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迎春花未開，即是先兆
自從遼東大捷，建奴遠赴草原以來，大明朝北部的邊疆幾個重鎮又開始繁榮起來。
無數的商旅和遊民，落籍者出關而來，想要在遼東找到自己發家致富，平步青雲的契機。
而很多人想要看到的, 遼東巡撫和鎮遼侯之間你死我活的爭鬥卻遲遲沒有上演。
兩個多月以來，遼東官場波瀾不驚，猶如一灘死水，看不到任何漣漪和浪花。
李元依然是每日出城練兵，奔忙於遼陽城，沈陽城之間，不時還會親率數騎，前往清河, 撫順巡視，兩個月之前，就在剛剛從京城回來的時候，還率領千餘軍隊，去了一趟原建州興京赫圖阿拉，將鴉鶻關一代的城防、布置全部搗毀，梨庭掃穴，把建州祖宅翻了一個底掉。
從北京從回來的兩個月，鎮遼侯的足跡遍布了整個大明朝遼東疆域。
與此同時，遼東巡撫左光鬥也並未閑著。
左光鬥用了兩個月時間，將積壓在遼東近半年的政令文案通通辦清結案，同時帶著袁崇煥等少數幾個遼東文職官員，親自督辦丈量了遼東地區最大的荒田山區——清河鐵嶺產糧區。
就在天啟三年四月初時候，以遼東巡撫衙門的名義, 頒布了清量田畝辦法, 使得大部分遼東無田佃戶, 能夠前往清河、鐵嶺地區憑借遼東籍領到一畝半分的荒地田產。
那裏曾經飽受建奴肆虐，每每剛有一些糧食產出, 便被建奴出兵搶去，所以到現在已經成了無人光顧的荒蕪穀地。
左光鬥及朝堂認為，此舉既沒有從遼東既得利益者手裏分去蛋糕，也沒有讓朝堂撥款救濟，就讓近萬戶農民，軍戶得到了安生立命的根基，乃是良政。
對於此事，朝中還專門有人調侃道：鎮遼侯攻伐之勢天下無雙，令建奴聞風喪膽，潰逃千裏，但也令當朝內閣首輔，以及戶部尚書夜不能寐，徒然歎息。
因為鎮遼侯每每大戰，皆是讓朝廷財政左支右絀，連年虧欠，一場遼東大捷，雖然勝利了，但是朝廷財政已經寅吃卯糧，將天啟七年的財稅都收了一個大半，江南的商戶已經是苦不堪言，更不要提河南、陝西等地的農戶百姓如何過活了。左光鬥一至遼東，便讓連年入不敷出的財政有了根本性的好轉。故而武官造成的窟窿，最後還是要讓文官來補。治國之良方有誰來出，由誰來主，一目了然！
鎮遼侯府。
“大人，左光鬥的《清量田畝辦法》真的沒有必要去幹涉一二嗎？”邵武這些日子一直忙於蒲河商市，前些日子聽說了左光鬥在清河的新政，立刻從沈陽城趕回，想要向李元征求一下意見。
此時有可能幹擾到蒲河商市的順利發展！
一旦清河和鐵嶺因為大量糧食產出而聚集人口，那麽城鎮市集也會隨之而繁盛起來，必不可少的會有商隊、商會進入其中謀取利潤，那麽就會將蒲河城原本的利潤分走一大部分！
“你憂心過度了！”李元開口答了一句，但是依然低頭沉迷在地圖上。
桌子上的地圖也是邵武從蒙古客商那裏交易而來，乃是完整的蒙古山川輿圖。
論詳細程度，整個大明朝也許就隻有這一份。
蒲河商市，不僅僅帶來的巨額的財富，也給李遠帶來了蒙古諸部的內部消息，不論是皇太極，還是林丹汗，亦或者其他蒙古部落。這也為李元的籌謀大局，帶來便利條件。
半晌，從地圖上移開眼睛，眨了眨有些酸痛的雙眸，李元才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細細品了起來。
嗒的一聲，茶盞放在桌子上，正好蓋住地圖上蒙古與大明朝交接的長山口位置。
此時，李元才抬頭看向邵武，語氣淡定異常：“不用我們去管，此事成不了的。”
“成不了？”邵武臉上滿是疑惑。
“你不覺得，天啟元年以來，遼東大地日漸寒冷了嗎？”李元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著窗外：“四月份了，迎春花還沒有開放啊！”
“這與……”邵武腦子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他不清楚迎春花和左光鬥的政令有何關係。
“溫度太低，莊稼根本無法栽種，更不要說有什麽好的收成了，”李元搖了搖頭：“要不然你以為，天啟元年至今年初，建奴占據了遼東北部大部分地區，為何還是缺糧少草？不得不提前和我開戰？”
再不開戰，搶奪不來糧食，就會從內部自我滅亡！
“建奴在沈陽城周邊都無法種植糧食，那就是說清河，鐵嶺更不會成功了！”邵武終於明白過來。
“我倒是希望左光鬥能在清河成事，也省得我為以後的計劃發愁了，”末了，李元突然感歎了一句，讓邵武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了，不要去理會此事，讓左光鬥去折騰吧。”
李元看著邵武，正色道：“蒲河商市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袁崇煥做到哪一步了？”
“商市一切正常，關內五家商行共同分銷蒙古，女真，遼東的皮貨，草藥，珍寶，而五家商隊也把從內地帶來的糧食，珍玩，香料銷給外部，商行都由我們自己參股掌握，利潤分成，萬無一失！”
邵武抿著嘴，思考了一瞬，接著道：“而袁崇煥最近正在聯係蒲河商市內一個分行副管事，屬下已經給那個管事吩咐過了，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已經按計劃傳遞出去，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那本賬冊，袁崇煥拿到手了嗎？”李元把玩著手裏的翠綠扳指。
“三天前，已經交易了，估計左光鬥也已經看過了，”邵武低著身子回道。
“好！”李元抬起頭，麵帶微笑：“那收網就在這幾天了！”
詳細確認過計劃的關鍵點之後，邵武便起身告辭了。
李元則是從新低下頭，看向桌子上的蒙古山川輿圖。
手指緩緩的在地圖上滑動，隨著李元嘴角露出輕微笑意，其指尖停在了蒙古克爾克部地區。
“插汗部林丹汗西遷！”
“蒙古諸部、建州殘部聯合！”
靠回到椅子上，李元閉起雙目：“皇太極養精蓄銳，能做的隻能是通過聯合蒙古再行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