驚啊!手撐在了下巴上,蕭凌風看著那已經掌握訣竅和白馬拼上耐力的林朝,嘴角的笑容淡而輕,帶了一絲冷意。
「呔你個妖女!又在想什麼詭計?」多吉騎著黑馬走到馬車邊,看著她的神色不覺打了個冷戰,指著她叫道。
「我一直想問,多吉,你的燕國話跟誰學的?」蕭凌風收回目光,將多吉打量了一下,笑意淺淺的問道。
「啊?是一個路過朗卓瑪家領地的和尚,從燕國來的和尚,說是去天竺取經,叫三藏什麼的。」多吉自然的回答完后又瞪起了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有何詭計?」
難怪動不動就呔,還妖孽,蕭凌風伸手摸了摸黑馬的頭,笑道:「沒事,隨便問問。」
看著黑馬居然溫馴的讓她摸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手,多吉一雙眼睛瞪得再也不能更大,驚異的看著她。
「這馬不錯,好生待它吧。」讚賞似的拍拍黑馬,蕭凌風看向了動作已經慢下來的白馬,然後打了聲呼哨,嘴裡發出了低低的嘟囔聲。
白馬停止了折騰,邁著小步跑到了馬車邊,帶了委屈般的探頭在蕭凌風手掌心裡輕嗅著。
林朝的眼睛頓時也如同多吉一般瞪大。
安慰似的摸了摸白馬的頭,蕭凌風低聲在它耳邊嘀咕了幾聲,然後拍著它撒嬌般晃動著耳朵,對林朝道:「恭喜你,這是有著天馬血脈的良駒,好好待它,它會是你最忠誠的朋友。」
「你懂馬語?」林朝驚詫的問道。
輕笑一聲,蕭凌風道:「獸和人一樣,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你只要真心的去聽從去了解,就知道它們在想什麼要表達什麼,同樣的,你的善意,它們也會知道。」何況,它們並非普通的馬,是有天馬血統,靈智自然要高,只是,這兩人居然能得到天馬的認可,這是說他們兩個的實力強呢?還是有****運?
兩匹馬本是馬群的頭馬,頭馬被收服,其中一半的馬分群奔向了草原,另外一半卻留了下來跟隨著他們。
看著那群良駒半晌,在多吉擺開架勢準備和林朝再次開打之時,蕭凌風道:「這馬要是帶去京城,不知道能賣多少?嗯!就這麼辦!多吉啊,你想不想去見識下市面?」
「啊?」多吉收起架勢轉頭問道:「什麼市面?我喜歡吃青稞面!」
「就是,你想不想去看漂亮的姑娘,吃好吃的東西,找強壯的勇士打架?」一邊問著,一邊從車裡拿了個小包袱出來丟給正脫著破爛衣衫的林朝,蕭凌風笑道:「我們要去京城,就是燕人最繁華的城市,裡面玩的東西可多,厲害的人也多,你想去的話,可以扮作賣馬的藏人,帶著這些馬到京城去賣,不過咱可說好,賣馬的錢三分之二歸我,三分之一算做你這一路的路費伙食費和養馬的飼料錢。」
呲牙咧嘴的從包袱里拿出傷葯給傷口抹上,林朝道:「嗯,衛晞那裡正好缺馬,可以找他賣個好價錢,這群馬也可以不用分開。」
若是他帶著這群馬,第一是他不會養馬也不會趕馬,第二是衛晞肯定會直接沒收,但是友好鄰國吐蕃藏人的馬,衛晞總不好意思白要,說不定為了燕國的名譽還能給多點!
那取經和尚嘴裡說的地上都是蜜糖的燕國京城?那個住的是青瓦大屋,睡的是木頭做的大床,吃的是各種各樣想象不出的好東西,還有各種各樣的人,那裡的女人不像肅南草原的女人豪爽,那些高門貴女連家門都不出,那裡的男人會各種詭計,不用打仗就可以殺很多人,那樣神奇讓他一直想象不出那究竟是個怎樣奇怪的地方……,嗯,的確是個好提議,反正都下山了,摸著下巴,多吉很是嚴肅的想了半晌后,道:「我可沒有你們燕人的錢,你是主妻,你要管我吃才行!而且一定要讓我吃飽!」
「主妻是什麼?」林朝好奇的問道。
「咱們那,若是一家之主是女子,那麼女子可以招幾個男人一起過日子,那取經和尚說,燕人管這個叫主妻。」說完,多吉就瞪了蕭凌風一眼,咬著牙道:「先說好,我可不認這個!等我打敗了這個男人,咱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你現在就可以打敗我!我認輸!」林朝叫道。
「你當我多吉是什麼人?我是肅南第一勇士,從不做那什麼危什麼人的事情,等你傷好了,京城也逛沒意思了,我一定會打敗你的!」多吉用俯視的目光很是傲氣的道。
你就直說你想蹭吃蹭喝逛完京城不就是了!
經過山丹縣城的時候,蕭凌風給多吉買了趕馬用品和一些日常用品,追著蕭凌風從山上下來,多吉只帶了自己的腰刀和一些乾糧,衣服都沒帶一件,又一直是在森林裡面瞎逛,一身又臟又臭。
「呔你個妖女!你想幹什麼!」緊緊抓著自己的腰帶,雖然滿臉鬍子,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臉上一片緋紅,連叫聲都帶了點抖。
手在木桶里試了下水溫,蕭凌風陰笑道:「是你自己脫了跳進去,還是要我幫你?」
「我很健康!」多吉叫道,在她那目光下不覺退了一步,更緊的抓住了自己的腰帶。
「少跟我啰嗦,晚上的羊肉還要不要吃?」將一條大浴巾搭在了木桶邊上,蕭凌風眼角一挑,笑道。肅南草原海拔高,那裡氣候寒冷細菌也少,所以不洗澡也不會生病,但是現在開始往海拔低的地方走,就不行了,何況,就算他是騎在馬上趕馬,她也受不了他偶爾跑過來時那一股子騷味。
「要吃!」多吉很糾結,這個女人和那燕人的羊肉作法跟他們那不一樣,味道好吃多了,在吃和洗澡麻煩之間考慮了片刻,多吉果斷的解開腰帶,露出了光溜溜的身子,然後在蕭凌風的眼前,長腿一邁就跨進了木桶。
木桶里的水溫微微有些燙,裡面不知道放了些什麼,帶了好聞的味道,讓人心境平和身體也放鬆起來,多吉發出舒服的聲音,然後拿起布自己擦拭起來。
本欲轉身的蕭凌風頓了一下,無奈的嘆口氣,轉回身拿過他手上的布,沾了香脂替他擦那寬大的後背,看著他背後那因為熱氣而淡淡顯露出來的花紋,眼神深沉,嘴角噙了一絲苦笑。
央金婆婆啊,你可真是會替我找麻煩!我不是你那偉大族長的救命恩人的嘛?你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背後的手溫柔的擦拭著他自己擦不到的地方,力度剛剛好,讓他很是舒適,想起臨走時央金婆婆說的話,一縷緋紅浮上了多吉的耳朵。
「這香脂不好。」背後忽然想起的聲音讓多吉一驚,啊了一聲。
「嗯,再過不遠就是焉支山,現在是紅藍花開花的時候,」自言自語般的,蕭凌風道:「上去瞧瞧?」
「你要上焉支山?」多吉驚然回頭,又忙轉回身,想起她現在掛著自己主妻的名義,又鼓起勇氣回頭道:「那邊不是月羌族的地盤嘛?」
「我只是上山採集點藥材,不會和他們發生衝突了,」輕輕一笑,指腹撫過多吉背後越發猙獰的紋路,蕭凌風道:「就算髮生衝突,不還有你在嘛。」本就是為你上山採藥,出事了自然你上!
心頭湧上一絲奇異的感覺,讓多吉微微愣神了一下,然後彆扭的道:「在沒贏那個燕人之前,我自然不會讓別人動你。」
山丹縣城不大,只是一個兩條街的古堡而已,有人帶了兩百多匹好馬的事情,不出一刻就傳遍了縣城,日落時分,便有快馬出了縣城門口。
林朝坐在客棧的大堂里,看著面前幾個人,表情很是和藹的笑道:「幾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這些是軍馬,在下領著軍職,如若私下將軍馬販賣,那可是砍頭的罪。」
「這位小兄弟可真會說笑,若是軍馬,怎麼就你們兩人送馬?兄弟,明人不說暗話,這馬是前面大草灘上的野馬吧?兄弟能收復了這些野馬也是本事,可是就靠你們兩人,怎麼可能將馬送到京城?」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笑道:「若是覺得價格少了,我再加一成如何?」
從腰間掏出軍牌擱置在了桌上,林朝笑意淺淺,手指輕輕敲了敲軍牌,然後看著那中年人眼瞳一縮,微笑拱手告辭。
人手還是少了些,雖然多吉趕馬的本事的確高超,兩百多匹馬他一個人完全照顧掉了,但是過了涼州就進入人口稠密的陝西一帶,更別提中原之地,去往京城這一路,窺視這群良馬的人一定不少,但是要另外僱人的話又要多花錢。
「兄弟!」一隻大掌拍在了桌子上,那震動打斷了林朝的苦思,抬頭看著面前五大三粗的漢子,林朝將桌上的軍牌收回,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後笑問道:「何事?」
「看兄弟也是個爽快人,咱不說暗話,我姓安,安大石,是大草灘上養馬的,」對林朝對面一坐,漢子笑得爽快,聲音卻壓得低,道:「咱正好也有群馬要送往洛陽,咱那人手足,兄弟要不跟咱們結個伴,路上也有個照應。」
林朝微微一愣后便笑道:「安大哥好意心領了,不過小弟帶的是軍馬,只怕不大方便。」
安大石一笑,道:「此去前面要通過焉支山,焉支山上的月羌氏可是好馬之人,小兄弟,你好生想想,我們可有兩百多人。」
兩百多人……
帶著一群馬倉惶而逃的樣子的確是很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