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送命題

  蕭德言冥思苦想都難以想到答案。

  他索性對鄭文修道:「鄭公子,如若你願意告知,我可以讓他們幫你把你的人先放下來,然後等候魏王處置!」

  鄭文修脫口而出:「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併入於秦。及秦滅之後,楚、漢分爭,又併入於漢。」

  「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傳至獻帝,遂分為三國……」

  「至於三國之後的,你自己想,看看是不是這個理!」

  這可是《三國演義》的開篇之語。

  他是拿來應急的。

  難住蕭德言,不足為奇。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蕭德言有些失神地喃喃了一句,旋即異常激動地看向鄭文修道:「鄭公子當真是學富五車,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是這麼一個理!」

  鄭文修存心折磨他,又補了一問:「那大唐呢?你既然贊同我所說,那就好好琢磨一下,不然傳進陛下的耳朵里,你搞不好要跟我一起死啊!」

  「轟隆隆……」

  天公倒是很配合,竟在此時降下幾個響雷。

  蕭德言被震得膽戰心驚!

  這問題……

  確實要太要命了!

  以自夏商以來的天下大勢來看,大唐恐怕終究也難逃分崩離析的命運。

  只是無論是魏王,還是陛下聽到這,都會勃然大怒的。

  鄭文修也真是夠壞的。

  這分明是讓他成為跟他一條繩上的螞蚱呢。

  其心可誅!

  鄭文修可沒打算就此收手。

  他又指向顧胤、蔣亞卿、謝偃等人道:「還有你們幾個,也要好好想想!」

  有了蕭德言的前車之鑒,顧胤、蔣亞卿、謝偃等人慌忙道:「我們不贊同你所說!」

  鄭文修冷笑:「難道古往今來的天下大勢不是如此?你們是想睜眼說瞎話,還是想欺上瞞下?」

  「身為魏王最為倚重的文人,如果連最基本的『誠實』的品格都喪失了的話,那你們不就是衣冠禽獸嗎?」

  「你!!!」

  顧胤、蔣亞卿、謝偃等人被說得面紅耳赤,悲憤異常。

  偏偏又拿他沒辦法。

  他這問題絕對是送命題啊!

  承認不行。

  不承認也不行。

  而且他們很快便意識到一個讓他們吐血的問題。

  怎麼又被他給帶節奏了?

  這不是渾然不覺地掉進他預設的陷阱里了嗎?

  說好的要以先前如意酒樓前發生的那一幕,為前車之鑒的呢?

  「呵,想牽我鼻子走?我玩死你們!」

  鄭文修冷聲嘀咕了一句后,把小琦和韭菜等人給救下。

  「師父!」

  小琦都還在緩著呢,韭菜便搶先一步撲到鄭文修的懷裡大哭了起來。

  這次他是真知道怕了。

  剛才那些弓弩手出現的時候,他還以為今天必死無疑了呢。

  「咦,怎麼這麼軟?」

  被一個男人這麼熊抱,鄭文修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剛準備安慰韭菜兩句,無意中察覺到韭菜的胸膛好像很軟。

  這無疑亂了他的心神。

  這特么是個女的?

  海老頭也太不厚道了!

  她女扮男裝,跟個男孩子一樣也就罷了,他整天張口兒子,閉口兒子的,分明是打小就把她當男孩養呢。

  難怪她不願意繼承鐵匠鋪!

  你讓一個姑娘家打鐵啊?

  鄭文修倒吸了一口氣,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魑魅魍魎等人。

  在發現他們四人的眼神都有些閃爍時,他瞬時頭大如斗。

  不用再看了,她們幾個必然也是女扮男裝。

  五個女孩子整天懷揣俠客夢,滿腦子想的都是鋤強扶弱,匡扶正義,而她們偏偏又都成了他的徒弟。

  這是想讓他組建「娘子軍」嗎?

  他剛想說兩句,韭菜抹了一把眼淚看向鄭文修道:「師父,你剛才的那首詩聽得人氣血翻湧,豪情萬丈,尤其是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我聽了后,更加堅定地想當個俠客了!」

  鄭文修以手扶額:「完了,我就不該用這首的,這不是帶壞你們嗎?」

  李白的這首《俠客行》是他最喜歡的唐詩之一。

  他本意是想用這首詩狠狠地衝擊蕭德言等人的。

  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首詩搞不好會成為韭菜等人畢生的追求啊!

  小琦緩過來后,湊到鄭文修身旁低著頭道:「公子,對不起,我又給你添亂了!」

  鄭文修十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道:「今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魏王之間的梁子早就在無意之中結下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們放心,他不會,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他敢單槍匹馬闖魏王府,自然有他的底氣在。

  魏王就是再想除掉他,只要掐住他的三寸,他也不能把他給怎麼樣。

  閻立本原本都已經睡下了。

  聽說魏王有請,他又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趕到魏王府。

  李泰看到他,連忙指向遠處的鄭文修道:「閻大人,你快幫我看看,你在茶館遇到的那個年輕人是不是他?」

  他是根據他的描述,讓人畫了畫像,然後以畫像尋人。

  但畫像畫得再好,也會和真人有所出入。

  更何況現在外面正下著大雨,視線模糊。

  剛才若不是那弓弩手覺得鄭文修跟畫像中人有些像,他估計也很難將鄭文修和那茶館之人聯繫在一起。

  閻立本只是看了一眼便連忙道:「就是他,還有那天跟著他一起喝茶的丫頭,也在那裡。魏王,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會這樣?他既然是太子的人,為何又救我?」

  李泰抽了兩下嘴角,隨後笑著對閻立本道:「小誤會而已,還請閻大人到客廳稍等片刻,待我處理完這件事。」

  當天和鄭文修在茶館閑聊的人中,除了他,還有程咬金和裴明禮。

  裴明禮前些天被皇上給派到河東道賑災去了。

  按理說他也可以請程咬金前來指認。

  但是相比於他們倆,皇上有意將閻立本之兄,也就是閻立德的女兒選為魏王妃。

  所以李泰視閻立本為自己人。

  哪怕閻立本知道他今晚所為,他也放心。

  閻立本尚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只是從鄭文修的境遇來看,他這有恩將仇報的嫌疑啊!

  目送他離開后,李泰冷聲道:「去把他們帶進來吧。」

  鄭文修等人來到他面前後,他神情冷漠地看著鄭文修道:「你剛才讓本王收手?還說讓本王身敗名裂?」

  鄭文修直接了當地道:「你不會殺我!」

  「哦?區區一螻蟻耳,吾貴為魏王,深受父皇恩寵,為何不敢殺你?」

  「原因有三。一,雖然我壓根就不認識太子,也無意捲入太子之爭,但現在很多人都把我列為太子一黨,如果我今晚死在你這魏王府,他們會怎麼想?」

  頓了頓,他繼續道:「二,無論是殘詩,還是對聯都是出自我之手,如今影響頗廣,如果我死了,你在文人士子中的地位必然會一落千差。」

  「三,我雖是螻蟻,但天底下像我這樣的螻蟻何其多?你確定我在長安做生意,沒有同道中人,沒有自己的小圈子?一旦被逼急了,螻蟻潰堤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

  李泰冷笑道:「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一點?」

  鄭文修道:「這些已經足夠了!」

  「你就不再想想了?」

  「不用!」

  「那好,本王就讓你看看,本王是如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來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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