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離開條件

  雜草……

  枯葉……

  脫落的牆皮。

  壞掉的桌椅板凳。

  秦落很認真的清理著一切。

  月亮移到頭頂又偏到一邊，風停了又起起了又停，就連外面的夜蟲也叫得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秦落忘記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的時候，一聲嘆息從秦落身後響起。正在修門的手停了下，然後慢慢轉身，卻什麼都沒看到。

  「秦落……」

  可他又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那聲音很熟悉。

  他覺得自己應該聽到過。

  可是在哪裡聽到過呢？

  腦海中記憶紛紛擾擾，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倒是那個聲音卻緊跟著道：「之前我還說，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再見面……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再也不會再見面了！

  這句話，就像是擊潰了黑暗的陽光，吹散了烏雲的狂風，瞬間把秦落腦海里的紛擾思緒吹了個乾淨。

  他突然想起在LF市的鮰魚縣的那片廢墟里那個怪物形態的冊獸對自己說的話。

  難道說，存在於這裡的是冊獸？

  秦落愣住了。

  人生如戲。

  前不久，這裡的冊獸被藍小包強行召喚到了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現在，自己卻因為意外也來到了冊獸所在的這個世界甚至直接來到了冊獸的領地。

  冊獸的領地…….

  當這這五個字出現在思緒里時秦落又一次愣住了。

  他忍不住環視四周，明明是陌生且荒涼的一切，可為什麼當再次面對它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難道說……

  這裡是冊獸所幻化的房子？是另一種意義上的35號？

  似乎是為了驗證秦落的猜測，冊獸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對這房子很熟悉吧？沒錯，這就是主世界的35號。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幾乎我發維持它的形態，最後的力量也只能讓它一點點老化荒涼下去……若非你幫我清除掉這建築的弊端使我得以喘息，我怕是根本騰不出時間和你說話。」

  「所以，你是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它問秦落。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塗的就過來了。本來的位置是一片鬧鬼的森林，進去后沒多久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處古宅外面……」

  「鬧鬼的森林……」冊獸沉吟了下，很快就有了答案，「凶煞森林！」

  「你竟然知道凶煞森林？」秦落有些意外，「那森林和你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有什麼聯繫嗎？為什麼你會知道那裡？」

  他以為可以從冊獸這裡得到答案。

  誰知冊獸卻道，「我知道一切，可我不確定把你送回來的那個人究竟想讓你在這裡得到什麼信息，所以我無法具體告訴你。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你回去后很快就會有答案，所以不要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了。再問些別的吧，我會斟酌著告訴你……」

  「而且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撒謊，對於你，我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為什麼？」

  「因為你是秦落呀……」冊獸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笑意。

  「可我並不是你們世界的秦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很有可能是你們的對手！」

  「那又怎樣，在我的眼裡只有秦落和非秦落，對手什麼的我根本不在乎！不然，當初我也不會從那個影響了那個小孩的意識手裡救下你了！」

  「……」它說的似乎是真的。

  秦落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於是問了自己一直以來很想知道的那兩個問題：「這宅子里的石像是誰？你一直維持成房子的狀態，是不是為了護著他？」

  「能讓我如此護著的還能有誰……」

  秦落：「……」

  他心裡有了猜測。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這個世界石化狀態的秦落。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秦落緊跟著問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

  「為什麼會在這裡……」許是時間太久遠了，就連冊獸的聲音里也出現了一絲迷茫，「靈氣復甦后藍星的人一個跟著一個的死去，岳爺爺說只有平行世界入侵者毒發后心口所滋生的晶石才可以救大家。可很明顯大家都活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秦落向上頭提出了通過雲韶能力把大家全都變成怪物延續大家生命改變這一切的建議，卻被嚴辭拒絕了。」

  「明明是很正當的理由，可是上頭卻不講道理的拒絕。我們察覺到了不對勁，正準備調查拒絕我們建議的幕後官員，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迫害……」

  「門扉小隊的成員死的死散的散，知道這樣下去門扉小隊可能會團滅的秦落以石化為代價啟動了跨越門扉小隊的計劃，卻因為叛徒的泄露受到重擊。最後逃往平行世界的有幾人不記得了，只知道緊跟著很多主世界的官方成員一個個的入侵到了平行世界，他們奪取平行世界覺醒者毒法時體內的晶石的同時，還不遺餘力的迫害著平行世界門扉小隊全體成員！」

  「你的意思是，門扉小隊的倖存隊員存在於平行世界中？」

  「不然你以為你們是怎麼快速的掌握空間意識傳遞，開啟空間門，空間延續，具現體統之類的技能的……雖然你們很強，但是，若非早有經驗的主世界門扉小隊成員明裡暗裡的幫扶，你們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他們現在還在嗎？」

  「主世界敵對勢力入侵者雖然不像門扉小隊成員那樣實力拔尖，但在數量的堆積下也絕對不是稀鬆平常之輩，」冊獸的聲音里有些許失落，「我被召喚到那個世界一次，到那裡后我就立刻感知了下他們的氣息，他們，十有八九是不在了……」

  「秦落，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找到靈氣毒素背後的始作俑者也行，對抗平行世界入侵者也好，我們的目的並無二致。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敵對關係……」

  說到這裡，語氣里又有幾分自嘲，「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的人已經不在了，剩下的路需要你們自己走。走到哪裡，看你們的造化，如果能逆風翻盤再好不過，如果不能，我們也算是都盡了心，盡了力。就算死了，想必心裡也不會有多少遺憾！」

  「……」秦落安靜地聽著。

  卻也僅僅是聽著。

  雖然這個冊獸從一開始並沒有對他表現出半點惡意。

  但是，他也無法讓自己在這樣的事上毫無保留的信任她。

  事情很複雜。

  前所未有的複雜。

  不到最後一刻，圖窮匕見之前，任何過於表象的言論都會成為欺騙人的利器。

  「你認識李道同嗎？」他問冊獸。

  「李道同？」冊獸聲音頓了下，隨即道：「我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通過某些手段把我送過來的……」

  「他的目的是什麼？」冊獸問。

  秦落搖頭，「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一直滯留在這裡找原因。」

  「能知道五更獸的模樣，他想必不是普通人，」冊獸喃喃道：「你知道五更獸是這個世界的誰嗎？」

  「是誰？」

  「孫明，異變后的孫明。」

  秦落愣了下，他才見過孫明。

  那孫明和記憶中的孫明除了氣質不同外，其他的並沒有多大區別。

  由此可見孫明並不是怪物。

  不對……

  等等。

  如果平行世界的覺醒者晶石真的有效的話，眼下的孫明是否已經脫離了怪物狀態恢復成人類模樣了呢？

  在此之前，孫明應該是五更獸形態吧。

  另外還有一點，冊獸之前說發現靈氣有毒試圖延緩人類滅絕的門扉小隊遭到鎮壓后倖存力量皆前往了平行世界找出路。

  可孫明為什麼沒去？

  去了的話，他不可能會受到雲韶異能的影響成為怪物五更獸才對。

  難道說，孫明是總部在門扉小隊里的內應？

  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目前的種種跡象也證明了這一點。

  冊獸卻並沒有說『是』還是『不是』，而是模稜兩可的道：「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秦落石化后我就以建築的形態守在這裡護著他，外面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不過我覺得孫明應該不能算是隊伍里的細作，畢竟不止他一個人留在了這裡，我所知道的人里，岳老爺子也沒有前往平行世界——」

  「我覺得，以去留確定一個人是否背叛這種想法是錯誤且偏激。誰敢保證離開的人里就一定全部忠心，留下的人里就肯定會是叛徒呢！」

  這一點，冊獸的想法和秦落的想法並無二致。

  可是，扯七扯八扯了這麼多后問題又繞回來了，那個李老為什麼會送自己回來呢？他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至於是為了讓自己因為這裡的所謂『真相』而拿手拿腳不知道該和誰拚命吧！

  這一點，冊獸也沒有更好的想法和建議。

  於是秦落決定先離開。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回歸后能和那個李老再溝通一下。

  在主世界一日游后，秦落覺得自己應該會和李老有一些共同語言。

  他決定離開了。

  於是他對著眼前的空氣使用了死亡龜裂。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動用死亡龜裂的異能，眼前的空氣卻只是出現一個又一個黑洞洞的裂縫。

  裂縫的那一頭一片死寂，並不是他所來的凶煞森林。

  「那是空間夾縫。」冊獸的聲音響起。

  「怎麼會，我就是從這個地方來的，這外面明明是一片鬧的鬼森林……」

  「興許，」冊獸猜測道：「興許你回歸的條件並不是暴力破壁回歸，而是別的。比如達成某種回歸條件——」

  「回歸條件？」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冊獸道：「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你達成了回歸條件后就會在任何時間的任何地點回歸——」

  「可我並不知道回歸條件是什麼！」

  「這就要看李道同是什麼身份了……」冊獸提醒他。

  「李道同的身份嗎？」秦落想了想道，「在5號平行世界他是總部的一位SSS級顧問，其他的我並不是很清楚，我也查過，可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那你覺得他是敵是友呢？」

  「他說他和我是友非敵。」

  「有可能是自己人嗎？」冊獸沉吟道：「雖然不確定他的身份，但是，所有穿越到平行世界的人十有八九都和主世界的隊長秦落石像有關聯。如果那個李道同需要讓你達成某些條件的話，那條件興許就在石像里……」

  「那我再去查看一遍石像——」說話間，秦落立刻瞬移到了石像跟前。

  和之前一樣，石像周圍煞氣繚繞。

  「這煞氣似乎可以將所有接近石像的靈體石化——」想到之前屍女之發的下場，秦落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他打開手機的光圍著石像轉了一圈。

  這石像除了比較大一些，下半身青苔比較多外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有心到高處看看。

  無奈因為煞氣的緣故束手束腳。

  就在這時有一會兒沒說話的冊獸突然又出聲道：「石像上的煞氣並不是由我釋放，所以我也無法控制。不過我可以用我的煞氣幫你抵達高處——」

  說話間，幾道黑蛇一般的煞氣平地而起分別纏住了秦落的腰部。

  下一秒，秦落整個身體瞬間拔高。

  在回神時，已經處於石像頂端。

  石像黑色煞氣的上方的那張臉果然是秦落自己。

  不過令人尷尬的是，雖然大家用著同樣一張臉，實力見識已經行事的能力和手段卻是天差地別。

  看著主世界秦落石像那堅定的眼神，秦落有些許自慚形穢。

  不過這樣的自慚形穢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歷，所以很快調整好心態各處搜尋起來。

  在冊獸的幫助下繞著石像腦袋轉了一圈后，終於在石像後腦勺衣領的部位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刻著抽象合歡花的如意。

  如意上方有七顆彩色寶石。

  每顆寶石下面皆有一個名字。

  這些名字分別是岳臣，孫明，藍小包，岳影衫，冊獸，雲韶，伊萬。

  這七個名字里，孫明，雲韶和冊獸三個名字上方的寶石的光是亮著的。

  其他的色澤則有些黯淡。

  一直幫秦落在高處的冊獸大概也看到了這黑色的如意，忍不住提醒秦落道：「不出意外的話，你需要見完這上面的七個人才可以離開。見過的人寶石的顏色就會亮一些，沒見過的就會暗一些。你需要把所有寶石的光全都點亮，才算是達成了離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