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 納頭便拜

  「你們這是何苦？」

  李東也不管圍上來的眾人，抱起那壇加了料的美酒就往嘴裡倒。

  「咕嚕咕嚕」

  酒水如同瀑布，從壇口中傾瀉而下，一絲不漏的落入李東嘴裡。

  「啪」

  隨手將酒罈一扔，那酒罈落地就碎裂開來，卻不見一滴酒水灑落。

  原來這壇酒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被喝光了。

  一口氣喝下20斤酒，這絕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更何況，這可不是一般的酒，而是加了蒙汗藥的特製「美酒」！

  眾人看向面不改色心不跳，端坐在桌旁的李東，不由將手裡的武器放了下來。

  一股涼意從眾人背部升起，有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流下的冷汗。

  這眼前這位，還是人嗎？

  快活林中不管是夥計還是掌柜都是施恩從孟州大牢中精挑細選的人才，能活到現在誰還沒有點眼力勁，都會見風使舵的高手。

  知道自己雖然人多勢眾，但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會是李東的對手。

  「這位壯士，敢問來小店有何貴幹？」掌柜模樣的人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乾飯！」

  李東環顧眾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武器，面露討好之色。

  他知道這群囚徒都是牆頭草，輕易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他來此地的目的，也不是找一群嘍啰的麻煩，一方面是為了蔣門神而來，另一方面是真的餓了。

  武松這具身體何等雄壯，每天需要攝入很多營養。

  在武大郎居住時估計也沒有真正吃過飽飯，不然，李東剛附體時，也不會感到身體的虧空。

  「趕緊把十斤牛肉給你武二爺端上來，再來二十斤美酒，記得要剛才那種，加了料更加美味！」

  「小的這就去！」領頭人點頭哈腰領了命令轉身就走，臨走時不忘吆喝：「你們還在這裡站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去幹活！」

  「是！」一眾兇狠惡煞的囚徒一下子變回了廚子和店小二。

  很快，五斤全肥的牛肉和五斤全瘦的牛肉分成了兩大盆端了上來，李東大快朵頤，不管肥肉還是瘦弱都悉數吃進了肚中。

  真是爽快！

  李東在這裡喝酒吃肉無比快活，一時忘了去找蔣門神的晦氣。

  可是，有些人就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吃著肥瘦分離的牛肉，喝著下了蒙汗藥的美酒，李東是飄飄然好不爽快。

  不知道多久，耳邊卻響起驚雷般的聲音。

  「你這廝是何人，竟敢來快活林找不痛快，莫非是施恩找來的援手？」

  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高九尺左右的漢子站在自己的身旁，凶神惡煞地瞪著自己。

  李東抬起酒罈就往嘴裡倒，又喝完了一壇美酒，看著來人醉眼迷離：

  「你就是蔣門神？」

  那壯漢拍著胸膛，昂首道：「洒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蔣名忠，承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尊稱一聲蔣門神。」

  「嘿！來得好！」

  李東站起身來，俯身看向身材高大，身高已經能齊及自己肩膀的蔣門神，一手抓了過去。

  蔣忠只見眼前的的壯漢從板凳上坐起，如同一道高高的山嶽，矗立在自己身前，一張巨手抓了過來，來不及躲閃，被擰住了領口。

  「喝！」

  蔣忠奮力掙扎，用盡全身力氣，四肢奮力的扭動，卻沒有任何的作用，依然被死死的擰在了空中。

  「噗」

  見身高九尺的蔣門神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個小孩一般張牙舞爪，李東覺得格外的新奇，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大笑道：

  「哈哈，你這幅模樣倒是稀奇，莫非要跳起來打我膝蓋？」

  說著，李東把蔣門神擲在地上。

  「江湖規矩，天下萬物有德者居之，你從施恩手上奪下了這快活林，好不快活。今天你武二爺也按照江湖規矩，跟你單挑決定快活林的歸屬，你意下如何？」

  蔣門神被李東一擲，頓時眼冒金星、頭昏眼花，哪裡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只能不住點頭。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也不欺負你，先讓你三招，三招過後，即分勝負，也分生死！」

  等蔣門神從頭昏眼花中恢復過來時，便發現周圍已經被清理了個乾淨，酒店中間留出很大一個空地。

  而他正與一名比自己還高兩個頭的壯漢對峙，腦中浮現出剛才發生的事，幾滴汗水從他額頭上滑落下來。

  打是打不過的，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就在一線間。剛才那短暫的接觸，他已經明白自己與武松之間的差距。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認輸！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的忍讓，換來的是今後的……

  「發什麼愣，你再不動手，我就幫你動手了！」

  李東卻是不耐煩了，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蔣門神見狀，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咬了咬牙用盡全身力氣，使出一拳。

  面對蔣門神這一拳，李東不閃不避，硬生生的用胸膛挨了他一拳。

  「當」「咔嚓」

  拳頭與胸膛相撞，發出了如同金鐵相交的聲音和骨頭折斷的聲音。

  只見蔣門神額頭上浮現出無數豆大的汗水，右手成為不正常的形狀，顯然已經折斷。

  「是條漢子」

  斷骨之痛竟一聲不吭。

  李東看向蔣門神的眼光中逐漸有著欣賞之意。

  「還有兩招！」

  蔣門神嘴角微微一抽，這人身體硬如鐵石，自己全力一擊打在他身上，身體連晃動一下都沒有，而自己卻骨頭折斷。

  實力差距太大了，哪怕對方站著不動，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裡，他決定使出自己壓箱底的絕招。

  只見蔣門神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躍而起，身體在空中翻轉了兩圈，足足有七百二十度，雙膝著地，狠狠地跪在地上！

  「閣下好武功，小的輸得心服口服！願意將快活林還給施恩！」

  「嗯？」李東低下頭瞥了蔣門神一眼。

  「不對，不對，是小弟願意將快活林獻給您！」蔣門神連忙改口。

  環顧四周，快活林的所有夥計廚子護衛都在圍觀這場比試，眾人神色都很複雜。

  李東咧了咧嘴，輕聲問道：

  「你們有沒有意見？」

  夥計們連忙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既然如此，依照江湖規矩，從今往後，快活林就是我武松的地盤！」

  聽到李東宣言后，眾人都覺得理所當然，不由四散而去，幾個膽大心細的夥計開始收拾桌椅，打掃衛生。

  看到這幅情景，李東暗暗搖頭，這些牆頭草，實在是跟滾刀肉一樣。

  蔣門神還跪在地上，膝蓋上隱隱有些血跡。

  李東不由佩服，這蔣門神是個狠人！

  「好漢，起來說話！」

  蔣門神挺起胸動了動，卻沒能站起來，他又用沒受傷那隻手撐在地上，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李東暗暗咂舌，這一跪真的是驚天地泣鬼神，這蔣門神差點沒把自己弄成殘疾。

  「好一個能屈能伸的蔣忠，我看你他娘的也是個人才，別再理會那勞什子張團練，跟著你武二爺，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

  蔣忠自知丟了快活林，回去決計沒有好果子吃，聽到李東的招攬，看向李東那鋼鐵般的身軀，心想要是跟了這樣的人，也不愁沒有出路，不由心生幾分希望。

  但他沒有馬上答應，反而面露苦笑，搖頭道：

  「光憑張團練還不足以跟施管營扳手腕……」

  「可是那張都監身居幕後？」李東拍出一張腰牌，放在桌上。

  「我豈會怕一個都監！」

  那腰牌由黃銅煉製，如同一枚小小的盾牌，中間寫著都頭二字。

  蔣門神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都頭腰牌，臉上的苦色更重了：「大人，這都頭之位跟都監相比……」

  蔣門神的話沒有說完，李東卻已明白他的意思，不以為意道：

  「江湖事，江湖了。身在江湖就不要談官職，要是他不想講江湖規矩，我武松就讓他從此相忘於江湖！」

  蔣忠從李東看似不經意的話中感到了濃濃得殺意，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底暗暗祈禱，希望張團練他們不要亂來。

  李東拍了怕蔣忠的肩膀，隨後走到櫃檯前。

  「以後這裡還是由你負責，每月定期繳納例錢，本月的先交於我，有急用。」

  收下掌柜遞來的銀兩，李東感受到武松身體的執念消散了不少，知道自己的方向找對了。

  收下快活林，是他的一種嘗試，就想看看下次歸來，是否能給自己一個驚喜。

  撇下快活林的眾人，李東又往下一個地方趕去。

  孟州城大牢，還有一個跟武松頗有牽連的人。

  金眼彪施恩。

  施恩的名字取的很貼切，原著中是施恩給武松免除了100殺威棒的處罰，另有好酒好肉招待，讓武松在大牢中體會到了五星級賓館的待遇。

  可謂是恩情施盡，讓武松都不好意思了，才提出要求。

  只是，如今形式轉變。

  李東如今以都頭的身份進入孟州大牢，牢中管營也就是施恩的父親親自相迎。

  「敢問武都頭不遠萬里，從谷陽縣到孟州有何貴幹？」

  「聽聞施管營家有麒麟兒，在江湖上頗有名聲，某家見才心切，故來此拜望。」

  施管營連連擺手道：「犬子不才，讓武都頭看笑話了，來人啊，將施恩那小子帶上來！」

  說是這麼說，臉上得意之色卻難以掩蓋。

  不久后，一名身高六尺有餘，麵皮白凈的小生被帶了上來。

  「施恩，這位谷陽縣武都頭想要見你，快叫武叔叔！」

  「你就是那打虎英雄武松，武都頭？請受小侄一拜」

  那人見到身材巨大的武松，雙目中放出一縷精光，納頭便拜。