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王后之死

  「聽說,」阿爾薩斯揮舞戰錘,一片聖焰掠過,環繞在他身邊的藍皮膚大個子們紛紛避讓。

  剛剛年滿二十的洛丹倫王子高大健壯,沉重的銀白戰錘在他手中宛若無物。

  「……你和瓦里安提過,要留在暴風城?」

  年輕王子的身邊是一個和他身形彷彿的重甲騎士,一身金光閃閃的板甲把他包裹的像一個金屬罐頭。

  「是啊……」頭盔里傳出馬庫斯悶悶的聲音:「跟在你這種老闆身邊,很難保證生命安全的。」

  馬庫斯一邊說著,左手大盾揮舞,拍斷了側方襲來的巨魔的長牙,長劍直接洞穿了巨魔的喉嚨。

  「別太張揚了,我們是客軍,客軍懂不懂?」

  馬庫斯拔出長劍,伸手抹了抹濺在鎧甲上的暗紅血漬。

  「你這打扮……也好意思和我說張揚?」

  重鎚猛然撼落,王子方圓五米的土地寸寸龜裂,奉獻之地的裂紋中透射出灼熱聖光。

  奉獻撕裂了巨魔部隊的陣型,藉此機會,二人身側的護衛們頂盾向前,將巨魔士兵推下了矮丘。

  「你懂個鎚子,」馬庫斯摘下頭盔,露出汗涔涔的腦袋:

  「只有打扮成這樣,一旦我們身陷險境,援軍們才能第一時間發現我們。」

  阿爾薩斯笑了笑,從親兵手裡接過一個水囊,灌了一口,扔給了馬庫斯:

  「奎爾薩拉斯沒落了啊……」

  他指了指山坡下鏖戰的精靈部隊,唏噓道:「我從沒想過他們也有求援的一天。」

  「沒什麼可驚訝的,富不過三代,」馬庫斯扭了扭微微酸脹的肩膀:

  「奎爾薩拉斯用了四千多年才擊敗阿曼尼帝國,高等精靈的戰鬥力不弱,就是繁衍速度差了他們的老對手太多了。」

  自七千年前逐日者家族東遷,奎爾薩拉斯就陷入了吃飯睡覺打巨魔的無限循環,曾經盛極一時的阿曼尼帝國隕落,與之一脈相承的森林巨魔在幾千年後再次死灰復燃,他們以廣袤的祖阿曼森林為根基,將高等精靈王國再次拖入了戰爭泥潭。

  今時不同往日,國力遠不如前的奎爾薩拉斯在巨魔的威脅面前終於低下了頭顱,向盟友們發起了求助。

  「走吧……沒什麼可看的,打架的癮你也過完了。」

  馬庫斯拽著一臉無奈的阿爾薩斯,回到了洛丹倫部隊的大後方。

  現在是黑門十六年,馬庫斯與阿爾薩斯剛剛經歷了洗禮儀式,穿上了淺藍色的白銀之手戰袍。

  卸下沉重鎧甲的馬庫斯瞬間化為鹹魚,癱倒在了營帳里的椅子上,奎爾薩拉斯和祖阿曼巨魔間的戰事如火如荼,作為洛丹倫的副使,馬庫斯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看住此行的一把手——儘可能不讓阿爾薩斯到前線當超級兵。

  長大成人的阿爾薩斯英武果敢,俊朗非凡,所到之處總能吸引所有群眾的視線。隨著洛丹倫政局的穩定,如今的他已經無需任何資歷和戰功去裝點自己的履歷,年輕的雄獅聲望日隆,在泰瑞納斯有意的放縱下,阿爾薩斯在洛丹倫的威望甚至隱隱超過了王座上的老國王。

  如果一切順利,他會成為洛丹倫有史以來最受擁護的君王,將父親留給自己的宏偉版圖發展到極盛。

  馬庫斯抬了抬眼皮,發現年輕王子正滿臉好奇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肩膀拱了拱,整個人軟在了椅子里:「被我英俊的面孔迷住了?」

  阿爾薩斯早免疫了馬庫斯的言語攻擊,靜靜伸出一隻手:「賭注。」

  「咩?」馬庫斯翻了翻白眼,「這次不算,我運氣太差。」

  「那麼多女精靈……誰知道偏偏是她……」

  他依依不捨地從懷裡掏出一枚銅幣,拍在阿爾薩斯手裡:

  「拿去拿去!買套房!」

  ………………

  時間回到三天前,洛丹倫使團造訪銀月城的當天。

  「蕪湖!」

  馬庫斯在馬背上嘖嘖有聲:「二傻兒你快看,這腿,這臉蛋兒。」

  阿爾薩斯臉上洋溢著和煦的微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儀態,注意儀態,馬庫斯。」

  掉進精靈堆里的馬庫斯咽了口水:「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這是什麼地方?銀月城!男人的天堂啊!」

  「剛剛經過的那個騎士長,那小腰,嘖嘖嘖……」

  「呃……那好像是個男性精靈。」

  「沒差,」馬庫斯掩飾著臉上的尷尬:「眾所周知,高等精靈只有一種性別。」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阿爾薩斯一路走來,臉都快木了:「這兒是奎爾薩拉斯,你要是捅出什麼簍子,別指望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瑞妮離開后,爐火旅店門前立起了一塊牌子:

  「免費收留女性顧客。」

  或許是馬庫斯想用這種方式抹去老闆娘留在他身邊的印記,近幾年來,洛丹倫的掃黃辦公室茶水都要被馬庫斯喝光了。

  馬庫斯在御林鐵衛混了四年日子,愣是一級都沒升,此次擔任阿爾薩斯的副官,還是泰瑞納斯破格簽發的臨時差遣。

  阿爾薩斯微微搖頭,他清楚馬庫斯是在表達內心的不滿,但他的胃口……似乎有點向著葷素不忌的方向發展了。

  「這麼多年了,你打算一直這麼浪蕩下去?」

  馬庫斯翻了翻眼睛:「浪蕩?我這是追求人生的意義。」

  他無視了王子的話,盯著一個婀娜精靈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聽說瑞妮已經成為了佳莉婭最得力的助手,但作為一個有過叛國罪行的危險分子,米奈希爾家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出現在馬庫斯身邊。既是防微杜漸,又有用瑞妮當做質子的意思。

  「人生的意義?你怕是被脂粉把鼻子堵死了吧?」

  阿爾薩斯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一句,輕嘆道:「還是你終於認清了自己的現狀,死了成家立業的心了?」

  「放你……」馬庫斯咬了咬牙:「爺的撩妹技術領先世界二十年。」

  「哦。」

  阿爾薩斯轉過頭,繼續當自己的假笑模特。

  「喂!你別看不起人啊我和你說,敢不敢打賭?」

  「嗤,」阿爾薩斯笑出了聲:「就您?上個月的薪水夠治安隊罰的嗎?」

  「你別管,」馬庫斯挽了挽袖子,「就賭我隨便找一個精靈搭訕,明早能不能和她一起起床,怎麼樣?」

  「你打的什麼主意,」阿爾薩斯警惕道:「別用那些下三濫的法子啊,這可是外交問題。」

  「我呸!個人魅力你懂不懂……」

  正說著,一隊精靈遊俠迎面走來,為首的女精靈腰佩狹長雙刃,身披墨綠斗篷,兜帽外露出玉筍般的兩截潔白長耳,颯爽的緊身皮甲點綴著雪色領羽,斗篷下狂野健美的腰線若隱若現,兩條修長玉腿吹彈可破,在日光下彷彿泛著熒光。

  「就她了!」馬庫斯的頭彷彿被固定在了一個角度,他伸手向阿爾薩斯擺了擺:

  「賭上我的全部身家!」

  ………………

  「美麗優雅的女士,」馬庫斯勒住韁繩,在遊俠面前翻身下馬,施了一個騎士禮。

  「能在這片土地見到你,簡直是聖光降下的驚喜。」

  他揚了揚頭,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請你帶我參觀一下這座城市呢?」

  「哦?」空靈清脆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了出來,精靈遊俠抬起一隻手,身後的同伴們整齊的停在了原地。

  「人類?你看起來很面熟。」

  馬庫斯大喜過望,卻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或許是我們的緣分吧。」

  他望向精靈的面龐,兜帽的陰影掩飾了精靈的面容,但那雙似嗔似喜的銀白色眼眸讓馬庫斯心神一盪。

  「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那是一雙馬庫斯從沒見過的美麗雙眼,如果說方才的搭訕是賭氣之舉,那這一刻,小馬哥覺得自己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心動感覺。

  「你剛剛說的是什麼?」

  馬庫斯愣了愣,切換回了通用語:

  「幾句失落文明的唯美詩歌,我實在不知道……如何用通用語形容你的美麗。」

  精靈微微歪了歪腦袋:

  「是不是所有的人類,都像你這麼……直接?」

  「當然不!」馬庫斯連連搖頭:「我們通常是含蓄內斂的,但錯過了這一次,我不知道還能不能鼓起勇氣了。」

  他伸手扯下頸項間的暗紅吊墜。

  「那麼,美麗的女士,你願意收下這份禮物,接受我友好的邀請嗎?」

  他讚歎道:「你可真是泰坦的傑作!」

  精靈接過龍鱗項鏈的剎那,馬庫斯只覺得肺葉子都飄起來了,腦海被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完全佔據。

  「首先……」精靈仔細端詳著龍鱗項鏈:「奎爾多雷和泰坦沒有關係……」

  「其次……」她側過腦袋,淡黃色的修長眉毛挑了挑:

  「我不太能接受來自別的女人的定情信物。」

  在馬庫斯大驚失色的表情中,精靈素手一抬,龍鱗項鏈帶著風聲砸在了馬庫斯腦門上。

  「你和你那個紅頭髮的朋友真是如出一轍,馬庫斯。」

  馬庫斯露出見了鬼的表情,卻見精靈邁動兩條長腿走到阿爾薩斯馬前,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向洛丹倫使者帶來國王的問候……」

  希爾瓦娜斯·風行者

  等級45人型生物

  冷淡

  ………………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輸掉了身上最後一個銅板的馬庫斯,將龍鱗項墜擋在日光前,百無聊賴。

  「銀月城那麼多精靈,怎麼偏偏遇見的是她呢……」

  想起這位日後的鼎鼎大名,馬庫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羅寧該死啊……走自己的路,把別人的路都給堵死了。」

  馬庫斯心中暗忖,自己要是真把還熱乎的女王拐走,是不是羅寧就得叫自己姐夫了?

  介生意……好像乾的過啊……

  「阿爾薩斯!」

  馬庫斯面色凝重,出聲道:

  「我打算做一件能夠徹底改變艾澤拉斯的大事。」

  「你會支持我吧?」

  阿爾薩斯抿了一口涼茶,一頭霧水:「你讓鐵罐頭悶傻了?」

  「我沒開玩笑!」馬庫斯搶過他手裡的茶盞。「這關係到幾百萬艾澤拉斯的生命。」

  他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有門,要是趁早把喜娃拿下,用一炕的娃娃把她拴在家裡,是不是魔獸歷史就可以重新改寫!

  「我急需你的支持!」

  「說人話!」阿爾薩斯翹起二郎腿,剜了馬庫斯一眼。

  「我要泡妞,你能不能借我筆錢。」

  「……」

  二人相視之際,一個士兵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殿下,長官……洛丹倫急報!」

  「嘖……」馬庫斯奪下他手裡的報告:「沒眼力見呢?談正事呢!」

  「又是哪門子的……」

  嗆啷……

  馬庫斯左手的茶盞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水四濺。

  「暴風城石工發動武裝暴動,王后蒂芬被流石擊傷,不治身亡。」

  ………………

  「他可真可愛,」馬庫斯小心翼翼地任由嬰兒抓著自己的手指,「看面相就是個會打牌的。」

  穿著嶄新戰袍的年輕騎士逗弄著王后懷裡的小王子:「艾莉安姐姐,安度因有中間名了嗎?」

  蒂芬笑靨如花,搖了搖頭。

  「我做他的教父吧,安度因·馬庫斯·烏瑞恩,是不是很酷?」

  瓦里安咳了咳,抓住了馬庫斯伸向兒子小臉的黑手:

  「差不多行了,安度因還小呢!」

  二十五歲的至高王眉眼間不復在洛丹倫時的陰翳,笑著拍了拍馬庫斯的肩膀。

  「洗禮儀式的時候不方便和你交流,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

  「嘿!你就比我大五歲而已,別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OK?」

  馬庫斯望了一眼被母性光輝環繞的蒂芬,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

  「瓦里安,我留在暴風城怎麼樣?」

  「哈哈!」瓦里安只當他是開玩笑:「當然沒問題,只要泰瑞納斯和阿爾薩斯別找我的麻煩。」

  年輕國王順著露台俯瞰著整座暴風城:「怎麼?在洛丹倫不舒心?」

  馬庫斯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此時的暴風城儼然成為了一片工地,艾澤拉斯王國浴火重生,曾經陷落的王城也在年輕國王的規劃下煥然一新。

  「這座城沒多久就完工了吧。」

  瓦里安笑道:「還有三個月,現在只有居民區和護城河的工程還在施工了,看起來是亂了些,其實只差收尾了。」

  「那個……我是說,瓦里安。」

  馬庫斯藏起了臉上的擔憂,笑著說:「如果你近兩年有出行的打算,記著帶上艾莉安姐姐吧。」

  「據說當了媽媽之後要多曬太陽,否則上歲數了容易骨質疏鬆……」

  「兩個大男人!」

  艾莉安的聲音傳來:

  「蘋果派要涼了!」

  ………………

  孩子誕生的那天

  人們拉琴跳舞

  但親愛的王后jane可憐地躺著

  像塊冰冷的石頭

  像一塊冰冷的石頭一樣躺著

  (註:TheDeathOfQueenJane——《醉鄉民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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