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藍眼
「一整塊的烏金礦？」
「從品相上看確實是，而且沒有一絲裂縫，也沒有熔煉過的痕迹，不像是拼接的。」一個蒼老的聲音介紹說。
下城區一處拍賣行內，三人圍著一塊暗金色的礦石反覆查看。
尼爾作為奧西尼下城區老一輩的知名鑒定師，而且是藍眼拍賣行的首席鑒定師，他的眼光還是很「毒」到的。
首席說不是拼接的，那就不是拼接的。
「它無疑是今天場次的主角，我們藍眼拍賣行已經很久沒有好東西了。」另一名年輕的鑒定師說道。
「它絕對有這個資格，相信今天拍出烏金礦石的消息傳開，我們藍眼拍賣行的名聲必定會重振。」
年邁的尼爾語氣有些激動，他已經為這個拍賣行服務了四十年，經他鑒定的寶物不計其數。
他見證了藍眼拍賣行的歷史，從默默無聞到聲名鵲起，又從如日中天到現在的日薄西山。
這座年齡超過五十年的拍賣行，因為恪守行規興起，又因墨守成規沒落。
它已經被時代拋棄。
當初襄助老友，加入藍眼，而老友早早的先他而去。
現在拍賣行的事務都壓在了老友孫女琳的身上，而他挑起了鑒定師的擔子，一干就是大半輩子。
好在琳能力出眾，順利的接過了這個重任，但拍賣行的經營依然沒什麼起色。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沒有優質的拍品，就無法吸引人氣。
這兩年維持拍賣行運轉的拍品，可是說是雞毛蒜皮。
一柄精鐵打造的戰刀，一件成色尚佳的皮裘，一份無人問津的灰燼巷房契。
拍不出溢價，拍賣行就無法獲得收益。
好比三年前的灰燼巷房契，竟然是底價成交，拍賣行一個銅子都沒掙到。
現在，他彷彿又看到了希望，終於出現了一件珍品級的拍品。
烏金礦砂已經是金屬中的珍品，擁有一件烏金合金打造的武器，幾乎是所有冒險者的夢想。
而一塊烏金礦石，可以打造純烏金的神兵利器，真知會對烏金武器的評級一律是——史詩級！
「我打算加大宣傳力度，並取消今日所有其餘場次。」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說到，她就是琳。
「琳丫頭，這不合規矩吧。」
「尼爾爺爺，藍眼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了，我們不能再抱著過去的死規矩不放了。」
琳壯了壯膽，提升了音量，「下城區排在前面的幾家拍賣行，沒有一家是乾乾淨淨的，為了拉到有影響力的拍品，他們甚至——甚至搞骯髒的內幕交易。」
這幾乎是圈內人盡皆知的「秘密」，同時也是無人敢揭露的禁忌。
尼爾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藍眼和它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它們並非純粹的拍賣行，背後的勢力龐大到難以想象。
自己眼中數一數二的拍賣行，在那些大人物眼裡不過是巨人手上的一根小指。
就算不懂專業，只要他們的拳頭夠大夠硬，他們就是行業老大。
不僅僅是拍賣行。
像藍眼這種本本分分做中介拍賣服務的，已經所剩無幾。
因為這裡地段實在太差，競爭對手都不屑對他們下手。
藍眼拍賣行的位置，可以說是下城區環境最差的地方。
第八街，一邊是七街終日冒煙的焚燒場，另一邊是被稱為黑暗地域的第九街下水道入口。
據說生活在下水道中的生物數量，是地面上的十倍。
狡詐的鼠人，兇殘的蜥蜴人……
琳的話讓尼爾有些動容，他並不是不想變，只是除了堅守，他不知道怎麼辦。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拍賣行由你負責，就由你做主吧。」
「我這就去見貨主，只要他同意，我會大力宣傳本次拍品，一整塊的烏金礦石，我想下午我們會爆場。」
琳雙手合十，作出許願狀，雀躍般的跑開了，途中還不忘轉個圈兒。
————
克瑞斯出了灰燼巷，從第七街逛到了第八街，覺得有點無趣。
雖然三年沒逛街了，但還是沒能從逛街中找到樂趣和新鮮感。
街巷上販賣的，大多數是填飽肚子的東西，你能指望下城區的貧民街有什麼好玩意。
或許，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宅男屬性吧。
剛剛還信誓旦旦說要出去走走，出門了才發現窩在店裡欣賞寶貝也還是挺香的。
克瑞斯在一家叫「藍眼」的拍賣行前停了下來。
三年前，他就是從這裡撿漏到灰燼巷的房契的。
此刻，它的大門口圍滿了人，人群的議論聲沸騰了一般。
時不時傳出「天吶」、「卧槽」之類的感嘆語。
「看來它比三年前熱鬧了不少，不像自己，才發展了十八位客戶。」
這成功激起了克瑞斯的好奇心。
於是克瑞斯湊了上去。
「震驚！史詩級金屬礦現身下城區，經老尼爾鑒定竟然是……」
看到大字報的第一行字，克瑞斯差點沒笑出聲，一種久違的親切感湧上心頭。
震驚部還真是無處不在。
通篇看完，大字報介紹的史詩級金屬礦，其實就是烏金礦石。
大驚小怪，自己不剛送出去兩塊么。
克瑞斯一陣失望，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然而轉身離開時靈光一閃。
自己剛送出去的東西，這裡就出現拍賣，會不會貨主是她呢？
他剛想找她打聽木精下半身的下落。
而且，一塊小小的烏金礦石，為何能引起如此轟動？
看那些看戲的，一個個扯著嗓子喊，這是老闆請的托吧。
不對，是老闆的運營！
有點意思，或許可以瞧一瞧這類活動。
克瑞斯的計劃中，會用到大量錢幣，肯定要出手部分物資，而拍賣，顯然是獲利最大的方式。
以後免不了要和拍賣行合作，正好考察考察。
克瑞斯向大門走去，離門口最近的一位女侍機靈的迎了上來，顯然是被克瑞斯的商人裝扮所吸引。
女侍看上去十六七歲，身型玲瓏，該發育的也開始發育了，樣貌端正，雖然沒有驚艷感，但笑起來卻很好看。
眼熟的微笑，克瑞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經過訓練的笑容。
想不到這個世界的服務業對從業者的培訓和前世一樣位於時代前列。
「貴客您好，我是麗莎，請問您是來競拍的，還是有拍品呢？」女侍麗莎問道。
「競拍。」克瑞斯點了點手杖，又說道：「如果我滿意的話，也有拍品。」
麗莎的臉刷的紅了，貴客的話中有話，很快讓她聯想到了同行那些齷齪的交易。
這是客人的明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