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縱容
北海眾族在失去了達達族裡最大的一族之後(被柏子衿報仇幹掉的)和被獸攻擊損失了大批人口后(獸被煌彤吃掉了才得以殘喘),在開春之前,迷霧森林還是一片茫茫雪林之時,被召集到了月遺。[千千]800(шщш.щuruo.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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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一片白雪茫茫怪石猙獰的平原,老酒不解的問道:「這裡這麼荒涼,居然起了月遺這麼個名字?」這麼個有詩意的名字?
林朝隨意的嗯了一聲,眼睛盯著那些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彪悍魁梧的北海戰士,眉頭微蹙,他們只來了不到一百人,這麼多北海戰士……
「人越來越多了,老大,咱們打得過嘛?」老酒搓了搓手問道。
「你跟著來幹嘛?」林朝瞟了一眼他那熊樣,嫌棄的問道。
「這不是,咱想著有機會見見狂徒姑娘嘛。」老酒訕訕的笑道。從溫暖的隱谷出來他還真有些不適應,比不得那些希亞族戰士也比不得林朝這個變態,他的確一路走的很狼狽。
林朝腦袋再度搜了下狂徒的樣子,然後再度以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這個,老大你也知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嘛!」老酒喃喃說完后,就見小路上走來一群極為魁梧的戰士,當先一人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狂徒姑娘!立刻不顧林朝的眼光,揮著手就往她那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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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別上來!」狂徒戰斧一揮將老酒擋住,叫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喜歡的是漂亮勇武的男人,不喜歡你這種軟腳蝦!」
「狂徒姑娘,你別這麼說嘛,你看,其實我也是長得不錯的,要說勇武,全衛家軍,我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老酒從她戰斧下一繞,貼近了她身邊,笑道:「你看,咱們那一路,你救了我三次,在我們那,被人救就要以身相許,你不光奪走了我的身子,還奪走了我的心,總不能始亂終棄吧?就算是北海人,也不帶這樣的吧?喂,哥們,是這個理吧?」
被他問到的摩摩族戰士偷看了一眼狂徒,默默的離老酒遠點,堅決不答話。開玩笑,下一任安塔,那可是很可怕的好吧!
狂徒緊走幾步,看到站在石頭上的林朝頓時一喜,笑容滿面的道:「宛那帥哥,凌風那臭丫頭呢!」
「她在那邊呢!在那在那!」老酒狗腿的趕緊上前,指著在月遺那片荒漠中一頂鮮紅的帳篷道。
看到那帳篷前面插著的一把火焰長槍和一把冰凌長槍,狂徒腳步一頓,神色一晃之後,沉聲道:「戒備,若是有不服祭女和大斗師的,幹掉!」
「是!」她身後上百人的摩摩族戰士大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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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看了眼四下守衛的希亞族戰士還有幾個斗師,跟在狂徒後面往那大帳走去。
從四面而來的北海眾族,在看到那外面兩根長槍之時,臉色都變了,原來的傲慢和張狂收斂起來,連腰都不覺彎了下來。
等掀開帳篷門帘進到裡面看到那坐在上座的女人和站立在她身後的男子之時,膝蓋一軟,噗通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朝不防前面那些高大威猛的戰士來這麼一出,忙向門邊一閃,和冷煌站做了一處,看著帳篷里的情景,眼中不覺帶起了驚詫。
冷煌掃了他一眼,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那笑意,林朝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在嘲笑他,是啊,他這兩個多月已經聽夠了講蕭凌風和韓子墨戰績的故事,戰獸,橫掃冰原,那兩人的威風他聽得足夠多。
但是現在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威力。
若是祭女和大斗師還在,就算北疆城毀了,北海眾族也不敢越過迷霧森林一步!
可是這樣的人,卻讓慕容澈差點毀了……
林朝神思恍惚的看著那坐在上座嘴角帶了淺笑卻有凜然之威的女人,那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畏懼的天然威勢,在她身後溫柔似水又和煦如陽的男子襯托下,如同讓人膜拜的神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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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托著臉頰,撐在椅背上,坐得懶洋洋的蕭凌風看著因為她的冷凝無語而越發低下頭去連身子都有些抖的眾人,嘴角帶過一絲冷笑,道:「沒有祭地,沒有北疆城,怎麼,日子過得開心嘛?」
帳篷里鴉雀無聲,沒人敢回應,他們本以為沒有祭女和大斗師,他們越過北疆城前往北疆平原掠奪便沒了阻力,所以是非常樂於看見三年前那個事態,但是,在被獸狂襲了棲息地,人都被吃了一半后,才知道祭女和大斗師不是障礙,而是摩摩安塔所說的保護神。
「羅剎族巫女,誰知道她的下落?」摸了摸蹲在一邊的煌彤的頭,蕭凌風問道。
羅剎族與北海眾族的關係一向很緊密,但是自從羅剎族巫女召喚來的獸襲擊了冰原上的所有居住區后,回到冰原的狂徒領安塔之命和其他族群合作殺向了羅剎族居住地,三年前,羅剎族全力支援芒野上肯達族與柏子衿作戰,就已經大受損失,被北海聯軍這麼一殺,居住地都被毀滅,剩餘的族人更是四下分散。
但是,狂徒也沒有找到羅剎族巫女的蹤跡。
一個小族之人低著頭看了下眾人反應,抬頭道:「我族之人,前些時候在靠近芒野邊緣發現過一個營地的痕迹,看那蹤跡,應該是通過芒野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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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沿著海流往下就是膠東半島,然後是京畿,然後便是江南。
而現在,東海祭女在京城。
韓子墨嘴角笑意漸冷,道:「爾等,現在還想進攻祭地嘛?」
一堆人的頭都搖得撥浪鼓一般,好些人已經叫了起來,說當初是被人欺騙云云。
「現在冰原上受損嚴重,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們祭女是個講道理通情達理之人。」韓子墨聲音清朗如玉,緩緩的語速卻愣是讓人脊背上發了涼,想起多年前這人也是這麼輕緩溫柔的說著話,轉眼就長槍一舉冰凌如刀的將他們聯軍的前鋒給滅了小半,不覺將頭都低了下來。
媽的,這是哪個傳的謠言,說大斗師已經死了?!
「你們不用這麼害怕,真的,咱們是最講道理的人了。」蕭凌風微笑著附和道,引得下面之人心裡更是一頓腹誹。
「冰原環境嚴酷,去年獸的猖獗讓你們今年的日子都不好過,這樣,」韓子墨笑容可掬的道:「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給你們指條路,北疆大地已經被你們搶得差不多了,也沒搶到什麼吧?為什麼不幹脆越過老山口,直接從遼河平原攻進關口?那邊才是滿地錦繡遍地黃金之地。」
啊?!一眾北海人全部傻了……
北疆城不就是為了防禦他們南下掠奪的嘛?這個是什麼情況?不會是故意引我們過去,然後設個陷阱將我們全滅了吧?
韓子墨這人他就做過這事!
「我等絕對沒有那個心思!」
「大斗師,請相信我們!其實冰原也不錯的,現在人口少了很多,也不需要那麼多食物,只要大斗師和祭女大人將那界限修修,咱們一定那都不去!」
紛紛擾擾,各種表忠心的聲音響起。
狂徒卻看向了蕭凌風,然後再看向一臉『媽蛋原來可以這樣做』的表情的林朝,起身問道:「北疆平原對我們開放通道嘛?」
「狂徒你在幹嘛?」跟在狂徒後面的戰士使勁的往下拽她。
韓子墨微微一笑,道:「北疆平原的通道,不是早就對你們打開了嘛?只是你們沒膽下去而已。」
視線在那些面露疑惑驚詫之人身上轉了一群,韓子墨道:「至於過了老山口,我可以提供地圖給你們,但是能不能打過去,搶不搶得到東西,那就看你們的了。」
「明白了,我等願意下去,但是,我們留在冰原上的老弱病殘?」另外一個回過點神來的戰士道。
「這幾日,我和祭女會幫你們補界限,如今羅剎巫女已經不在,冰原上暫時不會受到獸的進攻,至於糧食,」韓子墨冷笑兩聲,道:「你們不是把北疆城和北疆眾族的糧食都搬空了嘛?」
帳篷里頓時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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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三三兩兩的走空,只留下了狂徒一人之時,林朝揉著鼻子看著韓子墨心裡滿是疑問,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為何不直接將這些戰鬥力爆表的戰士攏入麾下?
「你不怕他們入了老山口后燒殺搶掠連你也控制不了?」狂徒問道。
韓子墨淡然一笑,手指輕輕從同樣帶了疑問的抬著頭看他的蕭凌風臉頰上撫過,道:「我為什麼要控制?北海眾族各自之間都有矛盾,又桀驁不馴,我吃飽了撐的去管他們。」
「那你?」狂徒更加不解。
「出了老山口,再走幾天山地,西邊那裡是一望無盡的平原,雖然路遠了些,卻夠富饒,若是不貪心,只是到達關口打個來回,自然可以帶回足夠的食物和你們需要的物資,但是,若是貪心太過,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韓子墨望著狂徒眨了眨眼睛,道:「就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我族部屬,願意跟希亞族同進退。」心裡暗罵了聲狐狸,狂徒戰斧對地上一拄,道。
「想歸我直接管轄,那可要聽話。」韓子墨笑得促狹,看了眼從門縫裡偷偷摸摸的探頭進來的老酒,道:「你也知道我的手段,犯了我的禁忌,就算你是凌風的好友,我也不會留情。」
「切!」狂徒冷哼一聲,道:「我是為了給凌風去報仇,我管你什麼禁忌,凌風是我的人,居然敢對我的人動手,那個叫慕容澈的是活得不耐煩了!等老娘抓到他,一定將他剝皮抽骨……」
「等等,」蕭凌風打斷了她做出的各種手勢,道:「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人了?」
「男人太狡詐!特別是燕人!你都被害成那樣了,你還相信燕人啊?來我們族裡吧,你看看,其實我們族裡的勇士也是不錯的!」
「那樣?哪樣?」
「不就是餓了你三月,一點肉都沒給你,還找一堆不要臉的男人居然拿錢去侮辱你,你也別生氣了,男人嘛……」
「老酒!你給我站住!」
蕭凌風追著老酒出去,煌彤歡悅的追著蕭凌風出去,狂徒也啊啊叫著追著出去,帳篷里冷清了下來。
「放北海蠻族過去,你有沒有想過,會死多少人?」林朝臉色陰沉的道。
韓子墨嗤笑一聲道:「死多少人關我什麼事?北疆城早已經被毀,希亞族也退回了隱谷,你以為,那些北海眾族我不說他們就不會過去?」
挑開門帘,看著雪地上被煌彤撲倒在地的老酒和站在一邊哈哈笑的蕭凌風,韓子墨道:「做出這一切的是慕容澈梅君悅還有衛霜他們而已。」
林朝默然,若是蕭凌風沒有恢復沒有回來,若是韓子墨沒有活過來,這些北海眾族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南下,韓子墨做的只是引導了他們和指點了他們一下而已。
可是他引的路是最快能到達關口最能給慕容澈造成麻煩的路線,那一片是京城的后糧倉,也是民眾眾多之地。
這個人,心裡只怕從來沒有什麼黎民百姓……
他所在乎的,只有那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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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界限將結界鞏固后,回程路上,看著跟在後面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朝,心裡帶了一絲奇怪,蕭凌風問韓子墨道:「他怎麼了?」
韓子墨看了看林朝,道:「無事,少年人嘛,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的,等我們入了關給他找個女人就好了。」
林朝的眼睛登時瞪圓了,惡狠狠的看著他。
「我們也入關嘛?」蕭凌風聲音裡帶了一絲雀躍。
「嗯,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嘛?咱們去江南看看?」韓子墨揉了揉她的頭,笑道。
北海眾族這麼一路殺下去,衛霜又不在京城,慕容澈只能調漠北軍隊馳援,柏子衿正好有借口可以帶兵兵臨關口。
而這段時間,他想去探下東海祭女的底細,既然她是從江南而來,那麼便去江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