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靈魂拷問
凱瑞無法接受剛剛魔導團審判的結果，他無論怎麼掙扎，都擺脫不了梅卡瓦釋放的禁術。
他想起了利德雷的死，他除了能為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弟弟哭泣，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擔心著妮悠，不知道現在妮悠會遭到怎麼樣的非人虐待，曾經光芒四射的大賢者，現在連痛苦的哀鳴都做不到。
他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聽老師的，為什麼沒有回神界負罪，那樣利德雷也不會死，妮悠也可以和魔族們一起快樂的生活，就連最後的機會他都沒有把握住。
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那麼執著，那麼自負，僅僅是為了一個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可以實現的目標，卻無故的連累了別人。
就在他瘋狂的自責中，卡奧斯走進了地牢。
他看著眼前的卡奧斯，他的眼中滿是怒火。
卡奧斯走到了凱瑞的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陛下，您過得好么？」
「……」
「我知道你很孤獨，所以我就在你臨走前陪你聊會天。」
「……」
「陛下，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
「奇怪好像一夜之間，自己成了所有人的敵人？」
「……」
「憎恨我，憎恨梅卡瓦，憎恨梅凱琳，憎恨瓦卡拉，可是你最該憎恨的其實是你自己。」
「……」
「真是可笑，自由？什麼是自由？就連神都不自由，人類和魔族又憑什麼配擁有自由？」
「……」
「在我看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話。」
「……」
「好吧，說點具體的吧。可能你最想問的問題就是，我卡奧斯為什麼要這麼做。」
「……」
「先給你講講我的合伙人吧。」
「……」
「梅凱琳，這個姑娘貌似一開始對你挺忠心的，但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弄丟了你的大賢者令，索性也就拉她入伙了。」凱瑞根本不相信，他一直在搖頭，他絕對不相信那麼高尚的家族的天才少女，怎麼可能因為這麼小的事情就加入了這個陰謀中。
「你不信啊，那我就告訴你吧，你錯信了梅凱琳，梅卡瓦是她的叔叔，另外你把最富饒的地下城送給了魔族，這些魔法師都給逼的跑邊境去挖金沙了，那些魔法師又怎麼會看得上你大賢者凱瑞，梅凱琳作為魔法師的代表，又怎麼會真心的忠於你呢？」
「……」
「然而你有你的光明騎士團，雖然我做過一陣子的團長，但是光明騎士團自上而下都對你這個戰無不勝的大賢者死心塌地，所以我就默默的開始培養我的第一個合作者。你猜猜他是誰？瓦卡拉？不對，那種白痴怎麼可能是我選中的人，是畢斯啦，這個孩子出生於精靈國的貴族家庭，他從小根本沒吃過什麼苦，但是他很聰明，他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把精靈國囤積的金沙運到太陽鳥鳴來賣，很長一段時間，精靈國甚至壟斷了整個中部大陸的金沙交易市場，因為他們囤積了太多的金沙。」
「……」
「是你，你倡導的人魔共存，你將最最富饒的地下城給了魔族，原本被大家爭奪的稀缺資源，你竟然給了最最需要它們的魔族，魔族開始出現大量的金沙商人，他們走出地下城來到全大陸最火爆的市場太陽鳥鳴，精靈國對金沙的壟斷不復存在，自由商人們改變了原本暴利的金沙行業的交易規則，畢斯的家庭也逐漸開始走向衰敗，他偶然的機會遇到我和我聊起了這些，我就把他安排給了瓦卡拉做光明騎士團的副官。」
「……」
「你可能會問，畢斯才進入騎士團一兩年，他憑什麼可以擁有騎士團的實權？這還真不是我幫的忙，你自己問問你自己，光明騎士團最近幾年裁軍了多少次，有多少曾經與你出生入死的騎士們被你送去養老了，又有多少像瓦卡拉一樣的戰爭狂讓你送入了監獄？畢斯不過是順水推舟，讓光明騎士團不再忠心罷了，至於架空瓦卡拉？那個白痴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取代他。你的理想傷害了士族和軍人的感情，你斷別人財路，別人自然斷你生路。」
「……」
「最後在你死之前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卡奧斯說著脫下了全身甲的上衣，他的身上紋著凱瑞從來沒有見過的圖騰。
「我是滅魔勇者一族的後人，可能你從來沒聽說過，因為早在你還沒出生以前，人類和魔族就不停的發生著戰爭，因為魔族擁有強大的魔法，人類卻沒有，人類只能在上古魔族的陰影下苟且的活著，直到我的先祖在大陸西南部發現了可以抑制上古魔法的圖騰，就將這圖騰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帶領著村中的幾個朋友走上了討伐魔族的道路。不付眾望，我的先祖殺死了魔龍一族的族長並徹底消滅了魔龍一族。先祖和他的朋友們回到故鄉，被所有人奉為英雄，便遷居到現在的太陽鳥鳴附近建立的村莊，因為下一個目標就是佔據中部大陸的魔女一族，由於懼怕滅魔一族的人類，聰明的魔女們很快都離開了，村莊得到了繁榮的發展，很多人類不遠萬里慕名而來加入了我們的村莊。」
「……」
「直到我爺爺年輕的時候，他們遠徵到了現在的精靈國，很輕易的就把精靈國所有的魔族都殺死了，還掠奪了巨量的現在最有意義的金沙資源，雖然那時他們不知道這東西對於人類有什麼用，但是作為稀有的金色礦石，在人類的市場里卻是最緊俏的收藏品，很快滅魔一族就在精靈國發展起來了。」
「……」
「可就在那不久后的幾十年，你和你那可惡的師父還有那個該死的莉迪亞竟然為人類帶來了魔法革命！人類開始崇尚魔法，不再相信滅魔一族，不僅如此擁有魔力的一群好戰魔法師，甚至充當起了滅魔一族的替身，開始和魔族戰鬥，很快除了在精靈國建國的那支族人外，各地的滅魔一族村莊都開始衰敗了，甚至無人問津，但是我父親依然相信滅魔一族是可以從新振奮的，因為我們本身就是天生的戰士，如果有了魔法的支撐那就更加如虎添翼。」
「……」
「最最過分的就是你，你竟然打著人族與魔族和平共處的旗號，招兵買馬，你對於違背你方針的人類和魔族，展開了清剿。我的村莊一直以來都是以擊殺魔族而生存的，大家從小練習武術，學習魔法，就是為了可以為人類而戰，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手段，更是我們全族的榮譽。可你的出現讓一切美好的未來都成為了泡影，我的父親鬱鬱而終，因為他知道你是神位的繼承者，我們又怎麼能跟神斗呢？我的小夥伴們分分離開了村子，到各地過著打家劫舍的強盜生活，他們原本都是那麼優秀的戰士，只因為你的理想，就毀掉了所有的前途。」卡奧斯氣憤的說著，並一拳一拳的打在了凱瑞的身上，每一拳都讓凱瑞口吐鮮血。
「我沒有放棄，我加入了你，我用滅魔一族的能力幫你解決難啃的骨頭，你就開始重用我，給我權力，但是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的初心，那就是毀掉你，毀掉你那天方夜譚般的理想。」
「至於那些民眾和大臣，他們懂什麼？他們只不過是精英人群的傀儡罷了，隨便編造一些有的沒的，他們就屁顛屁顛的跟著上了。」
「可能你會說，那起碼魔族會感激你吧？我就告訴你，你的理念在月亮國和巨魔國這種清一水都是魔族的國度，他們都把你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你不信啊，給你看看這個。」卡奧斯拿出了一個魔法晶球，裡面正是幾個巨魔一邊喝著酒一邊對凱瑞的畫像在扔飛鏢。
「……」
「哎，一個可憐的父親帶著自己的女兒原本可以在遙遠的國度開心的活著，雖然辛苦但是起碼沒有危險，可是你這虛無縹緲的理想把人家從大老遠勾搭過來，父親被做成了武器，而女兒也將被送上斷頭台。不對，應該也會被做成武器，以梅卡瓦的性格。不錯啊，凱瑞，坑完了爹順便把自己的女人也坑了，還搭上了自己的蠢兄弟……」
「……」
「最後我告訴你，並不是因為你得罪了我，你得罪的是全大陸所有的魔法師，金沙商人和像我一樣的人類勇者，你讓他們失去了簡單的生活，失去了賺錢的手段，甚至失去了活著的價值。你為了自己的理想而輕易的毀掉了別人的理想，這就是你做為大賢者的個人私慾，你才是一個難容於世間的怪物。」
隨著卡奧斯的話語，凱瑞眼中的光芒慢慢的消失了，他已經開始放棄了思考……妮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