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爾等皆罪人
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扶蘇心中推測過很多。
不過他最終沒有選擇去探究。
這層層疊疊的迷霧，在他能夠看出來的時候，自然也能夠反應過來背後所蘊藏著的驚天大秘。
御駕親征，意義絕不一般。
而他已經不是最初那個可以耍脾氣的扶蘇公子了。
在選擇抗下重任時，也代表著，他必須得將先前的善良給隱藏起來，避免被人當成軟弱。
任何在敵人面前的怯懦，都會成為對於親人的殘忍。
所以，就按著命令繼續走下去吧！
扶蘇繼續巡視著這些新兵的情況，心中回憶著這些時日匈奴的動向。對於接下來的行動，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在戰場上磨礪新兵。
折損率是很高。
但也是最快成才的方法。
如此才能夠在與匈奴的對戰當中，更好地獲得主動權，更好地為他父親的謀划而出力。
這是他在咸陽時所不曾有的覺悟。
在扶蘇觀察時，可以發現，那些新兵雖然不大會服從管教，但是基礎素質竟然並不算低，屬於很好的苗子。
第一片開闊的場地上，有個看起來就十分強壯的大漢在那進行測試，態度十分狂傲。
然而測出來的結果卻很驚人。
「三千斤之力，甲等滿級！」
即便是測試者，依舊感覺到震驚，感覺這傢伙宛若一個人形凶獸一般。
這年代的千斤之力當然跟後世的單位不一樣。
然而即便如此，單位換算下也絕對超越了普通人的極限。
毫無疑問，那漢子不單單基礎雄厚，而且對於天地靈氣的容納速度很快，最後才造成了這樣的效果。
這是天生的猛將。
不只是測試者為之震驚，扶蘇看著那猛漢，也起了心思。
按著他的想法，這等猛將，正可以作為一個嘗試，以一己之力帶動一支強軍，宛若鋒頭一般，可以起到關鍵作用。
當然這樣的軍隊也可能會被大部隊磨滅，最終無法發揮出對應的作用。
對這個可能，扶蘇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憂慮的神色。
打仗本就是要死人的。
他現在是比較好奇咸陽的人均素質都高到什麼地步了，竟然連帶罪士卒都有此等戰力。
在扶蘇詢問后，有知情者解釋。
「扶蘇公子有所不知，咸陽天地靈氣濃郁，那裡的人經過一年來的靈氣滋養，身強體健，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這些人都經過基礎的訓練，食物營養等並未短缺過。」
扶蘇輕輕點頭。
吃得那麼好。
那讓他們上戰場，也算出力了，雖然就算不出力也沒什麼關係。
兇殘的匈奴人會讓他們知道軟弱的下場。
在這片戰場上，殺戮與死亡才是主題，奮勇殺敵可以向死而生，怯懦退縮則是必死的下場。
充分了解了一遍這裡的情況后，扶蘇不再巡視，而是下令讓測試基礎最高者集合至一處區域。
空曠的營地內，這些被匯聚起來的士卒，神色各異，卻都同樣安靜地待在一處，等待著下一道命令。
不是因為他們乖巧。
而是不乖巧的都已經被制裁過了。
有人嘗試詢問鎮守在這裡的老兵，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也得到了回答。
就是語氣不大好。
「將軍要見你們。」
作為阿房宮修建者，他們過去一年來過著非常規律的生活，對於外界的信息知道的非常少。
畢竟勞改犯管得也嚴。
無法推測出太多信息。
很快，一道帶著冰寒氣息的身影大跨步走了進來，這裡的氣壓陡然低了許多。
在場的能夠練到這個地步，基本都是原本的舊貴族，心氣很高。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
出身很重要。
太低的出身，不但身份上有差距，就是先天資源上也差了太多，最後造成了宛若鴻溝一般的差距。
自然，因著他們曾經出身貴族，眼力自然不算太差。
在這位「將軍」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位狠人。
接著他們便感受到了震驚，心裡著實是非常意外，以至於情緒有些失控。
「扶蘇公子？」
「怎麼是你？」
「你看起來跟以前不一樣了？若非面容沒變，我幾乎認不出來。」
「看起來真與陛下年輕時有八九分相似。」 ……
扶蘇大概知道為什麼這一批人會從阿房宮轉移到長城這裡來了。
他神色平靜，淡淡道：「我以將軍之名，令你等安靜下來。」
他們還待多語。
卻在這時候，扶蘇催動身上雖稀薄而堅韌的靈氣，兵勢爆發，席捲四方，鎮壓了這片區域。
哐鏜！
那些在測試之中取得優異成績的，在此刻全部倒塌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
「怎.……怎麼可能！」
完全無法理解。
直到此刻，他們方才明白，那個傳說之中溫文爾雅的扶蘇公子，已經變了。
站在這裡的，是鎮守長城的將軍，扶蘇。
扶蘇閑庭信步般地走著，散發兵勢輕易壓制住他們后，平靜道：「先前那些讓你們測試的人，也許說過，立了戰功之後的種種好處，卻忘了說明你們現在的身份。」
聞言，他們的神色都開始發生變化。
有前面的鋪墊，現在扶蘇說的話語，他們還是能夠聽得下去的。
「作為代罪之身，你們需要站在最危險的地方，經歷最嚴苛的磨礪，生死全看你們自身。當然，在這裡，強者可以爭奪到足夠的話語權。可惜你們的力量，似乎只能夠壓制其他的罪人而已！」扶蘇繼續拉著仇恨。
實際上來到長城后，他依舊秉持著良善的本性，只是這份良善給外在的武力給包裹住了。
此刻他行事、語言風格等，都跟幾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除了面容以外，即便是熟悉之人，也很難在他身上找到幾年前的影子。
「咔擦咔擦」
忽地，有輕微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望去，就見到有一個人在拚命掙扎，嘗試在這種壓力下站起身來。
這無異於以己身抗衡這片區域的超凡力量。
兵勢，便是超凡力量的一種運用方法，由蒙恬摸索出來，適用於超凡軍隊。
天地靈氣扶蘇的其他地方，也在自覺或不自覺地摸索著各自對於超凡力量的運用。
在靈氣復甦的情況下，最快變強的，依舊是戰場上的軍隊。
而扶蘇除卻可以動用自身的兵士，在這裡，他還可以整合其他人的兵勢。
單獨一個將軍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個將軍帶著手下。
此刻，那猛漢無異於同時對抗這片區域的整支小股軍隊，如同銅澆鐵鑄的身軀，也在發出咔咔聲響。
然而他只是咬著牙，終於撐起來一半。
站不起來，也不肯倒下去，展示自己的態度。
「籍雖代罪之身，而不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