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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雪域之王

  “對了,張小洛,明日是冰雪城半年一次的集市,冰雪城周圍冰鎮的雪域之民大多會趁此機會去將自家所做的貢品上交掉,順便販賣一些自家用不到之物,再買回一些家裏所需之物。往年都是阿爸前去,可阿爸此刻……,錯過此次,就需等下個半年,我想了很久,要不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吧!”


  梵海在門口停下,轉頭朝張小洛再次說道,見張小洛點頭,便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張小洛便隱隱聽見梵海在屋外忙碌的聲音。


  當天已破曉,簾門忽然被掀開,小米吉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不待張小洛說話,便一頭紮進張小洛的懷中。


  “蠻奴,我阿爸醒了,還吃了半碗獸羹,我的蠻奴真厲害!對了,我已經喊梵海把你讓給我了,你以後就是我梵米吉的蠻奴啦!”


  張小洛微笑著,伸手摸了摸米吉的頭頂,伸出一根手指,在米吉那格外挺翹的鼻頭輕輕刮了一下,卻忽然瞅到小米吉今日竟沒穿那雙碩大的木屐草鞋,而是穿著一雙較薄的布鞋。


  “我說梵海,你要帶他去,也不用備兩架冰橇吧?這可得交雙份的稅!”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屋外響起,聽聲音也是一個少年。


  簾門忽然被掀開,與梵海一起將凍僵的張小洛抬上冰橇的那名叫阿布都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


  “呦嗬,你恢複得挺快啊!都凍成那個求樣子了,現在竟然都能撩咱家小米吉了!”


  阿布都站在門口,一件厚厚的獸皮襖,一頂獸皮帽,一雙木屐草鞋,雙手攏著插入袖中,一雙小眼正滴溜溜地打量著張小洛。


  米吉從張小洛的懷中爬起來,站在張小洛麵前,怒視著進來的少年。


  “阿布都!這是米吉的蠻奴,米吉會保護他,不許你欺負他!”


  米吉猶如一隻護崽的小母雞,就這樣站在了張小洛和這名叫阿布都的少年之間,朝著少年怒吼著。


  “哎呦,我說小米吉,你還沒見過吉瑪神吧?就開始收蠻奴啦!再說,雪域冰原曆來都是蠻奴保護主人,哪有反過來要被自己主人保護的蠻奴!”


  阿布都正說著,梵海掀起門簾進入屋內,他手中抱著一件大大的破舊獸皮襖,一頂半舊的獸皮帽,還有一雙木屐草鞋。


  梵海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張小洛身邊,吩咐張小洛盡快換上,便再次走出門外。阿布都跟隨著梵海一起走出冰屋,小米吉似也十分懂事,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張小洛聽著屋外那不時傳入的冰雪怒吼之聲,忽然伸手探入草鞋之內,柔韌保暖的草鞋正散發著淡淡的體溫……


  當張小洛穿戴完走出屋外,已儼然一個雪域之民的打扮,小米吉又圍著張小洛嬉鬧了半天,方才作罷。


  屋外已停有兩駕冰橇,冰橇之上物品堆得高高的,並用獸皮包裹著,以免在路途之中遺落。


  張小洛學著梵海的樣子,揮鞭抽向冰橇之前的兩隻旄獸,旄獸吃痛忽然前行,竟讓張小洛險些仰倒,這又引起小米吉一陣嬉笑。


  離冰橇並不太遠的路邊停著另一架冰橇,上麵也堆滿了物品,一個與梵狄差不多大年紀的雪域男子正坐在上麵,男子身後坐著那個叫阿布都的少年。


  “梵狄家的蠻奴,我叫阿勒泰,是梵狄的老夥計,也是阿布都的老爹。梵海說你是第一次趕旄獸,那我就趕慢點,你跟上我們的滑橇,不要落隊就好。”


  見張小洛點頭,阿勒泰再不言語,正欲揮鞭出發,卻忽然停下,望向後方。


  隻見米吉一手拿一個大大的獸皮袋,一邊喊,一邊跌跌撞撞地朝著幾人而來。


  “哈哈,梵海,第一次去集會,你竟忘了帶酒,沒有烈酒,我們可到不了冰雪城,沐浴不了吉瑪神的榮光!”


  阿勒泰用雪域之人那特有的沙啞嗓音大笑著說道。


  梵海並不言語,翻身下了冰橇,迎向已跑來的米吉,接過酒袋,扔給張小洛一隻,再次回到冰橇之上,將酒袋放在背後,朝著米吉揮手,示意她回去。


  米吉瞅了瞅梵海,又瞅了瞅張小洛,才轉身緩緩朝自家的冰屋走去。


  “哈哈,雪域的男子粗獷豪邁,雪域的女子多情體貼……”


  阿勒泰揮動手中獸鞭,朝著身前旄獸狠狠抽了一鞭,旄獸吃痛,頓時發足狂奔,三駕冰橇快速地前行,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冰雪之原。


  當張小洛梵海四人進入雪域之原的時候,雪域深處雪域國的王城之內,正進行著隆重的祭奠之禮。似由一整塊巨冰雕塑而成的雪域王城,猶如一座水晶之城,高高矗立在廣袤雪域之原的正中心。


  在整座王城的上空天穹處,有著一道時隱時現的青色光幕,青色光幕似一隻倒扣著的碗,將威嚴的王城嚴嚴罩了起來。也因為青色光幕的存在,王城是整個雪域唯一沒有飄灑雪花,沒有冷冽寒風的所在。


  恢弘的王城內地麵之上到處鋪著柔順光滑的純白色狼皮毯,不時有著身著王城仆役服飾的奴仆出現,手中拿著小小的獸毛撣,細心巡查的王城各處,將地毯之上的些許灰塵小心捏起,裝入布袋之中,再將地毯撣平。一隊隊身著黑色盔甲,頭戴獸盔,手握長戟的王城守衛不時地在王城各處巡視著,守護著雪域至高無上的威嚴。


  王城的祭奠之處在王宮內的那極為寬廣的大殿之上,一隻隻已烤得焦黃的牲畜擺在供桌之上那巨大盤子裏,肥膩的獸肉不時淌下一滴滴肥油,滴落在地麵那白色的地毯之上。每當有油滴落下,滴落在地麵那潔白的地毯之上,便有一隊奴仆迅速上前,撤下已浸油汙的地毯,換上一塊新毯。


  兩隊身穿不同服飾的雪域之人跪在供桌之前,正滿臉肅穆地凝望著供桌前那舞動的身影。


  舞動著的是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老者雙目外翻,頜下有著一縷長長的白色胡須。他正左手拿符,右手握劍,發瘋般地蹦跳著,口中猶在喃喃自語。


  終於,老者的舞動停了下來,端起供桌之上早已備好的半碗烈酒,仰頭喝了一大口,隨著雙手眾紙符和木劍的舞動,抬頭噴向空中。


  “去!”


  隨著老者一聲厲喝,他手中紙符竟忽然自燃,老者右手木劍朝著空中酒霧一指,燃燒著的紙符瞬間化為飛灰,融入酒霧之中。


  酒霧在空中彌漫不散,漸漸浮現出一副畫麵。


  茫茫雪域,幾駕冰橇正快速地滑行。畫麵之上那張小洛帶著獸帽,麵色微白,而梵海正仰頭喝下一口烈酒。烈酒入喉,滿臉通紅,他一把摘下頭上獸帽,再次仰頭喝了一口。


  跳舞的老者似極為疲憊,冷冷瞅了畫麵一眼,淡淡說了一句,轉身離去。


  “雪域之東,獸帽之人,雪域之王!”


  當老者轉身離去的一刻,畫麵中張小洛所坐冰橇似微一顛簸,再加上背後的勁風一吹,頭上獸帽竟被風刮起。


  “梵海!獸帽!”


  張小洛一愣,伸手去抓,卻未能抓住,不由得喊了梵海一聲。


  梵海飲酒正酣,聞言回頭,卻發現一頂皮帽迎風而來,正好刮到他的頭頂。


  也正是此刻,供桌下跪著的那些服飾各異的人,抬頭望向了空中畫麵。


  立刻有兩個手拿紙筆之人,伏地而畫。片刻之間,頭頂歪戴著獸帽的梵海之像赫然紙上。兩人將手中畫像放在一起對比,竟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正在此時,王殿之外邁步而入一個頭戴猙獰狼頭,身穿白色獸皮長袍的中年人。中年人似常年在冰原行走,全身散發著一陣陣雪域特有的冰寒之氣。


  “雪狼騎,此人乃祭祀所選雪域之王,雪狼騎兵即刻赴雪域之東域,尋到此人,將其帶回!”


  大殿之內的眾人已紛紛起身,為首一名老者待其中一名畫師將完成的畫卷遞交給白色獸袍的中年人之後,方開口說道。


  中年人緩緩打開畫卷,看了畫卷之上梵海的麵容一眼,伸手一揚,畫卷成粉,轉身走向殿外。


  不久,一隊隊騎著巨大雪狼獸、身披白色獸袍、頭戴狼頭的雪狼騎衛,奔出王城,朝著雪域東域快速而去。


  而另一張畫卷,已在層層的守衛護送之下,送入王殿吉瑪神廟封印了起來。隻待將新王接回後,再行開封驗認。


  雪域無盡雪原之上的張小洛正在逐漸適應著雪域的嚴寒,如果不想受凍,他可以通過符篆,或者直接用體內本能來抵禦嚴寒。


  但如此一來,他就將與雪域之民不同,勢必被有心之人識破。另一點就是張小洛自小長大,雖也挨餓受凍過,但從未經受過雪域這般極寒,倒也頗想體驗一番。


  走在前麵的梵海忽然拉停了身前旄獸,張小洛見狀,也急忙拉停旄獸,但由於雪滑,兩架滑橇堪堪碰上。


  梵海伸手摘下酒袋,跳下冰橇,邁著齊膝深的積雪走向張小洛,在張小洛的冰橇旁站住。


  張小洛平靜地看著梵海,並未開口詢問。


  梵海伸手將獸帽摘下來扔還給張小洛,再次仰頭灌了幾口烈酒,便把酒袋也扔向張小洛,示意張小洛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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