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鶴鳴山,正一教陳景
念及至此,李元直起身子,從新鋪開信紙,稍加思索,便開始奮筆疾書。
京城的水越渾濁,李元在遼東就能夠越趁機發展壯大。
因為三五年之內,李元不希望朝堂上的諸公,注意到遼東的局麵變化。
一個多時辰之後,三封書信便寫好了。
第一封寄給在京城錦衣衛當值的劉貴、高良二人。
李元的想法是趁著葉向高收攏朝堂勢力的時候,讓錦衣衛收集一些南方士子的汙證,將其偷偷交給大理寺或者禦史台,亦或者刑部!
據李元所知,刑部和大理寺中有著不少被南方士子打壓的鬱鬱不得誌之人,眼前這個機會,沒有人會放過的。水攪得越混,就越利於李元發揮.……
與此同時,以李元對韓爌的了解,葉向高此舉已經將韓爌徹底激怒,就算是認了聖旨,韓爌去往山陝就職總督,但是數十年朝堂聲望積累,韓爌在朝堂依然有著不少的奧援。
出了葉向高這件事,北方士子如今人人自危,韓爌若登高一呼,必定成為北派之首,到時候南北之爭才拉開序幕!
李元就是要提前添一把火!
第二封給宮裏的魏忠賢。
魏忠賢現在剛剛得勢,氣焰也是愈發囂張,雖然還沒有在明麵上挑戰內閣和朝堂諸公的權威,但是暗地裏織造的勢力網也在趨於成型。
禦史台,兵部,戶部,各大部主事裏都有魏忠賢的耳目和手下,期望攀著魏忠賢進階的士大夫也不在少數。
因此李元去信,隻有一個目的:催促魏忠賢擴充朝堂勢力。
這樣才能盡早引起內閣和東林黨的注意,狗咬狗雖然一嘴毛,但是他們一打起來,位於遼東的李元才能安心。
至於最後一封信,李元從新靠回到椅子上,看起來有些猶豫。
這封信他想要寄給遠在南京安享富貴的熊廷弼。
前些日子熊廷弼還給李元來信,表達了對遼東大捷的祝賀,同時在字裏行間,李元也讀出了熊廷弼壯誌未酬的遺憾。
想要再回朝堂中心。
熊廷弼是李元的恩人,這件事整個大明朝都知道,所以如果熊廷弼回到朝廷,必然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會因為李元而對其打壓甚至攻擊。
但是李元現在需要在朝堂上找一個得力的幫手……
徐光啟、孫承宗、袁克立等人皆是超然物外,不參與黨政的。
“先問問熊老的態度吧,”李元深深一歎,他的根基還是太淺,出了遼東,其實李元沒有多少勢力可以憑依的。
所以遼東是根基,這件事在李元的認知裏已經深入骨髓。
誰想要染指遼東,都將要受到李元全力的打壓和攻擊。
“大人,府外有道人求見。”
正在李元思慮之時,薛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自稱大人故舊。”
“道人?”李元可沒有什麽道人故舊。
“那道人自稱鶴鳴山,正一教,陳景,說是薊州府總兵李懷信將軍介紹,來拜訪大人。”薛勇知道李元和薊州總兵李懷信熟識,因此接到消息之後也不敢耽誤,直接來通報李元。
聽了薛勇的話,李元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羊胡子道士的形象。
第二次入京,以及後來赴遼之時,李元倒是與那老道見過。
當時李元隻覺得此人神神叨叨,猶如神棍,經過後世唯物主義熏陶的青年,對於此類人物向來是敬而遠之。
但是此時來拜訪,不知所為何事?
李元沉吟片刻便道:“帶他去議事廳等我。”
“是,大人!”
片刻之後,李元輕歎一聲,還是覺得朝堂之事波譎雲詭,令人愁緒滿腸,無法定奪。
“先去見見那道人吧!”
想到此處,李元起身,向著議事廳而去。
不多時,剛剛走到門口,李元便聽到議事廳內嗅溜溜仿佛是龍吸水一般聲音。
進門一看,個中場景,令李元哭笑不得。
山羊胡子老道依然是破舊不堪的黑白袍子,不曾打理的淩亂頭發,正對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大快朵頤呢。
見到李元到來,也不見禮,隻是掃了一眼新晉鎮遼侯,邊吃羊腿邊道:“你先坐一會,代老道將內景福地填充完畢再與你說道。”
李元見狀也是輕笑一聲,擺手讓薛勇和幾個下人退出,自己則坐在老道對麵,等待其飽餐完畢。
大約半刻鍾過後,老道終於打了第一聲飽嗝,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
此時整整一大桌子的菜肴已經風卷殘雲般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飽了?”李元問道。
“額,”老道一邊用指甲剔牙,一邊含糊的說道:“自從前年臘月與你在薊州吃過一頓飽飯,老道是一年多沒有見過油水了。”
“是李老有事找我?”李元看著老道,總覺得這道人不靠譜。
“李懷信?”陳景皺起眉毛,屈指一算:“老道最後一次見他是七個月前了。”
看著眼前的道人,李元雙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不是在消遣李某吧?”
“此話怎講?”老道撓了撓雜亂額頭發:“某也從來沒有說過是替李懷信帶話的。”
“若無其他事,李某時間不多,恕不奉陪,”說完,李元就要起身。
“吾觀鎮遼侯心力疲敝,愁緒滿腸”道人用小手指頭毫無顧忌的扣著鼻孔,看著已經轉過身子盯著自己的李元,毫無懼色:
“遼東事,家國情,朝堂雲隱迷霧,”老道表情戲謔:“令人無可奈何。”
要起身的動作一頓,雖然被說中了心事,不過李元表麵卻依然冷峻:“老道,你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些!”
道人哈哈一笑:“鎮遼侯,吾第一次見你之時有一語評價。”
李元並不言語,隻是看著道人,這是他三年以來第一次感覺被人牽著鼻子走。
“吾觀定國虎狼之勢,頗具氣吞山河之感。原建州皇太極本具天命,老道以為你的崛起是為他人嫁衣,因建州有命,朱家天數尚存,天下為誰?尚未可知!”
老道的言語如果放在外麵,早被錦衣衛抽筋扒股,何況他眼前之人,就是當今錦衣衛最大頭子。
“但如今局勢大不同!建州疲敝,遠遁草原……”
“吾以為是誰,原來是無稽投機之徒,”李元嗤笑一聲:“遼東大捷之前你若來,吾以上賓待之。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