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最絕望的是遇見希望后又墜入深淵（第三更）
經過觀測，確認無人發現自己后，小魚兒鬆了口氣。
「姑娘不用怕，我就是仁義滿天飛，少俠小魚兒，我來救你。等等，你怎麼沒有害怕？」
他的語速極快，而且口齒清晰，後面神色卻難得帶上了一絲訝異。
江玉燕緩緩起身，輕聲笑問道：「非親非故的，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能救我？」
小魚兒乾脆利落地說著：「沒必要的話可以稍後再說，現在先逃出這個牢籠再說。」
說著，他就要伸手抓住對方，將其帶走。
「不，我覺得這個話還是蠻重要的。」江玉燕輕輕一掙，表達了抗拒。
小魚兒也沒有多想，感受到抗拒后便直接鬆手。
強迫弱女子不是他的風格。
故而他也就沒來得及感受到那嬌嫩手掌下所蘊含著的澎湃真氣。
此刻小魚兒有些不解，他用故作誇張的語氣快速說著：「不是吧！姑娘，我可是堂堂仁義滿天飛，少俠小魚兒，從頭到腳哪一點看起來不像好人了？」
「我曾經遇到過的壞人，有不少看起來比你更像好人。」江玉燕認真地說著，神色間帶著追憶。
小魚兒有些無奈：「看著我，看著我這雙真誠的眼睛，拜託了姑娘，你就信我一次吧！」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江玉燕笑了笑，很是客氣地給小魚兒發了一張好人卡。
她真的生得極美。
而今不過略施粉黛而已，微微一笑，便有傾城之姿，讓小魚兒失神了剎那。
回過神來后，他看了看門外，匆忙說著：「那既然呢！你已經覺得我是個好人了，對於這裡還有什麼好留戀的？趕快跟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江玉燕熟稔地倒了杯酒，笑道：「少俠別著急，想來你也是第一次行俠仗義吧！不先喝杯酒壯壯膽嗎？」
「壯膽就不用了，我這個人天生打字大。」小魚兒拒絕了喝酒。
隨後他手腳並用，試圖增加自身語言的說服力：「真的，這位姑娘，你不要看我是第一次行俠仗義，但流程我都很熟悉的。
「你儘管放心大膽地去逃命，我可以擋追兵，放火、放蛇、放老鼠……」
他的話語被打斷了。
「第一次行俠仗義，少俠心裡實際上應該是很緊張的吧！」江玉燕從容說著，眉宇間帶著一絲感慨，「以至於，竟然能夠將行俠仗義當成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
「你自然是聰明伶俐，出於一片好心救我，可是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真的出於好心呢？」
美人夸人，效果上總是帶有加成的。
小魚兒忍不住跳起來，喜形於色：「喏，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是很有眼光的一個人。
「既然你看人那麼准，那你後面就不用擔心了啊！有我小魚兒在，包你平安無事，你儘管相信我是個好人就好了。」
然而江玉燕還是輕輕搖頭。
她幾度賣關子，幾乎讓小魚兒有些忍不了了。
但對方是弱女子。
不能強行救人。
他忍！
咬著牙，小魚兒作揖道：「拜託，我難得第一次出來行俠仗義，總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吧！
「大不了我給你個紅包，算我求你的，就一次，成不成？拜託啦！」
江玉燕輕輕搖頭：「行俠仗義，真的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啊！小魚兒少俠。」
看著對方糾結的模樣，她心生趣味，面上嫣然一笑。
今日她真心笑的次數，已經超越了過去十幾年的總和。
忽地，江玉燕聯想到了先前群聊所說的世界bug之處。
原先的未來，以小魚兒的聰明伶俐，真的看不出來她的偽裝嗎？
只不過是他心中自有一份底線而已！
光明原來卻也是弱點。
看著江玉燕忽然有些悵然若失的模樣，小魚兒感覺更難受了，實在琢磨不透這小姑娘到底什麼意思。
他以手掩面道：「算了算了，是我的錯，那你給我講一講，到底怎麼樣才能夠讓我救你一次？」
江玉燕溫聲細語地說著：「俗語云，救急不救窮。
「你行俠仗義，拯救良家婦女的話，自然可以讓她們回歸原本的生活。
「然而我只是一介孤女，無所依憑，即便離開了這裡，你覺得我能夠去哪裡呢？我哪裡都去不了啊！
「即便我可以信任你，我願意隨你逃出這片深淵，但天下之大，何處不是窮苦人的煉獄？
「到最後我的命運又會有什麼改變呢？」
小魚兒沉默了下來。
少女帶著淺淺的笑意，輕聲繼續講述道：「不知道作為高來高去的少俠，你可曾體會過什麼叫絕望？」
「不是，你這樣一下子讓氣氛有點沉鬱了，這不符合我小魚兒的風格。」小魚兒嘗試著安慰，可惜效果寥寥。
江玉燕將剩下的話語補充完全：「真正的絕望，是看到了希望后，重新墜入深淵之中！
「倘若我不曾見過世間的光明，那我可以理所當然地承受著黑暗，反之，我的內心卻會承受比之多上成百上千倍的痛苦。
「這種無奈，你明白嗎？仁義滿天飛少俠小魚兒！」
說到最後，她笑了起來，顧盼流轉，眉目生輝：「不論如何，能夠再次接受到這樣一份善意，我還是很感謝你。」
小魚兒拿著紅包的手掌伸出來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一時間進退兩難。
「啊！我第一次行俠仗義，怎麼還有那麼麻煩的障礙，難道我難得做一件好事就要這麼以失敗告終？」他掙扎了一下，隨後咬牙道，「拜託，你就信我一次吧！姑娘的，我保證可以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我曾經相信過很多個人。很抱歉，遇到你這個好人的時候，我卻選擇了懷疑。」江玉燕輕輕搖頭，「有興趣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小魚兒背過身去：「沒興趣，除非你讓我救你走！」
「我的母親，是社會最底層的歌姬。」江玉燕卻開始自顧自地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可以看到，小魚兒的耳朵微微豎了起來。
真是可愛。
江玉燕勉強收斂了笑意，心裡沉浸入回憶之中，「想來，少俠應該知道，歌姬的地位有多低。
「而自幼便帶著我的娘親，又經歷了多少苦，見過了多少黑暗。
「那些年來，我親眼見著她被很多人騙過，也見過娘親渴望改變的心愿，甚至是極度的渴望，到最後變成了絕望。
「從記憶起，我同娘親學會的第一件事，是謙卑……
「然而即便是身在泥濘里，我們這些底層，其實也一直渴望過天空啊！
「可惜我娘親活在泥濘里，見識終究不足，我也一樣。在她死亡后，本來只是想尋找父親的我，也幾度被人欺騙。
「信任，你以為我們不曾付出過嗎？付出過，然後我們所看到的，是展露在人性之中最醜惡、最黑暗、最殘忍的一面，他們要將我們的心靈撕裂的千瘡百孔，最後沾染上一層洗不凈的黑色。
「身處淤泥中，如何能不染？
「在心裡，我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斬盡殺絕，剁碎了喂狗，成百上千倍地報復回去。
「這些，你看得出來嗎？仁義滿天飛少俠小魚兒。」
明明應該是歇斯底里的反問句，說到現在，江玉燕卻始終是平淡的語氣，彷彿只是記憶里的一抹划痕，被時光磨得很淡很淡。
在小魚兒沉默下來的時候，她頓了頓，繼續道：「正如你或許無法相信我內心的黑暗一樣，我如何能夠相信你內心的光明呢？」
啪嗒！
她輕輕抿了一口酒，旋即將酒杯放到桌子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小魚兒揉了揉腦袋，感覺話題一下子複雜了起來。
「不是，姑娘，我理解你心裡想把那些垃圾剁碎了喂狗的想法，但人世間還是有愛有光明的啊！凡事總得三思而後行。」
「我也沒幹什麼壞事。迄今為止，你沒發現，單隻是別人欺負我而已嗎？」
「算了，先略過這個話題。」小魚兒雙手合十，「對於你的遭遇，我表示非常同情，但你既然選擇了跟我說那麼多，那你看來也應該是相信我了，再多信任點不行嗎？」
江玉燕定定地看向他：「我只是讓你多考慮清楚些而已！
「如果不能將我拉出深淵，請不要讓我感受到光明的美好。來，少俠，你也累了，要不要來喝一杯？」
兜兜轉轉，話題似乎回來了。
小魚兒感覺要瘋！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肯相信我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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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本就以對話見長，雖然我對話能力差了前輩十萬八千里，但按劇的風格來，多點對話，總該不算魔改，另外vip兩百字才結算一分錢，不到兩百字不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