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遇故人
待到李懷唐進入了地道,卻把屋頂的方雲急壞了,隱隱聽得屋內似乎有什麼動靜,一會又沒有聲音了,方雲卻是聽得看不得,抬頭一看,卻見譚三正在朝著他做手勢,讓他看看!
方雲趴在屋頂,用手指掏啊掏的,卻是在草甸子下碰到了一層硬物,用手指搗了搗,好像是木板吧,這下可難住了方雲。
抬頭又看譚三,做手勢下面有木板,掏不動呀!譚三指了指手裡的刀,方雲恍然,就拿著刀掏了起來,片刻方雲又爬上去看,很小的一個縫,只能看到床前的一部分,還有那塊磚。
其實,就算是方雲進了屋子,只要不掀開床上厚厚幾層的帳子,看到褥子掀開后的地道口,是看不到那地道的,可見這地道的隱秘性。
方雲又給譚三做手勢不敢再挖了,恐怕露餡,譚三也沒辦法,就喊著方雲下來,二人休息休息,等到了後山會和后,將各自的情況下說明了一下,就總結出一件事,那就是李懷唐卧室大約應該是有暗室,至於在哪裡,就不知道了。
二人商量著也就這樣了,除非打入莊園內部,或者策反某個人,否則也發現不了什麼,就打算回晉陽。
這時,卻是從前方几十米外傳出說話聲,只見一隊庄丁,手持火把,攜帶兵器巡邏到了這裡,只見其中一個領頭的讓大家休息一下,順便方便一下,說完,就徑直朝著譚三二人走了過來,二人趕緊伏低身子,隱身樹后。
那人距離二人還有一兩丈遠的的一棵樹后,寬衣解帶,嘴裡罵著:「這個老不死的,不就是老劉不見了嗎?這半夜三更的,還讓咱們巡邏,瞌睡死我了!」
遠處一人道:「誰說不是呢,那老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坑蒙拐騙什麼壞事不幹,死了才好呢!」
「你們聽說沒有?我聽看守那幾個胡人的人說呀,老劉那天大清早可是禍害了好幾個呢!這混蛋。」雖然在罵老劉混蛋,卻掩蓋不住內心的羨慕!
「還是原來的老莊主好啊,對咱們那是沒說的,一年到頭,吃的喝的穿的拿的,哪樣少了,過年還能分幾十兩銀子!」
「可不咋的!就是從這老閹貨來了以後,活沒少干,錢是越拿越少了!」
「你說的可太對了,真懷念老莊主主事呀!就是可憐現在放羊呢,也不知那閹貨怎麼想的?」
那人方便完,整理好衣服,又吩咐著一眾人繼續巡邏,漸漸看不見了。
譚三二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去探訪一下這位老莊主!二人就這樣在莊子里找了起來,卻只能是在外圍找,希望能碰到放羊人,可是莊子太大了,找到天都大亮了,也沒有找到那放羊的人。
日上三竿,二人正坐在樹林里休息,就聽到有人唱到「臘月里來風嗖嗖,老漢手拿著放羊的鞭,放羊在後山頭,那隻羊羊你別淘氣,跟緊了你的娘呦,吃飽了咱回家……!」
譚三二人對看一眼,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朝著聲音就悄悄的跟了上去,這時卻見兩條大狗一左一右猛地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呲著牙發出低吼聲,蹬著後腿看著二人,蠢蠢欲動!
二人瞬間就站住不在向前,這是什麼情況!雖說不怕,但被咬一口也挺沒意思的,放羊的那中年漢子卻是已經看到了他們,就呵斥著那條大狗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是哪個?迷路了嗎?」
譚三趕緊道:「這位老哥,我們來拜訪老莊主!」
「哦!你們是來找老莊主的呀,今天冷,他在家呢!你們是?」
「我們從長安來的!」譚三盯著那人眼睛道。
那人一愣,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小點聲!長安這個詞在這是忌諱,這兩天查的嚴,注意點!你們在這藏好,到晚上我來找你們!這些你們先拿著,飢了先墊墊!」說著還從懷裡掏出個包包遞過去。
譚三二人連聲道謝,卻是不接,那人讓了幾次見二人不要,也不堅持,又塞回懷裡,囑咐一番,唱著山歌漸漸走遠。
譚三二人就躲在那邊的草叢裡,坐著等天黑!
卻說李行這日起來,在家也是實在是坐不住,莊主再問的話,可怎麼說呀,沒有查?
哎!說不定又要挨打,自己看著銅鏡中纏得嚴嚴實實的臉,只是嘆息自己可真可憐,為了將來,可要繼續努力!那些嘲笑自己的人,總有一天讓你們好看。
李行早就有與馬戶爭一爭莊主位置的打算,怎麼說這可是皇莊,不是他胡人的產業,這莊園具體怎麼回事他不清楚,但跟在李懷唐身邊這麼長時間,卻也是了解個大概。
大致就是李懷唐以個人名義替皇帝管理莊園,這裡就李懷唐、馬戶、自己是外人,其他都是皇莊老人,李懷唐還能活幾年?
馬戶是個胡人,人又長得磕磣,別人恐怕是不會服氣的,自己接替莊主的可能最大,但需要莊子里其他人的支持,比如說「老莊主」。
李行這人平時還是很謹慎,很謙遜,很有頭腦的,平時沒事了,也喜歡去找老莊主說說話,喝兩杯,送點吃的穿的用的,說起來,二人關係還是比較融洽的。
李行沒辦法披著個斗篷喊上小廝就出了門,庄前庄后的一通詢問,這才知道,莊主那老不死的,昨天都已經查過了,心中更加的狠李懷唐
「媽的!你就不會派人來說一聲你查過了嗎?讓我今天在眾人面前這個丟人!那些混蛋看自己的眼神,還有那憋住不笑的樣子!哎!今後可怎麼見人呦!」李行心都快碎了。
其實這倒是李行多想了,人家真沒那個意思,只是李行自己發虛,看誰說話都是再說自己,看誰笑都像是在笑自己,這估計就是「鄰人偷斧的故事吧!」
灰溜溜的去給李懷唐回稟說啥也沒查著,卻是又被臭罵了一頓,逃也似的回了家,說什麼也不出門了。
天已經很晚了,譚三二人在那草窩子里躺著休息,隱隱的聽到有人在喊他們,二人一下做起,扒開面前的草,卻是早上碰到那人,看看周邊沒有別人,這才輕聲答應,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見了二人,隨招招手,示意二人跟著自己走,轉過一片水泡子,又過了兩條小溪,前面卻是有著一大片的羊圈,而羊圈邊上孤零零的幾個土坯房徐徐的冒著青煙。
那人領著二人進了其中一間,屋內燈光昏暗,隱隱燃燒羊糞的味道,瀰漫全屋,不仔細看,都看不見一位老者盤腿坐在炕上抽著旱煙。
那老者輕輕招招手,示意二人過去,卻讓那中年人出去看著外面,待二人也在炕上坐了,那老者仔細端詳著二人,而譚三卻是好一陣適應才看清了那老者的臉。
看著這老者,譚三覺得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卻是心中猛然一驚道:「咱們?咱們以前見過嗎?」
那老者看著譚三,緩緩道:「譚三,你小子不認識老夫了嗎!」
卻見譚三激動之下竟然雙膝跪倒,顫抖著喊道:「崔將軍,您是崔將軍!我們都以為,都以為!」
「都以為我死了是嗎?哈哈」
「那年您被宦黨誣陷,下了大獄,家都被抄了,在以後就沒了您的消息,我們,我們都以為你被宦官迫害致死了呢!」
譚三趕緊拉著一臉驚訝的方雲跪下,給方雲介紹說:「快見禮,這可是我的軍武導師呀,崔文碩崔將軍!」方雲趕緊跪倒拜見,心裡卻是不明所以。
崔文碩笑著說道:「起來起來,都起來,老夫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人罷了!」
「看您說的,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幾次了,您出事的時候,我們都在鳳翔趕不回來,要不然定然救出將軍一家呀!」譚三說道。
崔文碩潸然一笑道:「時也命也,承蒙壽王搭救,花錢打點宦官,找人替死,這才苟活下來,承蒙不棄看管皇莊,現如今既然已經國破家亡,老夫活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不如在這皇莊了此殘生!也好早些與家人團聚呀!」
譚三想了想道:「老將軍,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譚三卻是解開衣服,在腋下的一個皮革小包內,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件東西遞了過去,崔文碩接過小心打開,借著昏暗的燈光,小心的讀著。
看了兩眼卻是激動道:「這,這是真的嗎?應該是真的,這是昭宗的字,我認得的!」說完已是淚眼婆娑,譚三道:「皇帝讓我等來取這裡的銀錢,為以後復唐做經費,但是現在情況卻是不容樂觀呀!」
就將這兩天的所聽所見,還有二人的一些猜測告訴了崔文碩,老人就這麼坐在那裡沉思不語。
過了一會,崔文碩道:「欲除掉那李懷唐,缺少一個契機呀,名義上我是副莊主,但早已不管什麼事了!」
又等了片刻說道:「當初李懷唐拿著昭宗的手書過來,我就做好了退隱的打算,可那李懷唐卻不放我離開,我也想看看他意欲何為,就這樣,一待就是幾年!」
這時,那中年男子外面敲了敲門,小聲道:「有人來了!」
崔文碩指著牆邊的草垛道:「快,躲進去!」譚三二人,收起桌上的東西趕緊下炕,躲在草垛後面。
剛躲起來,就聽見一個聲音道:「老叔在嗎?想找叔說說話,喝點解解悶!」
「你,你這是咋了?你先進去,我去準備點吃食!」另一個聲道
進來之人可不就是那李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