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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五年平奴疏

  暖閣之中溫暖如春,所以一眾大臣並不感到寒冷,但是心情卻並不舒暢。


  十數雙眼睛看著王全從李元手中接過奏本,再轉身拾階而上。


  “這李元玩的什麽把戲?”楊漣腰身挺直,心中滿是疑惑,熊廷弼絕對不會再留遼東,李元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扭轉局麵是癡人說夢。


  萬曆接過王全遞過來的冊子,先是掃了一眼李元,其低眉順眼的站在下方,看起來確實信心十足。


  “五年平奴奏疏”!

  六個大字首先映入眼簾,萬曆皇帝雙眸猛然一縮,扣著奏本的拇指也是一緊,雖然並沒有抬頭去看李元,但是萬曆皇帝隻覺得李元下了好大一步棋!


  韓爌雙目餘光一直在關注著萬曆皇帝的神色,可是除了剛開始的一頓,萬曆皇帝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反應,韓爌的雙手微微縮在袖中,手指一根根地慢慢曲起,好似在計算著什麽。


  半晌,萬曆皇帝將手中地奏本合起,看著李元,語氣肅然:“李卿以為,酋奴實力如此不堪一擊嗎?”


  “五年平奴,足矣,”李元躬身:“但是需要遼東諸位大人地配合。”


  直起身子,看了看韓爌,李元笑著道:“尤其是袁應泰,袁大人。”


  “五年安撫遼東?”


  “平滅建奴?”


  “大言不慚!”


  李元的話音剛落,朝堂上諸公已經開始嗤笑或者搖頭了。


  站在上首位置地韓爌縮在衣袖裏麵地手指此時已經緊緊攥在一起:“釜底抽薪!”


  “李大人,君前無戲言,這種話,可不要隨便去說,”楊漣自然知道李元地意圖,他李元想要以此取得在遼東地主動權,至少是沈陽城地主動權,一旦朝堂認下了李元地主張,那麽就算袁應泰後麵有什麽計劃,攻略,那麽都有可能因為今天李元地這封奏本而被掣肘。


  楊漣寧願李元遠走,也不願意將主動權交出,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這不單單是東林在遼東地鬥爭,這是東林掌握朝堂地鬥爭,是日後東林掌權地第一次鬥爭,絕無讓步的餘地。


  “建奴已經成勢,李大人此言不知有多大把握?薩爾滸之戰殷鑒不遠,楊鎬地四十萬大軍還屍骨猶存呢。”吏部給事中劉一燝剛剛從遼東回來不久,對與李元地奏疏最有發言權。


  “諱疾忌醫,乃是大忌,以劉大人地眼光,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薩爾滸落敗地原因?”李元在遼東見過劉一燝,此人還是有些膽略。


  “軍國大事,僅憑三言兩語,就想要定論,李大人癡人說夢了。”劉一燝冷笑一聲,對於李元地問話並不正麵作答。


  “李大人既然說能夠五年平奴,那就說說看,朝堂上還是有些知兵之人的,”徐光啟此時開口,作為老師他既不願意李元陷入圍攻或者辯論的泥潭,也想要聽一聽李元有何高論。


  “李卿說說看,朕也想聽聽,”萬曆皇帝往後靠了靠,李元的奏本雖說有些誇大的成分,但是萬一有驚喜呢?


  李元先向萬曆躬身,再向徐光啟致謝,而後起身看向朝上諸公。


  “吾生於遼東,長成於撫順,數十年和平,一朝驟然破滅,眼看遼東戰事起,建奴兵鋒至,酋奴七大恨告天,妄稱汗,”李元說話間有一展衣袖,神色悲憤:“薩爾滸兵敗如山倒,撫順清河接連陷落,開原鐵嶺血流漂杵,沈陽城幾乎孤城一座,飄零在外,敢問各位大人,誰有吾知曉遼東之實情!”李元掃視一周,楊漣,劉一燝隻是冷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眾人都知道李元玩的什麽把戲,先發製人而已,先將自己遼東問題專家的身份坐實,那麽接下來的話都有令人信服的依據。


  且看他怎麽說!

  韓爌是一點都不著急,他李元敢說大話,自有他的考慮,東林黨的計劃也是掃滅建奴,並不衝突。


  李元接著道:“幸有聖皇在位,”向著萬曆皇帝一躬身:“及時發兵剿賊,局勢才不至於一敗塗地,不可收拾。”


  李元聲音清朗,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不大的暖閣之中,萬曆帝聽在耳中,倒是有些神色訕訕,如果不是他近年怠政之故,酋奴不至於做大至此。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隻是都默契的避而不談罷了,一切都是臣子之誤,君父哪裏會犯錯呢?


  李元誇完君父,轉身麵向朝堂諸公,伸出三個手指:“要想五年平奴,首先要問三個問題,首先,我的大明軍事國力比之建奴如何?

  其次,我大明人口百姓比之建奴如何?


  最後,我大明土地疆域比之建奴如何?”


  “此乃戰爭勝負之根本,我想各位也不必深思即可得出結論,我大明之國力,人口,土地疆域強於建奴何止十數之倍?”


  李元話音剛落,一旁的方從哲恰到好處的開口問道:“依照李大人看,薩爾滸之戰何如?”


  李元麵對著方首輔笑了笑,這方從哲能做到首輔之位,心中還是如同明鏡一般。


  “是啊,薩爾護之戰,我朝精銳盡出,舉百萬之兵,卻盡數喪於三崖,”徐光啟也開口,為李元遞上話頭。


  “吾說楊鎬,杜鬆等人昏聵誤國,是否能解諸位疑惑?”李元是看向劉一燝說話。


  “李大人隻管繼續就好,”劉一燝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換做其他人說薩爾滸大戰時由於楊鎬,杜鬆等人昏聵無能,朝堂上自有禦史出馬訓斥,但是李元是誰?去年的三場大戰的功勞是誰掙下的?


  功勞薄上那麽多人名大多數都是糊弄鬼,真正的主將是誰,天下百姓不知道,朝堂上諸位不知道嗎?

  “三個問題回答清楚了,剩下的就好說了,”李元一身暗紅色袍服,站在中央。


  “建奴是強在其意誌、軍隊組織力的基礎之上進行的,但同時又是在其先天不足的基礎之上進行的,建奴的軍力、政治組織力雖強,但這些力量也同樣顯示了其他方麵的不足。建奴一隅之地,民少地小,其人力、軍力、財力、物力均感缺乏,經不起長期的戰爭。酋奴想從戰爭中解決這個困難問題,但同樣,將達到其所期求的反麵,這就是說,它為解決這個困難問題而發動戰爭,結果將因戰爭而增加困難,戰爭將連它原有的東西也消耗掉。”


  徐光啟皺著眉頭:“你是說,建奴經不起長期戰爭?”


  “能生生耗死,就不要讓軍隊去死人了,”李元露出一口白牙:“以建奴的儲糧,低下的生產力與極端野蠻落後的戰爭機器形態,能維持五年都是往大了說,三年,都足夠拖死他!”


  論持久戰,李元覺得建奴和數百年之後的島國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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