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半靈小茹
一處荒丘，一條幽徑，一座孤墳，肆意撥弄發梢的寒風夾雜著浸骨的細雨。
世間有大道三千，小道不計。而世人也形形色色，懲惡揚善有人去做；肆意妄為不遵法度有人踐行；浪跡天涯名揚四海也有人追尋。
同樣荒丘下幽深小路旁的一座孤墳，裡面埋葬著一對冥婚的男女。
左小雪姐妹路過時只是匆匆而過，左小雪心事重重，左小雨覺得有些陰冷都顧著趕路，卻是不曾發現路旁的異樣。就連被風吹起的白喜在空中搖曳也被她們忽略。
而路過的秦飛與羅修師弟倆倒是在墳前站立了一陣。
秦飛：「師兄，憑你的俠義和風流怎麼不毀了這座孤墳，可憐了如花似玉般豆蔻人兒。」
羅修搖頭嘆息：「若是十年前，洒家還有心思理會這些凡塵俗事。」
「是啊。」秦飛附和了一句，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道，「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的江湖也不在這裡。」
「走吧，有些事總要留給他人去做。」羅修抬手接住一張白喜，那張白喜竟然在羅修手掌中燃燒起來，直到化作灰燼，羅修的手卻絲毫沒有被灼燒的痕迹。
……
風不歸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眼前的孤墳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墳墓的周圍撒落的黃紙全是「喜」字模樣，墳頭的兩邊各掛著一個大大的白喜。
墓碑上左書：喜結連理；右書：百年好合。
「林子傑，生年月日，卒年月日；小茹，生年月日，卒……」
「小茹的卒年月日被空了出來。」風不歸總算看出來這座孤墳是怎麼回事，當即憤怒道，「這該死的竟然是冥婚！」
憤怒幾秒之後，風不歸卻是帶著一絲恐懼：「師父，我們走吧，這裡陰風陣陣，忒不吉利。」
你才發現是冥婚？
王銳卻是不理會風不歸，只是盯著墓上的文字對小白問道：「你說裡面的新娘還活著？」
小白：「還活著，不過也快咽氣了。（貓語）」
「那你覺得我們該不該救那位可憐的女子？」王銳動了惻隱之心。
從墓碑上的女子的生年來看，她才不到十五，正是豆蔻年華，而鬼新郎卻已去世多日，雖然也不過雙十年華。
「師父，最好不要去破壞人家冥婚的好，會沾惹業果的。」風不歸恨不得馬上離開，一聽到王銳竟然有救人的打算立即出言阻止。
「業果？」王銳冷哼一聲，「禿驢的那套東西你最好不要在洒家面前提起。」
「哦。」風不歸也不敢再提離開，默默站到了王銳身後。
「喵。」小白卻管不了那麼多，跳了出去，欲要將墳丘給刨開的樣子。
「小白回來。」王銳見小白開始下抓，大聲喝道。
小白不情不願回到王銳身邊，眼睛不停地盯著剛才準備下爪的地方喵個不停。
「風不歸，你去。」
「啊，我去，我不去。」風不歸作勢往後縮。
「喵，喵……」
「用你的匕首在小白指的地方刨一個洞就行。」王銳將小白的話翻譯給了風不歸。
原來不是整座刨開。風不歸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但是刨個洞，還能讓鬼新娘自己出來不成？
畢竟是新泥風不歸很快將泥土刨出一尺深，隨後身後傳來一陣清冷的少女輕音，「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
風不歸見一紅衣少女朝著王銳行了一禮，王銳抱拳回敬，兩人開始說起話來。
好嘛，合著我刨了半天竟讓師父撿了便宜。風不歸氣勢洶洶一腳將剛才刨開的泥土歸位，三步並兩步跑到王銳身邊表達自己的存在感。
「喵。」小白依舊坐在王銳肩頭，不滿地朝風不歸嚎了一句，風不歸頓時泄了氣。
「這是我的徒弟，風不歸。剛才是他救你出來的。」王銳淡淡向女子介紹道。
「恩公大恩，小茹沒齒難忘。」小茹聞言對風不歸行了一禮，只是臉上卻是冷若冰霜，眼裡仿若一潭死水。
風不歸見小茹模樣生得俊俏，卻冷若寒霜，眼裡沒有絲毫神采，頓時在心裡暗道一聲涼涼。
「小茹姑娘作何打算？」王銳直視女子雙眼，暗道這女子此時恐怕心如死灰，只是對生的眷念讓她支撐到了現在。
「小茹自幼孤苦伶仃，歲那年被沙河鎮林家收作童養媳，只待公子弱冠之後成婚作一名侍妾。本來這樣也好，只是公子體弱沒能等到弱冠之日便病故。今日是公子頭七之日，老爺與夫人不忍公子黃泉路上孤苦，便做冥堂讓我嫁於公子，以後做一對冥間的恩愛夫妻。」小茹的聲音沒有一絲生氣，似乎說著無關的故事。
「倘若我不救你，只怕你真的就要到冥間去了。」王銳問道。
況且這個遊戲是否有冥間這種東西還是一個未知數。
風不歸不滿：「明明是我救的！」
「小女子不叫明明，我叫小茹。」小茹清冷的聲音反駁著風不歸，「你應當以恩公馬首是瞻，切莫作檀越之事。」
風不歸：「……」
「你不恨林家夫婦嗎？」
「恨？怎麼恨得起來，我在林家十年雖為奴婢，卻不缺吃穿，不像和我開始一起沿街乞食的同伴無人收留早就不知輪迴了多久。」小茹說著便脫掉身上華美的紅色婚服，遞給風不歸，「麻煩風大哥替我將嫁衣埋進去，並告訴子傑公子，小茹眷念人世，只好辜負他了。」
王銳：這遊戲世道不靖啊，要不然怎會有餓殍。只是在新手村，外面的情形，王銳還不太關注。
得，我就是個干苦命的。風不歸不情不願接過小茹的嫁衣，又將剛才踢回去的泥土刨開將嫁衣埋了起來。
雖然嫁衣埋得有點敷衍，不過小茹眼裡卻是泛起了淚花，清秀動人的臉龐也不再冰冷麻木，露出解脫般的笑容。
「小茹姑娘以後作何打算？」
「我與林家已沒了關係，也沒有去處。」小茹露出憂心的神色，到底是名柔弱的少女，「這裡陰氣匯聚把我變成了一副半靈之軀，卻是不能與尋常女子嫁人相夫教子了。」
「怎麼不能？重新找個地方，又沒人認得你，找個好人家還是可以的。」風不歸插話道。
小茹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在冥棺中受這片荒丘的陰氣侵蝕，已經不算完整的人了。」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出來的？」小茹看著風不歸，身子漸漸漂浮起來，如柳絮飄動。
「鬼啊。」
虧得風不歸長得魁梧，身高也有一米八出頭，卻被小茹飄來飄去的樣子嚇到。
「丟人現眼！」王銳朝風不歸怒喝道，「武者氣血充盈，陽氣十足，最是不懼陰物邪魅，不曉得你練幾十年的拳練到哪裡去了。」
「哦。」風不歸被教訓一通，又如同乖寶寶一般站到了王銳身邊，低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
又重新回到了小茹的去向問題，小茹眼掃過王銳臉龐落在小白身上，眼睛閃過金光，然後朝王銳拜伏：「小茹蒙恩公相救，以後但憑主人差遣。」
「系統：半靈小茹請求成為你的隨從，是否同意？」
「為什麼？」
王銳可不相信故事裡什麼英雄救美，美女就託付終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